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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KD8一个比较黑暗的口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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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岛温泉中的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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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29 16:54:0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在KD8看到的,内容比较黑暗,不过挺真实(就是因为真实所以才黑暗,老任做动画的时候故意省略掉的基本都写了,比如口袋妖怪的世界里面肉的来源的问题和精灵受伤和死亡的问题)原帖地址:http://www.koudai8.com/newbbs/viewthread.php?tid=271688&extra=page%3D2&page=1
偶学生,开学后约1~2星期视原帖进度更新一次

---------------------我是分割线-------------------------
在宇宙和星光的彼端(精简改版)(更名为PM进阶篇,感觉较合乎内文)

第一天 成为菊草叶的日子

一、梦醒

  这是一个梦,或许是一个梦吧?我并不确定。

  只记得,这一天晚上,置身於一座翡翠般的森林内,兴奋追索那段属於菊草叶叫声的召唤。晨曦朦胧的阳光底下,我看到了,有着深蓝色眼眸的牠,卧坐在一颗树下,抬着头望着我微笑。那友善的微笑似带有某种魔力,驱使想拥有牠的我,毫无顾忌地走近。我弯下腰来,抬起手,轻抚牠头上的那一片,向我垂落下去的叶子…。

  忽然之间,我从一片黑暗中苏醒,噪音的声波,自四面八方不断袭至。

  发现到,这或许是在一颗PM球里。能够推测,声波大概是用来,对於球内的PM,进行某些作用工具。不过对於我,或许不是这一种作用。

  摸索、直到发现,身处於PM球的过程中,同时也发现了,自己身体的不正常。或许我早有预感,就在於碰触那片叶子的瞬间,感觉到自己将会遭遇到什麽事情。

  即使黑暗中,不见五指,我也能了解,脖子上可伸出的条状物,头顶上可挥舞的一片东西。它们证实我现在的模样,或许就是那只在梦里头,所想要拥有的菊草叶。确实,我拥有了,但形式并不正确,反而错误的离谱。

  突然,我感到绝望。虽在升学的压力底下,我一直向往,能够带着PM旅行的训练师日子,也不时祈望,能够拥有多只自己所喜欢的PM随侍,为我战斗、为我奋斗。

  常常,我抱着这些向往与祈望,走入梦乡。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注意,拥有与被拥有,身分差异後的感觉变化是如此之大,大到我无法接受。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无法接受事实的我,抓了狂、也失了控。

  我呼叫,可是没用。听到自己发出那一声声,如同刚刚在梦中,所听到召唤我的变调高音,传出去得回的,还是只有噪音般的波声。曾经,我喜欢听到这种音符,甚至於午夜梦回中,也常为它所向往。因为,它是我喜欢与想拥有的PM声音,但现在自己听来,却只感到更为恐慌和无助。

  我撞击,依然没用。球的内壁似已铺满强化合金,撞上第一瞬间的接触,那种质感就能够知道了。它让我的头,痛得昏晕目眩,感到浑身无力,我瘫软了下来。绝望的感觉,逐渐由心底,袭上脑门,无法抵挡之下,只得让它们从眼眶中,带着泪水涌出溢而出。

  这种感觉真的很惨,从来都不曾知道,原来PM被收服时的感觉,是这麽样的惨。它是一种似漆黑无光的绝望,一种似再也看不到未来的绝望。噪音的嗡嗡声,逐渐转化为呜呜声,四面楚歌,不断为我的哭泣声助鸣。

  不知道啜泣多久,大木博士的声音,隔着那一片的噪声传来。它唤醒在绝望中,自鸣悲泣的我,重拾些许身陷其中的心智。

  大木博士东拉西扯,跟他助手小健展开辩论。主要内容是关於我的事情,他们双方都认为对我要怎样做才比较好,是该深入为了我眼睛颜色,进行基因检查对我比较好?还是该直接排出供挑选,早点跟训练师去旅行比较好?各执一词、各有论断,但是现在,我却只想对他们叫道:马上放我出去才比较好,不了解我心意的家伙,凭什麽来帮我来论断?

  最後,大木博士驳倒小健做深入基因检查对我比较好的论点。

  或许,对於这样的结果,我应该感到高兴。尽管,他们的想法,令我感到非常不屑。因为,我将能够得到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从这颗黑漆一片PM球中逃出的机会。它让我得到一个新的希望,为了希望的实现,我了解必须先想好计划以让它实现。

  「…这只是草系的菊草叶,头上的叶子可以散发出甜甜淡淡的香味,具有降低周围温度与湿度的能力,最喜欢晒太阳享受日光浴;而另外这只是…。」

  大木博士从容站立在摆放我的桌子後头,气定神闲,抬掌手指朝下,直指着我叶子说道。让我感觉自己就和在这桌上的其它PM一样,就像一粒粒待售的各种水果,被身後那位老售货员博士,逐只推销给桌前这位叫小纹的女训练师顾客选购。

  真是岂有此理!要不是我正按照计画,装作无精打采、品质不佳,异常疲累困顿的PM以避免被挑上,我一定会对让我成为如同这种东西的大木博士怒视发声抗议。

  环顾四周,我计划乘这位新人训练师,选上其它PM,而造成焦点偏移的时候行动。行动中,可能还要稍微偷袭一下,桌上这些其它的PM,以造成混乱才利於暗度陈仓。用藤蔓推倒其一,用身体撞倒其二,我心里盘算着。

  在她要做出选择的时刻,於这位女训练师的肩上,却突然窜冒来一只皮卡丘。看牠的模样,似乎是很关注,牠主人将选择的夥伴。此状况令我警觉,接下去的行动,将会更为棘手。然而,我扔决定要尽力一试!毕竟,是有这样的直觉,越晚行动的风险和难度,将会越来越大。

  偷偷放眼瞄去,看到左边那只小火龙双爪叉肩,抬头挺胸,闭目养神,不可一世的嚣张跋扈模样。似乎是在宣告,牠将第一个屏雀中选的未来。见到牠这个样子,使我对自己的计画感到安心。相较之下,对於右边那只火球鼠,一派无所谓乎,左看右看的态度;以及左左边那只小巨鳄,人前照样浑身是劲,过动乱跳、一点都不懂节制。还有最後那只,右右边的杰尼龟,一脸天真期待,直似呆头鹅的样子来说,小火龙依然比牠们,都显得要更可靠的多了。若是喜欢程度一样,我绝对会选牠而非其它。

  「博士,我就决定是牠了。你不用害怕,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菊草叶。」

  出乎意料,我被她抱起,惊悚骇然到一脸呆滞。同她面对着面,嘴巴半开,差点就要吐出,惊声尖叫般的音符。我知道,我现在的脸,一定非常可笑。要不然,她也不会以为我害怕,吓傻了。

  『照顾我?照顾关回到那颗鬼球里去禁闭,就算她再怎麽会照顾,我也死都不要!死都不要!』

  此时此刻,我叫道。在一片突然空白的脑海中叫道,呐喊的回音,於我脑中荡漾,久久不散。

  她很快放下我去,似乎是想要安慰,刚刚在我旁边。那只比我更不能接受,这样一个结局的小火龙。可惜的是,这麽一只悲愤到咬牙切齿,甚至低声嘶吼流泪的小火龙。半点都不领选上我,而不是牠的这女孩的情。

  「呜嘎~怎麽可能…!你这只低劣草系的家伙怎麽可能呀嘎~!」

  预料中的爆发,结果却还是令我诧异。牠竟把没被选上的原因,全都推到我身上来。我只有目瞪口呆,瞧牠吼着朝我扑袭过去,一副恨怒交加的样子。的的确确的,是想要报复攻击我。

  自问自己,招谁惹谁?牠不去怪不选牠的人,反去怪我?道理何在?突然理解,对於崇高的人类来说,或许是小火龙牠所不能、也不可能,会去想到要去怪罪的。因此,尽管没有道理,牠也唯有去怪罪,被人类所选上的PM同类我,来做为发泄的对像吧?

  在於牠的双爪,将要抓到我身上时,本趴於选我那位女训练师肩上的皮卡丘,亦有所行动。依然记得,刚刚我被选上的那一刻,牠似也跟我一样,惊诧於牠主人的抉择。然在和牠的主人,交换过不到半秒眼神後,所有的诧异,登时烟消云散,不留半点痕迹,有如过眼烟云般。

  观察中知道,牠和牠主人很有默契。不过也许,还是可能会出现错误吧?

  就看到,皮卡丘身形一闪,即刻抢扑下去。後发,却又能先至的,使出一招铁尾。它实实在在的,重击於小火龙腹上。

  近看才能够深刻了解,原来这种绝招,竟是如此之暴力。它直令我背冒冷汗,才仅这麽样一击,就把那只小火龙打同像肉制垒球一般,全垒打後般的高空击飞。牠也就这样,直直飞高过我头上叶子,也飞甩坠落、摔落到後头,十公尺远去的地方…。

  「皮卡丘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听着这可怜小火龙的惨叫与哀嚎,女孩愤然的严厉斥责皮卡丘一声,便上前查看状况。不过这时,研究所的状况,也早已经是天下大乱。因为牠被击飞出去的身体,似乎撞倒了,许多不该撞倒的东西;同样,牠尾巴上的火焰,似乎也烧到了,许多不该烧到的东西。

  处在这麽一个,可去用兵荒马乱来形容的时刻中。我见到皮卡丘因受主人斥责,似乎打击甚大,低着头抑郁不已。看来,牠之前的动作,确实是并未得牠主人所默许。至於杰尼龟则被吓哭,似於初睹暴力的婴儿;另外火球鼠连连叹息,似是早就见怪不怪。小巨鳄虽停止了舞蹈,不过好像完全忽视刚刚眼前的事情。牠居然悠哉、悠哉的,开始拿起,摆在桌上一角的饲料吃...我有点怀疑,牠的脑袋,是不是活在异度空间内?

  然而综合评估,此一情况不是天赐良机?又是什麽呢?我记起了:『现在不抓紧的机会,就不可能会再有下次。』的这麽一句古老箴言...。





二、逃亡

  飞奔在一大片草地上,呼吸着新鲜带有些青草味的空气,望着广大又有数朵白云衬托的蓝天,心头雀跃不已。成功的我,能够清楚听到,自己心底正兴奋呐喊着:『啊,这才是PM的世界呀!』

  跟刚才在球里时的感觉判若云泥,周遭环境不错,是一点污染也没有的自然而然。

  深深对自己庆贺着,终於能逃出那颗黑暗的PM球,终於能溜出那栋困我惨白的研究所,终於能将那位乱选上我的训练师给抛掉。终於,能够获得自由了。

  「菊草叶!我的夥伴,不要跑,皮卡~!」

  後面皮卡丘的叫喊声,将想入非非、飘飘欲仙的我扯回到现实。

  想不到,就算在抑郁的状态底下,牠还是那麽样的精明干练。就在於我靠近门,将要偷溜出去时,突然喊住了我。没去理牠,结果牠追出来。

  我发现,牠使用高速移动後的速度比我还快上一倍,那种实力令我感到恐怖。

  这样下去,三十秒内必被牠所追上。

  想到这里,我的心就直直落,似乎就要落到冰窖里。

  回忆到刚刚牠对付小火龙的情景,推论若被追上,说不定会被牠用铁尾打断几根骨头,然後抓住伤残无力反抗的我,头上那根叶梗子,毫无怜悯的硬是把哀嚎求饶我给拖回去...。

  这种未来,令我心惊胆跳,决定要豁尽所能不被牠追上,但这又谈何容易?边跑边赶紧目观四方,寻找可以甩开牠的险要地形,终於让我发现,一群不断奔跑的肯泰罗队群,正正好可以拿来作暂时屏障使用…。

  呼~好险,差一点就要被那只皮卡丘给扑抓上,幸好肯泰罗队伍来的即时,不然现在我想肯定已遭撂倒并受牠的铁尾炮制了。继续向前奔跑,来到一座树林前,从动画中知道,大木研究所後院开有一片国家公园,所以也没好大惊小怪。

  我跑近见树林前有群草系神奇宝贝正在嬉戏,但是其中有一只妙蛙种子却未随之起舞,反而像是保护者般静静在旁看照着牠们,见我一到马上迎上前来问话。

  「种子~咦,你是不应该是准备给新人训练师的神奇宝贝吗?怎麽会跑到这里?」

  「奇克…我知道,我是不应该跑来这里的,但是我刚刚看到那位选我的训练师,她带的皮卡丘使出铁尾攻击身边躁动的小火龙样子,实在是觉得太可怕了…让我不禁就…。」

  我来到这世界的第一次交谈,就这麽样说了出去,对於它的不是事实令我感到自己可悲,但却又没有任何办法。既然这只妙蛙种子知道我身分,若吐实,铁定会马上被牠给抓捕归球的。

  能够推断的出,在这里住的全是大木博士,以及那些外出旅行寄放的训练师PM,牠们立场上是不会容许也属於人们财产的我从中给溜掉,想要牠们让路的办法就是求情与误导。不过在我看到妙蛙种子那双坚毅的眼神後,我选择了第二个办法。或许若能够成功激发牠的正义感,更可以让牠替我挡下追来皮卡丘,至於後果可能会让牠对我十分生气吧。

  边说那些话时,我边眼眶泛泪难过的低下头去。不过,我多不是为我正说着的那个恐惧害怕而难过,而是我在这个PM世界是不是以训练师的身分存在,使得那种循环於打架和关禁闭生活,於未来将很可能变成属於我的现实而感到难过。

  「种子!?居然会有这种事情?那位训练师居然对如此稚嫩的新人神奇宝贝下如此重手?菊草叶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和那只皮卡丘,让她们明白改过自新後才带你走。你先退到我後面去,我来和她们好好理论,给她们一点教训。不过你不要跑到森林里去,飞系的家伙们对我们草系的总不是那麽友善。」

  「谢谢你,妙蛙种子。」

  我点点头答应道谢牠後,便溜到牠身後去。这时周遭在嬉戏的同系神奇宝贝们,也都受到妙蛙种子的号召跑到牠身边严阵以待壮其声势。

  很快,皮卡丘追喊我的声音传来,感觉比之前更为迫切。虽然看到眼前有一道以妙蛙种子为中心的草系城墙,横挡在逐渐接近的皮卡丘前面,但我扔不免十分担忧,因为妙蛙种子看起来并不是那种一冲动,就煞不住的PM。想到误导随时都可能随时会失效的状况,让我产生一种此道城墙会随时变体,成为一张捉住我的补网之预感。

  「你和你主人都太过分了。用铁尾绝招攻击新人的PM,难道不知道这麽样对稚嫩的牠们来说,这有多麽残酷吗!?」妙蛙种子生气得叫道,并朝皮卡丘挥动牠的藤蔓。

  看着妙蛙种子的藤蔓用力舞动,速度不快似只意为示威。它重且慢的直朝向皮卡丘击去,旨在威吓要迫使牠退後。可是皮卡丘却没有後退,反而着实给它挨了一道鞭。

  嗖啪!一声刺的我心抖,猜想着皮卡丘,牠到底是受过怎麽样的训练?居然敢直接挨上这麽俱有震慑性的攻击,却还一点都没事儿的样子?牠的举动令妙蛙种子愣住,怒火暂止、气势停涨。藉由这一空挡,牠夺回气焰,凛然开始解释。

  「对不起。因为我必须要保护主人所选择的同伴:菊草叶,一时心急才会做出这种事情,不过这件事是我自作主张跟我主人无关。我知道,牠一定是被我吓到了。这是我的错,所以我才会想要找来牠道歉,可是牠好像还是误会我,於是就这麽样逃出来了。」

  看妙蛙种子边审视着皮卡丘边沉默下来,我窥出这情况,开始有点不对劲了。便马上决定跑进森林里去,没再管、也不能再管妙蛙种子刚才对我的忠告了。因为这是我仅能够选择的路,刚刚在空旷的草坪上,连那皮卡丘一只都甩不掉。若那一众草系的PM,也都掉头来追捕我,岂不插翅难飞?虽然,我了解到,皮卡丘牠应该是不会用铁尾来痛扁我。不过被送回到那球里关禁闭,我还是绝对不能够接受。

  「原来如此…那我想,应该只是一场误会,菊草叶你可以放心了。种子!?怎麽不见了?种子~菊草叶~!」

  妙蛙种子的叫声响起,令我更加死命的逃跑。紧张地,不时回头猜想,现在皮卡丘和那群草系的PM八成都在追捕我,後方不断传来呼唤我的叫喊声。这让我生起,像是遭十面埋伏般,永远无法逃脱的可怕绝望。




三、朋友

  判断正确,很幸运地,森林障蔽物多,不容易被发现锁定。就这个样子,不知道跑了多久,那些声音渐渐小去,而我也开始有些疲累,肚子感觉有些饥饿。

  正打算,停下来喘口气,却不慎地,撞上路前一块东西。认清之後,发现是一只大嘴雀,牠本正打算用嘴,拿刚成熟落地上的树果吃。被我从後撞上後,多吃掉一口泥土。当然,牠立刻生气的飞挡在我前面。

  「哪只浑蛋居然敢撞老子!?咦~瞧你这般稚嫩的模样,该不是大木老头应送给新人训练师的PM吗?为什麽居然会跑到这里来了?老子可还没见过,有哪位蠢才新人训练师,会把新拿到的PM带到这种地方来的喔。你这片孬种叶子,还是快快从实招来吧~想你八成是逃出来的吧~嗯?」

  「没错!因为我不想被人关在球里,所以我逃出来了。我死也不要再被人关到那颗可恨的球里!」

  听到那种耍弄的调调,一时气愤,被讥下,吼出本来的目的。自己也吓一跳,居然会敢这麽直接,对这只开翅,就比之大上多倍的鸟PM说话。

  「牠X的,小叶子你说什麽!?这种话,是你这只被人类从小,就饲育来的PM,所应该说的话吗!?你给我再说一次看看!」

  怒喝一声,翅膀一扬。四面八方立刻飞出一群烈雀,好像早有所埋伏般,要对我来个瓮中捉鳖。

  当场,就被牠们团团围在中间,看着牠们,每只都用锐利的眼神瞪视我。我开始有点後悔,为什麽之前禁不起挑衅,而把心理话给大声吐露出来的冲动行为。可惜,如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否则颜面上的基本尊严,将放不下去。

  「我就是不要!就算你们把我给杀掉,我还是不会再想要到那颗球里面!」

  「好,那老子就如你所愿,把你给干掉。这样你就永远不会有机会再到球里面去了!」

  叫完,牠便纵身从天上朝我扑袭过去,速度较皮卡丘来说,不遑多让。我一只草系PM,又饿又累,哪可能拼得过牠?就算想逃,周围又被围了三四层的烈雀群网。

  绝对没有侥幸,看来这下真的玩完了。现在,顶多只能闭上眼睛等死。不过,我突然幻想,说不定咬咬牙,大概或许就能从这个怪梦中苏醒吧…。

  「有种,老子还第一次见到这麽有种的草系PM。居然连这样都没被吓哭求饶,一点也未像是曾被人类饲育到大,专给蠢才新人训练师的温室型PM。这麽有勇气,敢去跟那些拥有庞大势力的人类作对,小叶子你的气魄实在是太令我感动呢!你放心吧,老子一定会全力支持帮助你,脱离那群既无义又无耻的人类,以及他们所豢养的那群恶势力爪牙。」

  牠的尖嘴,在我脖子边上飞略轻划过去。虽无伤害,然我早已经被唬吓的暗打哆嗦,差一点就要瘫平下去。忽闻这则喜讯,反呆了半晌,好不容易才慌忙的向牠点头道谢。

  细细思量,牠虽是人类的PM,但似乎对人类充满一股怨恨,宁愿帮助要逃跑的我,完全不顾平常饲养牠的大木博士。这种性情,令我感到豪迈,却也为牠的决定,觉得有点不智。

  吃了几粒牠们提供给我的树果,那味道像橙子般,却又酸涩异常的树果让我体力恢复一点。虽然,它们一点也不合我胃口,不过却暂解我些许的饥饿之苦。

  牠看着咀嚼食物中的我,眼神里突然充塞感慨与回忆,牠开始告诉我有关牠得事情。

  「小叶子,老子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其实一直以来,讨厌你们草系的原因,就是因为看到你们,一点骨气也没有。整天只会内哄互相吵来吵去、闹来闹去,可是不管被人类怎麽样搞,却总都一点怨言也没有,还对别系的PM傲称,自己韧性有多好、多给人耐操,藉此表现得更优秀的样子,简直犯贱!

  不过,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例外。明明是从出生,就被人类驯养到大,准备来给新人训练师的稚嫩PM。应该是非常容易,供给人类任其摆布的家伙。居然会有勇气,让想脱离人类的想法付诸实现,真得难能可贵啊。」

  「奇克…其实我并不是真想要脱离人类,只是无法忍受被收到球里面去而已。虽然我也不知道,被人指手划脚,呼喝去进行打斗,到底能不能够接受的来…?」

  「什麽?只是无法忍受被收到球里面去!?你被人驯养到这麽大,在球里面住应该很有经验才是,怎麽会突然无法忍受呢?」

  听牠这一问,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麽答应,使我想了一阵。

  「你说的没错。但是,我想没有什麽事情,是能够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哈哈~小叶子你说得真好、真好!从前,我就是没发现这一点,才会去天真相信,那些承诺永远的甜蜜语言。当初,那位看上我一只小烈雀资质的训练师。一直反覆的信誓旦旦说着,他会永远带我在身边,永远都将会需要我的甜言蜜语。

  我一直坚信他那些话,天真地随他到处去闯荡。甚至为他拚命,奋斗在鬼门关前来回多趟,努力进化成长,直到成为现在的大嘴雀。可是,当他收服到一只,比我更有『资质』的鸟系PM後,就半声不响把我给扔在这里纳凉。

  就是这麽的样子,我在这里纳了不知道多少年过去的凉,而我那位主人,却从没来再看过我一眼。哈哈…我想我真是太蠢、太可笑了。」

  「大嘴雀你就不要难过了。我想这或许是…。」

  「难过!?我怎麽会难过呢?我真是太高兴了。高兴有这麽一天,会让我遇到你,而让我发现到自己原来是多麽的天真、多麽的犯傻、多麽的愚笨啊!哈哈哈~!」

  我看大嘴雀虽是大笑说自己很高兴,但牠悲怨的眼泪,却已经掩不住溢出,滚滚沿着羽毛滑下。心里明白,牠其实还是爱着自己主人的PM,看到在牠那副粗犷的性格与外表底下,所埋藏着是一颗真挚的爱。可惜,那将是再也都得不到回应的爱。我想,如果我是训练师的话,或许我将会再给牠一次,牠所想要的爱。可惜现在连自由,都快难保的我,却只能够为牠而感到悲伤。大概,这就是我一只菊草叶,顶多所能为牠而做的事情吧…?
四、战争

  「大嘴雀你们这些恶霸集团,快点把我们草系的菊草叶同志给交出来!我要告诉你们这群飞系的可恶家伙,咱们草系PM可是不好惹的!」

  一支以美丽花为首,约二十多只草系PM组成的搜寻队伍,出现在我刚刚来的地方。因为我太饿太累,而在原地吃树果补充体力花去掉不少时间,被追上应该也是必然的吧?不过大嘴雀牠已承诺说会保护我,倒是让忧虑的我安心不少。

  「少罗嗦,老子我因为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所以决定要维护正义。我要声明,老子的行为乃是在维护正义,乃是在帮助一只想摆脱人类魔掌,不欲再和你们这帮既盲目,又愚蠢家伙为伍的小叶子,得以选择一个,牠所想要未来的正义!」

  「什麽!?原来你这只死鸟不止恶霸,还那麽样邪恶。除常闹事以外,没想到这一回,居然还去蛊惑我们善良单纯的草系同志,做出这般反叛人类的恶行。想要藉此挑拨我们草系PM与人类的和谐关系,真实在是用心恶毒可恨!」

  「X的美丽花,你是被人类压迫的又开始妄想,而胡言乱语了吗?」

  「住口!闭上你的尖嘴巴,少来挑拨我们草系PM与人类的和谐关系。警告你,若不快将菊草叶同志放还给我们的话,我们就硬抢!」

  「哼哼~若你这块破花瓣,认为老子这样就怕了。那还不如哭着回去。回去找大木老头撒娇抱抱好了。」

  互相对呛的双方,於似乎不可避免,就快要打起来时。忽然,从我意想不到的身後方,传出妙蛙种子喊停的声音。心知不妙,我和大嘴雀牠们,已经遭前後的草系PM们给夹包其中。

  「够了,美丽花!有些事情,需弄懂再打也不迟。我相信大嘴雀所说,菊草叶你其实根本,就是想要脱离人类对吧?如果只是如刚刚,你说的单纯害怕,那麽现在你应该已经知道,这只是一场误会而已,也不会继续,再这麽样逃下去?」

  妙蛙种子用生气的凌厉目光瞪着我问道,跟随於牠身後的一堆草系PM,也同牠的目光一致。看来,牠们已完全发现,之前我对牠做出的误导。尽管此时此刻,我身边有大嘴雀和烈雀们的保护,但还是会感到不安。

  「奇…对…对不起。因为如果我刚刚这样表明,你一定不会认同,而当场将我给抓住的吧?」

  「当然!如果你遇到什麽困难,同是草系PM的我们会尽力帮你,就算你想换主人我们也会帮忙…但是,我们绝对不会,容忍你欲脱离人类。因为,这是作为人类PM的我们,所必须负起的义务与责任!」

  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妙蛙种子牠宣誓立场。那声音,震得我感到头晕目眩…不愧为大木博士,所深深信赖的草系PM首领。似乎牠是正在宣判,在场的我,以及那些,围绕在身边保护我的飞系PM们,全部都成为罪犯、叛逆分子和一丘之貉。难道,不顺从人类,就是坏PM的定义吗?我还是头晕。

  在晕头转向间,忽然发现到,皮卡丘站立在妙蛙种子身旁。牠闭语不发,盯着我看。从那张似是无奈,却又似是失落的面容上,表现出一种似是想要对我,说些什麽的不言之言。不过,从牠的眼神中,却依然能感受到,属於牠内心的一种强烈坚持。

  接下来,听到妙蛙种子指责,大嘴雀吃人类的东西,却居然竟敢吃里扒外,耍流氓干出这种好事!?大嘴雀则反驳,人类的也还不是靠牠们PM,才会拥有这些劳动的成果,何来吃里扒外之理?

  这个时候,我开始觉得,有点左右为难起来。既不想,让这两群本是相安无事的PM,为我引发大战。然却又不欲,去弃离自己一直抱持的希望。对於双方的态势,在互相指责中渐趋恶化,预感大战难免,却又没有办法去制止…我感到些许的愧疚,与些许的无奈。

  依然没有任何悬念,战斗还是开始了。或许,这不叫战斗而叫战争,一场以我为中心的战争,就在我周遭爆发。妙蛙种子令示,对牠所带来的草系PM群们,为了牠们对人类的尊严义务,无论如何都要把我给逮住;大嘴雀则要求他的烈雀手下,为了牠们所深信的正义,必须不计代价,将我给安全护送出去。

  战斗的过程,我并未看的很清楚。只知道,本来壁垒分明的双方,在经过相互的粉末、旋风、藤蔓摧残後,已经坍塌成一片浑沌。浑沌中,绝招的声音、吼叫的声音、哀嚎的声音,在我耳边,构筑成另一片更贴近的浑沌。我迷失方向,紧趴在地上,不敢起身,也不敢妄动。只害怕遭上头与周围,到处飞舞的绝招给攻击到。

  来到这里,还没有挨招经验的我,对於绝招的恐惧,依然还是连结在之前。那一只被铁尾轰飞,不得不成为肉球,惨痛嚎叫的小火龙身上。没有断连,或许,也无法断连了吧?

  「逃不掉的。你这家伙,居然敢骗我。菊草叶,快起来跟我回到你主人身边去!」

  妙蛙种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牠看起来没受多少伤,不过体力似有所消耗,对我直直喝令叫道。我倔强摇摇头,表明立场,牠马上就亮出藤蔓朝我袭去。没办法,我只得赶紧起身跳开。牠冷哼一声,藤蔓灵活的转向继续朝我缠去,而且速度突增一倍。我实在无能力闪避,看来只能待毙…。

  大嘴雀及时驰援,为免我被逮住。牠奋不顾身,奋力撞倒妙蛙种子。然後临危授命,要两只手下,守护我直到逃脱所有追捕。

  妙蛙种子闻言,大喝叫不准我逃,欲马上再上前用藤蔓逮我,然而却遭到大嘴雀即时挡上。我看着这两只互相叫骂,又互相缠斗在一起的PM,就跟现在於战场上,那些其它的烈雀和草系PM们一样激烈。

  看着,我竟觉得有些不忍。这才明白,原来,我其实是并不喜欢,目睹PM们战斗的。过去的喜欢,其实只是,建立在发泄压力的一种消遣上面。可惜,直到成为PM的现在才明白,或许这种明白已经无用,又或许它是身分转换後的一种,必然就会明白的事情吧?

  渐渐的,後方战斗得怒嚎声,以及被攻击的哀嚎声俱已消逝。至於,头脑却依旧絮乱,并且感到恐惧的我,直沿着这条路展开逃难之行。不过在心中,似乎依能够听到,各种不知是什麽样绝招的碰撞声响,还再疯狂乱爆的鬼哭神号,彷佛像是困在地狱里,才能听到的那独有声音般。

  为什麽,我会在这里?又为什麽,我会逃不掉?这里,到底是什麽地方?突然间,感慨想问:这里真是PM所存在的世界吗?还是说,我曾经认知的PM世界,其实只是单从训练师眼中,所看到的那个和谐世界呢?

  「逃不掉的。菊草叶,只凭你这一点小聪明,是逃不掉的。」

  从路旁的草丛中窜出,妙蛙种子就这麽样,突然地再次出现。牠又是这副直直逼视的模样,又是用这充满压迫的口吻说道。如坠梦魇,我当场吓呆,全身僵住动弹不得。

  两只护送我的烈雀,却毫不畏惧的袭击上去。不过,妙蛙种子对此,反倒理也不理,依然继续对我说话。

  「这条路,之前我才走过。哪段是弯曲?哪段是迂回?我都知道。再加上,我下在护送你这两只PM身上的寄宿种子,也不断能让我感应到你的位置。所以,你逃不掉的,明白吗?这就是实力与经验,跟你那种小聪明的区别,本来不是野生PM的你。唯有跟随人类,你才能够去得到它们。明白吗?」

  妙蛙种子依然压迫对我说话的同时,我听到飞袭过去的烈雀们发出惨叫。就这麽,看到牠们身上的寄宿种子爆开,突然冒出的藤蔓,把牠们给缠成如一团球般。就这样,牠们掉在地上,无法挣脱。

  「我不相信!只要有决心,我相信自己,一定也会有办法的。」

  我虚张声势地对牠叫道。虽然,我也不知道,能有什麽办法?但是等到脱离这里时再想,应该也不会太迟吧?

  「是吗?我还不知道,你是这麽样顽固的PM。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不过我也不想让你主人和同伴等太久。看来只好先制服你,然後交还给你的主人,再让她或你的同伴,慢慢再去说服你好了。」

  说完,牠再次伸出两条藤蔓向我抓去。我紧张起来,自卫挥舞着自己的叶子想扫开它们,然而两片叶刀连我都没感觉,就这麽样突然飞射出去。牠似乎亦没料到,没实力的我遭迫急反扑後,竟会使出这一招,登时阵脚大乱。身上也给叶刀划伤两道,再加上之前打斗所受的伤害,我直觉应该不会太轻。不过,牠又从寄生种子那招,持续吸得不少力气。我清楚,自己依然毫无胜算…。




五、收服

  既然清楚,没有胜算,就必须把握机会逃走。乘着妙蛙种子阵脚大乱,头也不回,我转身便逃。可是在这刻刹那间,却又突然看到,皮卡丘那袭黄色身影,於要回逃方向的前处,竟遥遥地出现。被这麽一吓,身体急煞,但却马上觉得脖子一紧。发现到,原来妙蛙种子的藤蔓,竟如此不客气,直接就这麽,对我颈上给圈绑上去。

  「好了,你就这样配合点吧。毕竟你是新人的PM,我也不想对你太粗暴。」

  「放开我!」

  突然施予的蛮力,令我感到气愤。我怒吼道,挣扎却惊觉,自己的藤蔓,居就此遭压制!伸不出,动不得,只好转身,直接朝牠冲撞过去。完全想不到,先前大嘴雀的方法,对於自己而言,其实只是一种不切实的幻想…。

  「呜~奇克~奇…。」

  听自己悲泣的鸣声,缭绕在侧,却不知,怎会变成这样?浑身动弹不得,力气也渐渐消失。刚刚的冲撞,怎会似乎完全没有撞到牠,还被牠用另一道藤蔓,乘机缠绑住後肢?急想挥动叶子反击,却看到它上面,也早已被寄生种子的藤蔓包覆住。仅过一招,居然就变成这样?难道,这就是牠所说的实力与经验?对於PM,没有它的,注定只能够任有它的摆布?终於体悟,也终於觉悟。可惜,还是太迟。一瞬间,所有身体的自由,都已遭牠给强夺乾净。能够做的,也许只有无谓的挣扎及哀泣。

「逃不掉的。尽管你再怎麽胡闹,我也绝不能让你逃掉。菊草叶,既然没实力,就应该坦然承认,乖乖跟我回去,只要你对森林之神发誓不会再逃,我也便不再抓着你就是。」

  妙蛙种子坦荡荡说道,开出牠抢夺後,又交还於我的条件。明明土匪,却一派磊落,似乎判官的模样,令我作呕。尽管,我一点也没有,牠那什麽森林之神的信仰。可是,我依然就是不想,就这样屈服於牠的蛮力,而再去说那些牠想听,却又不是真实的话。

  「不要~奇克~!拜托你…放过我吧。我就是不想,再被关在球里啊~奇!」

  我哭叫着,带着一丝期望,能动之以情,使牠良心发现,但还是太天真。确实,我并不了解,牠正是深深地,把这种荒谬执着,当成是自己的良心,才会做出这种行动。让我深感痛苦的理由,也许在牠而言,根本算不上是理由吧?

  「不可能的,我已经说过:决不会让胡闹的你逃掉。这样,也是为了你好。」

  听到这话的这刻,那个从决定逃跑时,就在我脑中一直紧绷的东西,突然断裂开来。无限的绝望,不再受制,芥末一般,灌上脑门。情绪失控,我怒恨交加。疯狂挣扎,高声叫骂:火箭队养的、会有报应的、迟早遭水煮的等等,还有一些诅咒词语,通通肆无忌惮,脱口而出。

  「住口!我警告你,若再继续反抗。那我就只有把你弄昏,再给带回去一途了,种子。」

  我还是摇头,一直挣扎叫骂,便发觉到,缠在身上的藤蔓开始收紧。了解到,牠想用压迫、勒痛我的方式令我从服,但这种方式,却只使我更为痛恨,宁死不从。不过,就算再怎麽不断忍耐,却还是开始觉得,喘不过,也吸不了气。似乎没办法,再继续支持多久,自己就会将此,被牠弄晕倒过去…。

  「住手!」

  那是皮卡丘的声音。心头一惊,没气闭上的眼睛,再度因好奇,勉强张开。看到牠,正奋力以带着电气的铁尾,一把就将我缠在头上的寄宿种子藤蔓劈扫掉。只余下,妙蛙种子那一张不可置信的容颜,茫然顿在空气中。

  「皮卡丘,你在干什麽!?你不是告诉我,无论付出什麽代价,都要找回你的夥伴吗?」

  「没错,我是说过。但用这种方式,找回的,就不会是夥伴了。妙蛙种子,请你把牠放开。」

  听毕,牠又是若有所思。接着,居然点了下头。本来死死綑紧,於我身上的藤蔓,居然也就此刻,一下子松开。浑身瘫软,我趴平在地上狂喘,猛吸刚刚少吸的气。同时感觉到,身体已有些麻痹,一时间,竟也爬不起来。皮卡丘走近,扶助我站起身子。不过,我并未领牠的情,只应以充满警戒的目光,冷冷地、直直地、狐疑地,盯视着牠。

  「皮卡丘,你到底,想要怎麽样?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想法了。除了武力,你还能够怎麽样?」

  此刻,也是毫不客气的,我质问道。带着豁出去的心情,反正在牠们这两只PM的武力底下。想到以现在的我,不管做什麽,都没有意义。可是,我至少可以做到,在此情况下,不遭牠们戏耍与骗弄。

  「或许,我不能够怎麽样,只能够让夥伴你离去…。可是,我依然要为主人试试看!试试看你所说的决心,只要能够将不避、不还击的我给击倒,我就让你走!」

  「皮卡丘你疯了吗?你都已经被伤成这样,还决定要这麽做吗!?虽然,我不知道,那些飞系的家伙,怎会把雷系的你给伤成这样。但是,你这种决定,实在是太危险了。」

  惊愕叫道的是妙蛙种子。同时,我也发现,皮卡丘牠的确浑身都是伤,且比妙蛙种子还要重的多。嘴角、眼角全渗出血来,似乎曾遭到重摔。此外,背後还被爪子深划一道,横跨在褐色斑纹上,血绽肉开。不过,牠还是能够忍住,没露半点痛苦之情。反倒低声下气,同妙蛙种子解释。

  「妙蛙种子…可能你说的没错。不过,我扔要试一次看看。试一次看看,不透过伤害,而得到夥伴认同的方式,就像…我主人所希望的那样。刚刚,我已经做出,令她生气的事…所以,我不想再做出,任何她所不希望的事情…。」

  「原来如此,难怪你会被伤成这样。你真的是…罢了!既然,你已经决定,我就不再插手,就交给你去解决吧。不过你得知道,不管结果如何,我亦不会再多管了。」

  「谢谢你的协助,妙蛙种子。」

  妙蛙种子没再回应,仅对皮卡丘的道谢摆了摆藤蔓,潇洒地沿来路离去。在这片森林里的一条黄土道上,就只剩下我和皮卡丘。我不知道,附近的其它PM都跑哪去了?猜测大概是被怕被後方的战争波及,而都逃远了吧?我发现,又是这个场景,翠绿青苍的森林、晨曦朦胧的阳光,它深深吸引住我,无法忘怀、无法挣脱。

  「开始吧,我的夥伴,菊草叶。用离去的决心,将我彻底击倒。这样,我便让你离去,否则你必须答应:留下来,跟我回去。」

  「好,我就让你看看,我的决心。绝对不成为你这家伙,便宜夥伴的决心!」

  我扬鞭,厉声对牠叫道,但仅於装腔作势,想要吓退牠。虽知道不太可能,但终究还留有一点期望。心里知道,其实我不想伤害牠,因为牠也是我所喜欢的PM。不想伤害,却还是伤害了。这似乎,是现实底下一种必然,一种不得不的必然。

  「结束了吗?」牠问道。

  听到这话时,我不知道,自己的藤蔓,已经抽到牠身上多少下?首鞭抽下後,我就不敢看着牠。或许,我只是一个胆小卑劣的家伙吧?被喜欢的PM逼迫,进而伤害喜欢的PM本身。这是一种怪异,但却无奈的感觉。无法摆脱,只要一有所迟疑。牠会就这样,直接逼问我道,让我不得不再攻击,可是却越来越不想去伤害。只因为,牠对我展现的诚意,已越来越令我动容。这时有一鞭,误打误撞,正正击中牠的伤口。听到牠,惨嚎一声,但却刻意压低的音量。这一种举动,令我更觉得凄厉,心弦震撼。

  「结束了吗?」牠再问道。

  受不了了!我不想再伤害牠了!只因为看出来,牠已为了我,受到了很不轻的伤害。就最後一招,结束掉吧!我凶叫一声,用尽全力,朝牠冲撞。牠那声猛烈的呕咳,让我隐然听到了,牠对我的决心,所作出的要求。那是要求把死亡,展开在牠眼前的深刻决心。我却是知道,这个决心,我拿不出来。牠缓缓爬起,从遭我撞飞,摔砸中的那颗粗树干底下爬起。身子颤抖着,好似快将崩塌。看着牠,蹒跚地走回到,刚刚受攻击的位置上。仅有喘息,却没一声哀嚎。

  「结束了吗?」牠依然问道。

  心知已没办法,再发动攻击的我,焦急的眼泪直直流淌下来。

  「为什麽…为什麽你要这麽样去逼我?我真的没有办法…没有办法,继续对已重伤成这样的你这麽做…。」

  我哽咽答道,绝望的答道。对於自己,已经下不了手的身与心,感到深深的绝望。

  「结束了吗?」没有回应,仅重复对我问道。

  再也,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闭上流着泪的眼,对牠用力点了下头。没有再移动,也没有再说话。感觉到,我的心和身体。在此刻,似乎都已化为一座铜像。即便,不敢置信,但还是结束了。坚持到此,想要取回自由的希望,还是结束了。联想到,如同当初,想从球里,硬撞出到球外一样,始终还是不可能的吧?无法从被收服,脱离成为未收服的身份。这或许就是,命运对努力坚持於此的我,所做出的最後裁断。牠走近,抚模我头上的叶子。因为诺言,没有反抗,只得顺从让它垂下,任其轻抚。

  「对不起。因为,我知道,主人真的很想要夥伴你。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我扔要尽力。为着主人,达成她想要的事情。这是长久,得到主人爱护与照顾的我,所必须要对她付出的回报。今天,你没有将我彻底击倒,同意屈就让我代主人收服,我很感谢。未来,我一定会依夥伴的身分,尽力地保护你。现在,若有什麽要求,只要能够协助,我也将会尽力,为你达成。」

  我缓缓再张开眼睛,重新审视着牠。想到自己,在力量上,敌不过妙蛙种子;在决心上,又敌不过眼前的牠…似乎,已经没有什麽东西。值得自恃,可以去讨价还价。但是,当辨认出,牠眼里所存,并不是胜对败的傲慢施舍,而是一种关怀,对同伴的关怀时。我还是对牠说出,自己不想遭关球中的这项,唯一的一项祈求。

  有些惊讶,然後有些挣扎,再来有些忧虑。最後,牠终於还是,朝我点了下头。

  「如果,这就是你的要求。我可以为夥伴你达成,让主人了解,并且答应,不把你给收入球中。不过,你必须知道。你的进化,将会遭到主人取消,实力的提升,也可能会受到阻碍。这些代价,接受吗?」

  「如果,她能够接受,我还不能接受吗?」

  带着无望,我惨澹苦笑的答道。心里清楚,若能多争取到,任何一点自由的空间。哪会去管,要再多加什麽样的代价呢?听到我的这种回应,牠倒显得有些慌乱。马上反应强烈地,忙为牠主人辩护。那一模样,令我感到有些发噱。对於深爱自己主人的PM,牠们对於牠们主人的说法,会是什麽?我早就已经知道。无动於衷,对着看起来有点盲目,且又有点激动的牠。勉强点了点头,表示不信任的同意。这个时候,却反倒联想起大嘴雀。牠为我付出的心血,很显然的已经全部,都白费了…。

[ 本帖最后由 lxy 于 2009-8-29 18:2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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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9 16:56:11 | 只看该作者
六、归途

  回程的路,比去程要痛苦的多。乘载的东西,只有遗憾。

  随皮卡丘,回到之前的战场。胜负,却几乎已近完结,只剩下大嘴雀牠,独自和妙蛙种子缠斗着。似乎,牠是一位坚持奋战到死的斗士。无视於围在下方,遍地群集的草系PM们。更无视於,牠们这种可怕的压倒性数量,已经将牠的飞系手下,给全军覆没的事实。

  即便属性有利,但要以一挡百,却还是不可能的吧?我想,有战斗经验的牠,应该也很清楚这点。然而,为了所坚信的正义,牠还是继续奋战着。这种姿态,令我动容,也令我痛苦。尤其当看到,牠发现,我随在皮卡丘身边,到来外围时刻。那一对,深深坠入破灭的眼神,使我的眼泪,不禁再次泛出。

  在牠分神时,趁机而发,一记重招,狠狠将牠,给击摔坠落。妙蛙种子掉过头来,戴上满意的笑靥,朝我和皮卡丘走去。这时看到,周遭其它的草系PM们,则如同蝗虫一般,朝坠落的大嘴雀蜂涌而上。似乎,牠摔落到的地点,不是平地,而是流沙。地狱般的绿色流沙,才一眨眼的工夫,就把牠给吞噬殆尽…。

  「停手!我求求你们,不要伤害牠。」

  带着泪,我激动叫道,意图动身阻止。但是妙蛙种子,和牠手下的强硬态势,却告诉了我。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夥伴你不用担心,牠们不会对大嘴雀怎麽样的。毕竟牠们,也都是人类的PM啊。尽管再怎生气,也不会真把同是人类PM牠的血抽乾、皮剥掉的。」

  「虽有些尴尬,皮卡丘扔就勉强苦笑安抚,不过我却听的发毛。联想到草系PM,可能拥有这种的猎食方式,让也化作草系PM的我,直感到有点想吐。

  「没错,既然你回来。我们就不会对牠怎麽样,你想去向牠道别。这也没有关系,只不过,我们不能再让牠有乱来的机会。」

  妙蛙种子配合皮卡丘,用着宽容大量的口气,附和牠对我施舍般的说道。没有要求的本钱,能得到这样的应承已经不错。无奈的点点头,朝妙蛙种子後头走去。流沙散去,大嘴雀摊平的身子,显露出来。双翅无力摊开,牠仰倒於地上。似乎身上的体力,经过之前的肆虐,已所剩无几。

  「对不起…小叶子。老子还是没办法,让你所选择的未来实现,害你被牠们那些家伙,给不得不抓回去…虽然想要,再做一点什麽。可是…哈,我的身体,实在是太不争气了。竟然才这一两下子,体力就点滴不存了,哈哈~。」

  牠又笑了,我却又哭了。感觉到,牠这次的笑,比上一次的悲怨,更为强烈。那是一种的怨恨,对自我力量不足的怨恨。

  「大嘴雀…你不用道歉。无法成功得到自由,是我自己的坚持不够。能帮我,做到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泣诉道,但牠并没有理我,反自顾自说起来。神情就像是在回忆,回忆一件深藏在往事中的悲痛和遗憾。

  「记得从前…有一只月桂叶,被牠所深爱的主人留放到此。尽管牠知道,自己主人再也不会领牠出去…但是,牠扔一直还幻想牠的主人,在明天就会领牠出去。日复一日,牠在湖边看着湖水幻想,身上的叶子逐渐枯黄,来劝牠的草系同系PM,只得到牠呓语般喃喃的回应,便都认为牠已无药救的疯了。草系的首领,甚至认为牠有可能伤害同族,对於人类的观感,因而下达远离牠的禁令。

  最後,一个月圆的晚上,牠把自己给溺死在这片,比牠身子还要浅的池水理。直到隔天中午,才被发现。老子可不想再看到,小叶子你跟着人类去後,未来也是得这个下场…。这个跟老子差不多…不,比老子更惨的下场…!」

  泛泪静听,大嘴雀的述说,边扭头扫视,周遭其它的草系PM。牠们有些接触我目光心虚的低下头,有些则呆愣着半惊半疑的样子,妙蛙种子属於後者,不似伪装。皮卡丘反倒,没露什麽表情,听完大嘴雀对我的陈述後,缓步走过来展开回应。

  「是这样吗…大嘴雀?情绪化的你,真认为牠能够,选择以野生PM的生分,活下去吗?或许,本来身为野生PM的你,认为理所当然。因为养育你成长的是你的父母,可以在你成长的过程中一边保护、一边教育、一边培养你的实力。可是,饲育给新训练师的PM工作,却一直都是由人类饲育师全权包办。从人类温室里出来的牠,是不可能会拥有,跟你一样,能够成为野生PM的能力。

  这些事情,有资历的你,其实应该也知道才对。你也应该曾听闻过,之前,有批给新人训练师的PM,因人为疏忽,逃溜到偏僻野外去的事情。三天过去,三十多只,却连一只,也活不过来的消息吧?牠们被人类,和其搜寻的PM找到时,只剩下一堆碎肉和骨头。即使送去PM中心,亦也回天乏术。光是遇上,野性未驯的野生拉达群,下场就是这样!

  你让我的夥伴,得到你那所谓的自由後。也许,牠能够快乐一阵子。不过,却是马上会惨死荒郊野地里!因此,我才要付出所有去留下牠!虽说,这主要是为了主人,但也还是为了牠:我的夥伴好。其实我也知道,大嘴雀你也有,跟我相同的想法,不过…!」

  皮卡丘说道,也是些许的激动。大概,牠是深信着。若没被带回,我就铁定死无葬生之地。虽然这种想法,被我认为,有点荒谬,但却感觉到,也许牠是为我好的心。尽管,或许牠为主人的成分较多,然也只不过和大嘴雀的想法不同。

  「住口!你这只被人类骗得昏头转向的笨老鼠,给老子听清楚:只要有决心,就不可能会有办不到的事情。什麽没有能力,遇到野生PM就会惨死,都只是人类编造来恐吓我们的谎言。老子现在眼里只看到眼前,一只受不了你,和你牠X的人类蹂躏压迫,进而痛苦出逃的一只可怜菊草叶。面对你们,却无能为力帮助牠。你们这些牠X人类的追兵,明明在干这麽可恶的事情,却还一直装做善良和宽大,简直是恶心到极点!」

  「因此,我才没还击,只为要让你相信。相信,我要带走牠的意思,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就算你将没还手的我,抓上十尺高空重砸而下;就算你把我的背,给抓划至皮绽肉开;就算你刚刚,让我重伤至昏迷片刻。但是我,绝不会对你回击。之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因为,我知道,你的这些行为,都是为要保护我的夥伴。我不会在意!只希望,你能够相信我,那颗不会伤害我夥伴的心,好吗?皮卡?」

  「哈哈~!皮卡丘,你这只虚伪的PM鼠辈,明明得了便宜,竟敢跟我卖乖?要不是,老子刚刚被你诈昏骗倒,以为你再站不起来。不然,你根本不可能,可以把小叶子押回到这里!只要刚刚,老子能在你倒下时,再继续多加给你几下重招。我想,现在你一定还躺在那里!哈,果然老子真是太愚蠢了。」

  「大嘴雀…最後,我只想告诉你,你并不愚蠢。即使,你让我感到遗憾,但我还是要让你知道,你不是一只愚蠢的PM。其实,你跟我一样,只是只心中有爱的PM。只是因爱,一时糊涂,而做出糊涂事的PM。」

  「这就是你,最後要告诉老子的肉麻话吗!?或许,我能够勉强相信吧?你能在你主人,伤害小叶子的时候。可以为保护牠,而反抗你爱的主人吧?哈哈~。」

  皮卡丘没答话,只转过身,轻抚我垂背的叶子。我从牠眼中,看到一种复杂的神情。大嘴雀的话,似唤醒牠心底,那个无解的矛盾。牠不知道,自己的答案。因此,即使想要,牠也无法再回应了。

  「夥伴,和牠道别吧。」

  没再回应,牠仅对我说道。听起来像是命令,无法、也无能反抗。只能够,带着无奈之心,向大嘴雀道谢,再道别。然而,牠只对我悲哀的摇摇头,似已经再也没力气,去说些什麽了。

  「我会记得你的,大嘴雀。不管我以後,会怎麽样。我都会记得你的~奇!」

  最後,还是激动的,我对牠叫道。牠悲笑了笑,跟皮卡丘最後的争辩,似已掏空了牠的精神。看起来,此刻的牠,笑起来的样子活像俱空壳。走远的我,不时回望。目睹牠的身形,渐渐溶解,於晨曦底下的金茫中。这是最後,我见到牠的样子。直到那一日,重回此地。从妙蛙种子处,得知牠的郁郁而终。也得知牠直到断气前,还是没有见到,那一位,牠一直深爱的主人…。

七、觉悟

  觉悟了。结果是什麽?是更豁达,还是更疯狂?亦或,两者皆是?一句话,开始了前一点;一个动作,开始了後一点。由於,无解的矛盾,得不到答案;由於,得不到答案,不知如何面对。大嘴雀在最後,喊出的质问,虽可抛诸脑後,但每当看到,跟随在侧的我,却又无法回避。归途上,那被复杂情绪,给纠结住的眼睛。始终,无法对我正视。看着牠,虽有同情,但更有的,是受迫屈从时,残留下的怨尤。我不知道,能够宽慰牠些什麽?若说,受牠主人,怎样对待,都非牠的错。这未免对自己,太过於糟蹋。实在,说不出口。无语,一直是无语。

  无语的状态,无语的空间,一直是维持。无语的矛盾,无语的挣扎,一直是持续。直到心如刀割,直到肝肠寸断。这才终於觉悟,找到了答案。终於,矛盾停止了,挣扎停止了,状态停止了,空间停止了。从牠那句话开始,一切,都停止了。含着泪,却又豁达的一句话。使一切,都得到了终结。

  「…对不起,夥伴。我无法办到…无法,为保护你,反抗主人。因为,她是我…一切的意义。所以,我办不到,对不起!」

  「…没关系…只要不去忘记,曾下的承诺。那麽对我,也就已经足够了。」

  诚实,但却痛苦的答案。虽早预料,依旧无奈。从牠如此沉重的口气中,感到的无奈。淡然应道,却感可悲。想这大概,也许就是,所有爱主人的PM们,所共同拥有的心声吧?即使知道,主人在干丧尽天良的事,却还是无法抛弃、无法阻止、无法反抗,而甘为利用、甘为鹰犬。或许所有,有良知的牠们,就都是这种心声吧?我悲哀,为了牠们。

  豁达的转折,终於来临。一个动作,是偷袭。出自本来,受妙蛙种子指派,殿後护送我们,顺利回去的美丽花手上。牠突然觉悟,以毒粉进行的偷袭,令本已受伤,有些不支的皮卡丘,中了毒。当场,就跌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我惊悸回首,才终於清楚,牠内心的真实。那种真实,既是悲伤,又是喜悦,更是一种扭曲。直直的,牠死盯着我,眼里的颠狂,令我战栗。初看来,还算是正常的些许偏激。瞬然间,却高涨到狂乱失控的境界。

  「大嘴雀的话,使我觉悟。我很难过,终於明白。原来跟随人类,注定就要痛苦死去的同类,并不是不存在的。可是,我又很高兴。当年,下达禁令,让一只月桂叶,被人类所留的伤痛,给慢慢折磨至死的错误。终於在今天,可以让我得到,及早去修正的机会!」

  晨曦的金茫,这时似乎,全驻留在美丽花身上。牠,就如一颗发热的太阳,似要将我人间蒸发。虽然有幸,能亲身体会,属於自身草系,最强绝招的威力。然而,依目前实力。大概,也绝不可能会再有,第二次体会的机会。

  「奇…不、不要这样。尽管,没能夺回自由,我很失望。可是,我还是相信。即便屈从,处於人类身边,并不是一定,都会有…那样子的结局。」

  「太天真了!如果,像你这麽样任性,被强迫一下,就想逃的家伙。能够耐得住未来,人类施予的辱骂欺凌、痛打虐待、欺瞒作弄,还能够回报真诚之爱,而不会将痛苦至死的话。我绝不会相信!对於人类,不抱有诚挚,以及不求回报之爱的家伙。注定早晚,都将要痛苦而终。这也就是,你的未来啊!」

  美丽花,对我厉声叫道。好似,牠已经能够亲楚看到,我的未来。它让牠感同身受,也使牠抓狂高号。或许,牠曾经经历过,不知什麽样的遭遇。我并不知道,但却能从牠畸形的想法中,感到某种,难以言喻的悲哀。不知所措地,就这样,带着恐惧与同情,面对着牠,将太阳转为光束朝我射去。眼内一点又一点地,泛起一抹泪光…。

  「无论如何,我也决不准你…伤害我的夥伴!」

  本奄奄一息的皮卡丘,为保护我,再度爬起,奋力迎上。挡在我和那道光束间,凭藉所积蓄的所有电气,推发出来的闪电。虽有不下於,阳光烈焰的光,但却没有,它所带来的炙热。绝招相碰的光辉,把我眼前,炸成一片惨白。除了,皮卡丘背後的影子。什麽,就也都看不清了。

  短暂的瞬间,在於受背影笼罩的当下。某种深切的感觉,亦终於成形。可靠,是我对牠最深的感觉,盖过受牠逼迫屈从时的怨恨,掩过听牠激辩时的外圆内强。我想假如,假如我是训练师的话,只要有这麽一只,就这麽一只PM就好。即使,没能再收服其它PM,也就已经足够,已经不枉为一位训练师了…。

  绝招相碰,无可避免的,是双方都将受伤害的结果。差别只在於,谁受的多,谁受的少?很清楚,皮卡丘将受得多,美丽花将受得少,就像日出与日落。系别的生与克,永不改变。我相信,皮卡丘牠也一定明白,这不变的定律。不过为保护我,牠也愿意将它抛开,也愿意跟大嘴雀一样。去接受那已经知道,却无可改变的结果。

  「哼,皮卡丘。你以为你,还能够再纠缠牠多久呢?只有解脱,牠才能避免於未来,那个注定无尽的痛苦啊~!」

  撑住,乏力瘫下的皮卡丘。我看到,牠伤重神疲,似就快没气息的样子。心中开始,被某股浪潮推动,它随着美丽花的叫声,及其不断迫近的身形,逐渐递增、递增…直到,自己无法自制为止…!

  背着,趴於背上的皮卡丘,往森林中的来路。豁尽一切,我奋力奔跑。像在逃离,从一种声音中逃离。可是,它却一直徘徊,盘绕在我脑海之中,驻留在我记忆深处,无法抹灭。我做了件暴力的事情,那是从很久以来,都不曾想过自己,会干出的事情。以鞭蔓拾起地上,某块坚硬的石头,掷向那只抓狂杀过来的美丽花。在听看到牠惨叫,而倒地的那一霎那。展开对声音的逃离,直到喘不过气,才终於停下。

  呼着热气,叶子背面,亦也蒸散着热气。多出一块,湿热的东西,顶在头上,其实并不习惯。不过,我并未在意,只因依然,深深的自我疑惑。会不会刚刚,能够有更好的做法?会不会还有,不必听到,牠惨叫的某种方式。就能够,跟皮卡丘一起,全身而退呢?

  疑惑中,趴在背上的牠,沉吟一声。我摆头回看趴在背上的牠,微笑,是牠的表情;赞许,是牠的眼神。这让我,亦也忽然,有所觉悟。原来,在这里,人们支配一切。要PM崇尚什麽,PM就勤奋地崇尚什麽;要PM保护什麽,PM就尽力地保护什麽。人们要PM崇尚的是力量,所以牠,才会赞许,我踏出挥展力量的第一步;所以牠,才会不在意,受我施展力量,给伤害到的美丽花。然而,却赌命保护,被牠主人指认为同伴的我,有没有受伤…。

  推想到此,感到心寒,出自也身为PM的心寒。会否有天,我也会被人们,给摆布成这模样呢?不知道、不肯定,不敢再想下去…。只好转移视线、转移思维,抬起头,从树林间的叶中看出,晨曦的微微薄暮,已经完全消散。不再模糊的光辉,似在昭示,於它的光明底下,一切都已经很明显了。对於我在这个世界上,所犯下的第一桩罪孽,一切都已经很明显了。此刻,不得已的无奈酸楚,一阵袭来,令我的眼泪,又溢出了些许。



八、仪式

  本以为,会成为风暴的,却成为屋檐。为我挡下,意料之外的风暴……。

  「小纹,为什麽你要这样──!?我知道每一次……你都比我们还要有实力,可以得到於你更有利的东西,但是为什麽?你总要去选择那些,根本就完全相反的东西呢?为什麽你就是要这样子……去这般折磨自己啊──!?」

  「我已经回答你很多次了,小逸……从来我的决定,都只有适不适合自己,至於这些决定好或不好我自己知道……无法理解的你,请不要再烦我了。」

  「无法理解?不──我能理解……你总是想要不断超越往顶峰的方向迈进,但是你太天真了──选择这种PM来训练,注定就只有失败──这种叛逆、任性,却又是如此脆弱、胆小的PM,再怎麽训练也不可能会变强的──牠只会不断拖累你而已。今天……牠就已经害得你皮卡丘受重伤,也因此害得你没办法准时出发修行。难道这样子……你还不醒悟吗──!难道你还要在未来一直继续,被这只劣质差劲的……」

  「够了──逸,我绝对……不会接受,你这些恶意批评PM的话。」

  「我说的是事实──我就让你看清楚吧……你不选态度、个性与能力俱佳的小火龙,真是多麽样的天真──。」

  「住手──我绝不准你去伤害牠──。」

  「哼!皮卡丘正治疗中,你还能怎样?小火龙给我撞开她,然後用力教训,那只不长进的菊草叶吧!」

  「呜--!住、住手……。」

  「可恶……想不到,你居然、居然这般维护,这只没用的PM……算了,回来──。」

  「喂──!小逸,这还是在我的研究所内耶──我警告你,别再做出违反训练师守则的事情,否则连我也护不了你。」

  「抱歉,博士。哼!纹……你给我听清楚:除非你不要当顶尖的训练师,否则你绝不可再这般维护牠……『早早将牠抛弃』是我的忠告。下次……若是在对战场合遇上,我是绝不会对你PM手下留情的。尤其……若你还留有,那只可恶欠修理的菊草叶──。」

  看着那位,叫小逸的少年训练师。怒瞪我一眼後,便愤然摔门而去,紧迫、令我颤抖的风暴,终於过去。它来得很快,直到现在,我才能清楚,去回忆到它发生的经过……。

  本在森林中,背负伤重皮卡丘的我,仰头深思时被叫住。选择我的她,眼前再现。交回的皮卡丘虽伤重,但仍忍痛,对她比划、发一两下叫声。似乎,她就都明白了。默契很高,她对战战兢兢,保存着一丝希望的我承诺:不会在,我不同意的情况底下,将我收到球里。接着,虽如愿所得、大喜过望,却反感到戒慎恐惧,再次乘载怕遭反口的担忧。怯怯地,随她回去。研究所内,遇到小逸。刚选完PM的他,却对於小纹的选择,很不谅解。

  我知道,他其实,是很关心小纹的。尽管言行不善且偏激,但还是感觉得到。痛责我时,虽恼怒,不过却知道,若从训练师的观点来看,却是事实。没有实力、任性逃跑。这些,都是责无旁贷,我的观点,没指望他能理解。再想,既已身陷於此,若继续表现叛逆,更去激怒他,或是选择自己的她。恐怕结果,也都只是……自讨苦吃罢了。现在……也只能够,垂头承受,甚至包括,可能将受的殴打与教训……。

  不过答案,却是惊异。选择我的她,竟然还是对做出这些:属於他们眼中叛逆行为的我,这麽样般地维护。甚至於,以身犯险,紧搂住那只,似终於得偿所愿,欲攻击我的小火龙。从已经准备好,颤抖着要去承受,任何伤痛的眼中,我看到了:即使她,手臂被挣扎时,小火龙的尾巴和嘴巴,给烧烫到、给咬到,也不放开。这景象,使我心上一暖。原有对她的警戒,随着小火龙的挣扎,直到被收回为止。一些、又一些的,开始松懈……我不知道自己,总共松懈掉了多少?

  如果,没有这件事。大概,也不会答应,接下来她对我的要求:希望我能给一个,信任她的机会。 了解 , 这是一种仪式 , 她收服PM的仪式 。 如同动画中 , 主角在收服PM後 , 所 摆 出 和 说 出 来 的 : 那种可笑幼稚 、 自以为是的架式和口号 。 答应让她完成仪式 , 忍耐呆於球中 , 三十秒的我 。 或许 , 也带有些许好奇 。 或许 , 也想要见识一下 : 她的架式与口号。

  双手胸前深握装我的球,是她的架式;诚恳向我道谢并求指教,是她的口号。虽然,这样去认知,情感却难这样子视为,那项慎重动作真是架式,那种真切声音真是口号。依约被放出,再次面对她时,竟有一种感觉。隐隐被她所举行的仪式,给烙印在心底的某种感觉。该不会,我真完全信任。让她得以掌控自己了吧?不─这是不可能的─我和因爱犯傻的皮卡丘不同……内心岂可能,有这麽容易,才三两下功夫,就得听凭她去摆布呢!?这麽想时,刚走近目睹的大木博士,却突然开怀笑了出来。

  「呵呵──能够有那麽优异的成绩,还能够对PM有这般的耐心。真不愧是……咳,虽然我也见过许多很突出,也很有特色的训练师。不过我还从没看到像你这般优秀,却又没有空目一切,能够对手下PM有这般耐心的训练师。因此这也让我突然有点兴趣,想要问你一个问题了。希望这样不会对你太冒昧吧?」

  「不、不会的,博士。另外谢谢您刚刚叫住逸,不让他去伤害我的PM……什麽问题只要我能去回答,都没关系。」

  小纹弯腰,向大木博士道谢。虽然我并不认为-刚刚小逸,真是被这老头给叫住。不过,从小纹对他的态度,确实能够了解:她对大木博士有种……相当尊敬与信服的情感。似乎,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所有PM世界的人都从一切开始时,就是这麽一直延续着的理所当然。

  「哈,这也不是什麽困难的问题啦──它只是我个人的偏好,一种仅对於训练师询问的问题。那就是……对你而言:PM,究竟是什麽呢?」

  果然,是这个问题,动漫常听到,摆弄招摇的无聊问题。现实上,答案是工具;口头上,解释却可无穷。我想,或许他应该,也已经听过,数不尽训练师的答案了吧?那种语气,似是在寻找一个……他没听过的答案。可惜对此,我并不乐观,他能够再听到,什麽样特别的答案。大概,都是不离朋友、夥伴、要保护的、要爱的、或要怎样的等些辞汇。可是就算清楚,我还是有些好奇,亦抬起头,注视着、细听着她,将要说出来的答案。从那些自己已知的词语中,所挑选出来的答案……到底,又会是哪一个呢?

  一切都来的很快,听到她的答案时。大木愣了一秒,我则呆上三秒,大木似想要再多问,却遭助手小健打断。带来的消息,迫使她不得不与大木作别。将伤势严重,无法得到完全治癒的皮卡丘送走。她让我趴於她肩上,以藤蔓稍作固定。看她急迫的踏着,那辆小健借出的自行车,朝真新镇-市镇中央的PM中心赶去。街道、屋舍、林木等等的各种景物,在目光之中,倏忽出现,又从目光中,倏忽消失。一切都很快,快到我无法再看清与认清。只好放弃,改去回味。回味刚才,她所说的答案:共生的生命。

  共生的生命。是指什麽呢?若是共同生活的生命,尽管通俗却比较安心。至少,在分开时的撕扯,不会太过严重。可是,从她的口气与神情中透露。这个答案很可能,并不会是这种意思,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神圣信念。似乎,它能够凌驾生命与光阴,即使生命跌宕颠簸,即使光阴川流不止,它依然会永存於心。

  推想,那或许就是与她生命,所共存一体的生命吧……不可分割、不可分离,直至生命的尽头,依然相持於左右……想到如果,这是她内心真正,所秉持的意念话……我苦笑了一下。她虽发现,但并不在意。因为,她有需更在意的事;另外,她不会知道的,我正为她的生命,那注定要受撕裂的苦而苦;也为她让自己的生命,将会如此的信念而笑……。

  一切都很快,旧有的模糊景物,不再覆见。一栋圆形建筑,静静耸立於前,不再改变。到了、终於到了,她抱着皮卡丘,焦急的朝其跑了进去。先於肩上,跃下的我,追随着她的背影,奔驰着。忽然间,受到一种悸动。尽管,曾对此苦笑,但依旧真心希望:如果是真的话,她还是能够坚持着这份信念,直到最後的终点……。



九、治疗

  「乔伊小姐!我的皮卡丘牠……。」

  「不用多说,我都知道。刚刚大木博士已经来电通知过,就交给我吧。」

  等待、还是等待。自她将皮卡丘,交与柜台的乔伊小姐後。跟从她来到那一间,有着指定编号的治疗室外等待。看她焦虑地,不时,朝向那盏嵌在治疗室上头,突起的指示灯望去。跟之前看到,其它也在等待的人相比。模样,有点可笑。可是,却笑不出来,反有些感动,想要落泪。只因之前所听与所见,对於焦急的她,未听与未看到的那些种种。

  之前见到一位少年,泰然自若看着杂志,好似於自己,在隔门里头治疗的重伤PM,并不存在;之前听到一位少女,理直气壮地,不耐烦低语指责。批评,都是因为自己PM的无能,才会害得她无面外,还要於此无聊等待,真该......;之前发现到,一对情侣,卿卿我我,调笑低语,旁若无物。细听了然,原来他们把PM当作互相取悦对方的道具。结果,使用成功。难怪,可在PM的重伤治疗室外,如此高兴、如此庆贺……感觉,对於为了自身,而受到重伤的PM来说。那些人的那些类态度,才是正常的。看到他们,用着行为,如此反覆,述说一条可悲现实。重回当下,感动中,有些珍惜。逐渐,一点一滴,泛在心头。

  这时她供给食物,见我眼眶泛泪。误以为,是因她疏忽,才受饿而泣,连忙道歉慰藉。为掩饰真实心得,将错就错,点头接受。心中,却是惊乱。自我警戒,为免再遭发觉不正常。未来得赶紧使用叶子,拨掉这些会让自己,被看作不正常的东西。思虑时,竟却又不自觉地,以藤蔓拟成手状。直接捧过,她递上的那碗液状食物,大方端起喝下。口中传来,是浓稠青草茶的味道。味觉较之前的酸涩树果,接受度要高。然而在这刹那间,却撇见於惊讶,闪现於她脸上......那是看到宝藏般的惊讶。愕然,差点呛到。她在惊讶後,带着些许兴奋,对着愕然称赞:原来我拥有这种天分......果然,优秀可训。果然,她没有挑错。

  些许尴尬、些许害羞,呆愣着听她述说,呆看着她的手对其叶,做反覆的轻抚。不知道,藤蔓拟成手状,算何天分?也不知道,为何优秀,值得训练?不过能够肯定,似乎她已经确信,找到属於我这只PM的长处;也能够感觉到,她对於这项发现,很是喜悦与开心。可惜,并未持续多久。因为治疗室上的指示灯,突响一声後,便归熄灭。代表-治疗已经结束,宣告结果的时刻到来......。

  「请放心,最危险的情况已经过去,现在只要完成後续的疗程就可以了。不过刚清醒的牠,没见到训练师你有些忧虑,情绪不太稳定。因此我想让牠的主人你,能够先随我进来陪陪牠,安抚使牠安心继续完成最後的治疗。不过你的菊草叶必须放到球内,因为牠叶子内里所带的粉尘,可能使治疗中的皮卡丘发生过敏,而使治疗功亏一篑。当然我不会为难你,我听乔伊小姐有提过,你和这只菊草叶的约定。对此我也会尊重的,就麻烦你先把牠留在这里一下,我会让我助手吉利蛋暂时代你去照应牠。」

  面对有些焦急、有些失礼的询问,带着黑边眼镜的青年医生,不无情、不见怪、不傲然也不漠视。用着亲切与微笑,耐心向她说明。目光,也不时对我望去,似是也表关心地意思。他身後,头戴顶护士帽的吉利蛋。同样,也是微笑着,然目光却不太寻常。因为它,一直对我死盯……有种不寻常的感觉,不由戒备起来,但却没法说明其因。医生的话,听起来是如此合情,是如此合理的条件与安排。没有不答应的理由,於是她便令我留此片刻,安抚称吉利蛋会陪伴,所以我不用担心。对这样的安排,虽直觉不寻常,但依然想不出为何?只好亦也点点头答应。目送她随那医生,步入治疗室之内……。

  「瞧你眼神还真是挺成熟有智的呢。之前纪录列明:你虽天性呆傻却非常听话,就跟当时你身旁那只幼年时生病,却得不到饲育者救治的小巨鳄是雷同的情况。然而现在看起来并不正确,还是你夥伴的记忆才较符合事实呢。」

  那只吉利蛋走近,毫无隐晦对我直言。看清了,牠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猎物。知道了,原来不寻常的感觉,是直觉被当猎物的不安。急退一步,有些紧张、害怕与恐惧的。想要去摆脱,只好高声质问。期望着,或多或少,能克服不安。

  「奇──你到底想对我做什麽──!?」

  「你不用紧张、不用害怕、不用恐惧,我只不过是只普通的PM助手,是不会对你去做什麽的。作为一只,驻此中心的首席PM心理治疗师,从属的PM助手我......顶多是把你心里的扭曲叛逆,做个矫正和开导而已。谘商你也只为要使你明白,所必须珍惜的三件事物:选你的人、收你的牠、及找你的我。以让身在福中,却不知福的你……变得『明智』一点。别要再小聪明误判情势,而再做出任何不智使让大家都困扰的事情呢。你应该不会知道呢?昨日一只战败被主人抛弃的狃拉,是如何凄惨的在病床上哀鸣着走入黄泉的呢?牠一直希望能得到主人的爱,可惜战败不但击溃了牠的身体,更击碎了牠那颗期望的心灵。这样子的伤患连我主人也束手无策,因为牠内外都已经受主人无情抛弃的影响,而给完全毁灭掉了呢。」

  「你这家伙……说够了吧──奇!我已经知道你要做什麽了──你要让我把自己认定是块……落在脏臭垃圾桶内所没人想要的破布,只要任何一人肯捡起来对我付出微薄的爱护,我就应该要诚心诚意去对他顶礼膜拜,以庆贺自己三生有幸、祖上积德了是吧!?我要告诉你:你休想──!我虽是PM但也有属於我该有的基本自尊,绝对不接受你这样子的侮辱──你窥伺我夥伴牠的记忆,还拿犯傻的可怜家伙,来跟我比较实在是太过分了──!」

  「虽是PM吗……?大概是我多想了。根据刚刚观察结果,病症应该不至於……会如此严重才对呢吉……?算了......菊草叶,你必须要知道我不得不这样做的原因,还不都是因为你天真想逃的关系。即便你没被你夥伴给收服回来,而能够成功逃到外头去。到时候,照样也是会被常驻市镇周遭野生林区内的护林员,以及研究所派遣的收服家给强抓回去,不同的只是你将会更难受罢了呢。假若,你有战胜那只妙蛙种子的实力,或许你还可能有点机会──得以这样随心所欲,但是──你˙有˙吗!想清楚──『明智』点──!别太天真了呢──!

  ……现在因为你的行为惹得『他』起虑,指示我主人对你进行治疗,以确保你不会再出现逃跑的行为。否则……我也不用要那麽累、不用花那麽多时间,以轻度食梦一点又一点的去作用,才好不容易从昏迷的你夥伴那里,不伤害地去窥探出对於你行为的有关记忆,以做为对你进行治疗的参考方向。当然......我也有自己的原因……才会尽量避免做出要把你弄昏後,再用食梦暴力地去强行对你进行治疗的事情……。」

  先气势凛然谕示,绝逃不掉的铁则;後是表明为了我,才苦其所苦,言之谆谆,诉说来龙去脉,并再循循善诱一番。看来牠的确有受过训练,做为一只PM心理治疗师,所从属的PM。这才可以对我这样,展开动其心弦的游说……开始有点後悔,听到牠这番话。不过经推想,这也是避无可避的。假使执意不听,牠亦有行使暴力的实力,以让我去非听不可......。

  虽知道企图为何?是要我相信,绝逃不掉。可是,透过条理分析,却还是无法自欺。以其身的实力,真能够逃掉吗?不行-不行的,就连碰到像皮卡丘,这麽样好的机会,都没有办法。更何况,若是其它那些情况.......?实在,无法否定。突然联想、突然惊觉的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其四要素,俱已成立。恐惧将受洗脑,意识将遭扭曲,然即使知道,像这样的自己却……依旧没法避免、没法阻止……。无助而无法,再装腔、再作势……。惶恐而逐渐崩溃,也逐渐哭泣出来……。

  「呜……奇──你这家伙到底、到底是想要我怎麽样啊──!?就是想要让我身心……都完全属於人类,成为他们的奴隶,是这个样子吗奇克──!?」

  「呵......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只是要来开导,使你变得『明智』一点啊──我就告诉你吧:那只真正应该送到这理来治疗的PM,其实并不是皮卡丘牠,而是菊草叶你这只PM啊──!现在你可醒悟了吗、醒悟了吗──!『他』安排助手浮夸皮卡丘伤势的原因,就是要让你为这只竟敢当着你主人的面,而想要逃跑的病患接受心理评估、治疗和矫正,以防止再次发生的可能啊──!
  
  你知道吗──『他』:大木博士可是一位屹立在PM领域学政界颠峰,呼风唤雨长达三十多年的人物呢──是不可能会去容忍任何一点疏漏产生的,尤其是对於是他棋子的棋子……也就是你来说更是如此,所以现在......你也应该懂了吧?你自己对他来说是什麽了吗──!?竟然敢跟他作对、丢他的脸,胆子实在可真不小啊──!我说你要珍惜选你的人并不是没有原因,你对她做出逃跑如此忤逆的行为後,没想到她还会愿意为你挺身而出,阻拦下大木博士欲施於你身上的修理,可见她是对你如此特别的爱护与照顾远超……」

  「奇克──你这家伙给我闭嘴──!我才不是病患──不要再说了啊──奇──。」

  听到失控,无法忍受,我高声喝止。但牠的动作,反却是一个箭步,袭上前,紧抓住我脖子。那力道大的我发痛,更迫使带泪的眼睛与牠相对。朦胧中,却听看到牠,竟突然变脸,生气不耐烦的大吼。

  「你这病患才给我闭嘴!我可是很有诚意──要开导……让你『明智』一点的啊吉──你居然总打断我的话不说,还一直称我为家伙……现在──立刻给我放尊重点,叫我吉利蛋护士!否则──别怪我不照顾你病患身分,马上修理你一顿。你不要以为……你主人在里头能听得到啊?治疗室的隔音功能人类做得可是好的很呢!就算你被我修理到死去活来,她在里头也是绝不会听到丁点声音呢。」

  当场被吓到,就在心理,最脆弱时刻。被牠这样吓到,竟无法再如前般,去坚强面对……。这该不会,是牠早计算好的?不-不是的!才仅是这种程度。若是之前,怎可将我,这般摆布!?原来......是如此啊。原来,早在遭收服的那刻。坚强,就已被击溃了......现在,也只是遭牠,捡现成便宜罢了。是再也,回复不到从前了吗?不-不会的!应该,还是可以的......但却是知道的。这也是PM训练师,能操纵PM的奥妙。

  已预见,在发现心里出现此情况的当下。接下来,是会是如何呢?是必须依靠或接受,择我的她,所给予的帮助或介入,才能够有本钱得以重新,无阻的把坚强再建立起来。然而,那重新建立起来的坚强,却也将不再是独自拥有......联想到之前:原来,那只狃拉,会就此死去;原来,是就此道理。大概,这是被收服後,避无可避的宿命。未来,若想脱离,就须再次忍受,坚强空虚,溃败的痛苦......也许道理,就是这样吧?也许。

  虽止住哭泣,但噤若寒蝉。知道,已经完了、被吓住了。遭击溃一次後,紧接再击溃一次,不管是理论、不管是实际,都是的确的......不会太难。原有的理性,再掌握不了情绪,也再掌握不了肉体。浑身失控,不停颤抖着,而其中的失控,包括嘴巴。它断断续续地……卑怯说出,牠所想听的话。早前,没法让我做出来的;现在,却让我做出来了。已经无力与牠应对,只能够任其鱼肉.......看牠感到满意,再次翻脸发笑。继续开始欲再说的话,但依旧紧抓住我、猎物般紧盯住我眼睛,不让我再动弹。

  「哈吉──你果然开始『明智』点了嘛──理解让想帮助你的我生气,对你来说也没什麽好处的道理,所以现在你只要乖乖的……让我把我要说的话说完就行。尽管你之前是如何的叛逆,我也都绝对既枉不究。不会像他那样去利用对你主人很关心的宿敌对你代行修理……说来这就如人们使唤我们来办事情是一样简单的道理,只要他有意在你主人竞敌询问时,叹息你主人选你的弊害,激使他怒气冲冲的想去修理你......最後看你被修理直到他满意时,再出面当正义使者去斥责制止,这样也就大功告成了。不过却可惜的却是居然被你主人以身犯险给挡下……当然你可不信这些,毕竟它们只不过是我主人对我发泄的一点心得。但是我想人类是不会把我们这些PM给放入眼内的,因此也没必要主动对我们罗织出这些事情,然而你也应该知道你的行为可是多麽样惹他……」

  眼睛抖动着,近距离被牠目光给压迫着。依然,是深不可测,是张自信微笑的面孔。不过,直盯的目光,越来越尖锐、越来越紧迫......好似对钻子,要把其心钻透,然後掏出我在内的一切思维,去扭成牠所喜的模样。心防被破,直感心力交瘁。觉得这天,实在已经受够,再无念也无力反抗。浑身瘫软,即使欲再试着,高声呼唤,妄想治疗室内的她或夥伴,能够来替我面对......这麽样一只,令我感到害怕的PM,以及这些其言......一件又一件,冲击内心的事情,亦也无能为力......只能够任凭,牠不断的灌输:一切牠所想要,灌输到我脑中的事情……。




十、覆疗

  不清楚,牠说多久了?似仅十多分,却觉几多时。牠放开我,不觉向後,颤退几步。对此,牠倒无动於色,依旧微笑相视,似是刻意、似是安排地。让我可喘口气,做个沉淀与回神,等待恐惧渐从我身上淡去。一直等到再次,从我的目光中,发现警戒与敌视後。牠才再进行接下来,那个最终的目的-掠取所要从我口中,称道出的誓言。

  「……好了,既然已跟你说过那麽多,相信再让你思考一阵以後,你也已经『明智』点了吧?来,向你们族系的森林之神发誓:绝不再逃跑。早早使你打消这种不智的想法,也使我的工作早早结束掉吧。」

  还是微笑,一脸亲切。说着,牠又开始,缓步走近。对此发毛,心底颤栗。虽後退,但离牠的距离,却依旧越来越近。牠刻意,让我回神片刻,才好不容易,终能重新掌控的情绪与肉体。此时亦开始随着恐惧,逐渐逼近於先前的失控……可恶!牠只是只PM,居然就懂得,对我这般反覆的玩弄、反覆的蹂躏?一股愤怒,暴冲上来。终於,还是失控,吼着不要,奋力撞开牠,直朝治疗室那扇门奔去。可惜当触及门时,却在突然之间,浑身无法动弹。糟了……是精神妨碍。

  「那麽急……就要去找主人呢吉?没朝反方向呢?呵,看来你的确『明智』点了……不过可惜先後顺序似乎依然并不太『明智』啊?但我还是很欣慰……至少说了那麽多话,总算对顽固的你已经有点作用了。来,快点把先後顺序弄对,我就让你回你主人身边。」

  「不要、不要──!我无论如何……也不要再让你给摆布了啊奇──!」

  「别要这样说嘛──我只是要帮助你而已啊吉──看你把自己弄成这德行,我也实在是觉得很难过呢……虽然我是说过不会用恶梦,来像当初治疗那只美丽花一样,对相较还未算太严重的你进行治疗……不过若你再不『明智』点的话,那麽……我也只好拿出『那个』东西,来试试看能不能够治疗你了呢……。」

  说着,牠从後走近。从被牠绝招,给压在地上,不断反抗哭叫挣扎的我身後边走近。不知道,牠是从哪,拿出这件东西的?只知道,当那件东西,朝我眼睛边缘,靠上的那刻:浑身一震,血脉凝结。脑内,所有情绪、所有思绪,登时一扫而空。原来反抗哭叫与挣扎,全停止了-陷於一种,可称魂飞魄散的状态……它是颗纯白的PM球,不过中央按钮的造型,却是一键血红般的十字。似乎,它很大、很大,大的能够把我吞噬。虽知道或许是因它太近於眼的关系……但还是会有这种错觉-不对,它是真的可以的。实现上,真的可以的……。

  「我来为你这只病患介绍一下:这颗是本中心特制的『治疗球』,专门治疗被收服後还搞叛逆,不懂得『明智』道理的病患呢。有别於一般各类型球於我们放弃抵抗的些许时间後,会自行从收捕捉状态转回常态状态的功能:常态状态下我们可以在球内自由活动而不会受到任何干涉,然而或许也就是因为这样子的时间过久,进而令病患你忘记了在初次进球时,於收捕状态下的那种……短暂完全束缚的情况……也就是那种连想张开口呼救也无法的情况了吧?所以你才会身在福中不知福,忘了所谓『明智』的道理吧?不过你再也不用担心了……只要进到里面後,它就会让你反覆的去重温、去回忆,去怀旧那种在收捕状态下,全身性完全束缚的古早滋味呢──而且不管怎样的反应它也都没有任何时间上……」

  「住、住手──求求你,不要这样啊奇……!」

  牠轻声细语、从从容容,巨细靡遗解说道。我却毛骨悚然、动魄惊心,二度於牠前面崩溃哭出。突然感觉好冷、真的好冷......先是从外到内,再是从内到外。似乎,全身都已凉透,不管再如何地颤抖,也都无法驱散它们……至於牠对此,则无视不理,只顾着继续解说-这颗球的各种「好处」……话直到最後,牠故作才一脸同情,说我只要更「明智」点,也就不会让我「有幸」地,要花更多时间,进去慢慢地体会……终於,牠的工作结束了。终於,我的虚伪誓言,也脱口而出了……。

  很短,其实整个过程,不到三十分钟,就都结束了……。牠敲下治疗室的门後,从容步入。回首,再瞟我一眼。自信转为快意,微笑依在。好似,牠又完成了件,尽善尽美的工作般……也许,牠想在我身上看到的反应,都已看见;也许,牠想灌注进我脑中的东西,都已灌入。思绪,被那些外来物搅乱。情绪,受反覆崩溃而啜泣……尽管,牠完成工作後,还是非常「敬业」:表现地和颜悦色,以牠特有所谓「明智」的逻辑,去安慰、去安抚我……等看到我情绪,再回稳时才离开。然而依旧,是余悸犹存,无法自己-但还是幸好,这仅是其次……只要再些时间,去平复、去整理。相信,很快就能恢复……。

  严重的,却是发现,居然已经……完全提不起,任何一丝想逃走的意念。仅再有念,绝望、恐惧就扑天盖顶,外加庆幸、敬重、恻隐等矛盾情感,也随之出现。挣不开、切不断……就像锁死般,没有任何动能,也没有任何士气了。不会再有了……任何人或PM的逃跑帮助,那是绝望;预见若再逃跑失败……可能的下场,那是恐惧。至於先前,遭受灌输的件件事情。虽都真实,却件件……都从各种角度,迂回以触发情绪。进而利用,牵制困锁,被收服之後,曾仅余地那丝,再想要逃走的情感......。

  也许,牠并不期许吧?要完全驯服的成果。大概认为,短期内不可能做到,且这是训练师的工作......只要把我,想逃的意念斗志,完全给封死摧毁。大概认为,距完全驯服,亦只是时间问题吧?可恶……!似乎,已经欲哭无泪了……仅有绝望,坠到谷底的怒吼。打从心底下,发出无用的不平之鸣……反思先前,另一个也许。研究所内,曾得的希望,也许只是命运的陷阱。若没在那时逃跑,亦不致招来这只PM,亦不会受牠反覆蹂躏-至此痛苦;亦不会受牠大量灌输,这麽样的一些事……最後,也不会因知这些,而被就此遭封锁於心中......那个在这些事情未知时,曾所抱持的决绝信念。

[ 本帖最后由 lxy 于 2009-8-29 18:3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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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9 16:58:19 | 只看该作者
十一、终局

  终局,会是什麽?在这日、在此刻,在这日的此刻,到底它,又该是什麽?又将是什麽?情绪,崩溃了以後;坚强,破灭了以後;自信,倾倒了以後。仅再一句,即不由自主地,使我步向了终局。

  「菊草叶,你不用担心,医生说幸好送来的早,现在已经治疗成功;皮卡丘牠只需要休息几天,就能够完全康复了。」

  依旧,有些恍然、有些失神。看床架被推出时,从後,她轻抚我的叶子;亦从後,轻将我抱起,欣喜朝我述说。实是PM心理治疗师的那位医生,开口胡扯的话,她全当了真……但是,这也理所当然。若非得吉利蛋告知,也不可能会发现:这一切,只是场针对我设的局。称休息几天,实是要再观察、再看看几天......以去评断我是否再有逃跑的行为或想法吧?这些事情对我来说,都已是很清楚的了。

  或许,因为知道,才会悲哀。或许,因为悲哀,才会触动。或许,因为触动,才使得刚遭蹂躏的心,引领我步向终局。尽管清楚,语言隔阂下,得不到完全理解;尽管推论,即使得到理解,身处共犯结构,也仅於默许。即便知道,也许得不到包容,只能换到嘲笑羞辱、落井下石;即便明白,也许得到的包容,不足以乘载委屈,终只能换到不耐责骂、批判修理......但自身依旧,还是可悲地、还是失控地......猛回过身,趴倒肩上。痛哭着、磨蹭着,以发泄、以舒缓,郁结於心的情绪-无可避免地,步入了早遭安排好的终局。

  对此,她颇为惊讶。医生,则先知先觉,不慌不忙,夸夸其谈,歪曲赞叹:这是对害夥伴重伤,而愧疚表露的真情。同时,也没忘猫哭号子,扯些好话:什麽有此单纯、有此善良的PM,难能可贵、须珍惜、要好好待之……等一堆瞎话,却激得我心头更悲痛、更哀怨、更愤恨与更绝望。听言,她依旧存疑的再问。没点头,却也没摇头。没点头,是知荒谬可笑;没摇头,是已无心无力,与之再抗再逆......只能驻留,停在终局-尽情发泄;只能任凭,那位白袍-指鹿为马。

  回忆当初的坚持逆意,相较如今的软弱相倚。不知道,这是天命?是宿命?是人命?还是服命?只因为它们,都已混淆,难再分清。发泄中的突然领悟,发觉出作用的真相。本已拥有不需依赖的自信,在受这般蹂躏後,却衰为必需依赖的自信;本已拥有不再需要的东西,在受这般折磨後,却失为已经匮乏的东西。因为需要,所以将受控;因为依赖,所以将受制。似乎,一切都是必然,一切都是当然……的而且确的,是手段细腻,然而本质,却同灌注毒品,是一样的罪恶。仅不过後者,比较赤躶、比较直接、比较方便与快速罢了。成为PM後,直到现在,才终於发现的事情。即使不会认同,但亦也没用-只因已身为PM,注定永远,都只能接受……。

  泪光中,对着她抚慰的目光,听着她尽力的劝慰。可惜,内容遭误导,言不对其心。效果相反,只令我更悲哀,也只令我更哭得更长、泪掉得更多……我知道,从吉利蛋引言的资料中知道:曾经,有一位女孩,生长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父亲是位考古学家,母亲是位公务员。虽然平凡,但物质与心灵却不曾匮乏。那年,女孩父亲带给她一只皮卡丘,以便能够在自己不在时,替自己保护与陪伴她。之後,便动身前往他所研究大半生的古代遗迹,进行长期驻地研究。

  为了理想、为了梦想,不得不离去的父亲,或许有一天,依然会回来的吧?可惜一天,伴随意外消息的传回,否定了这个或许。遗迹坍塌,二十多人的研究团队,全遭活埋,无一幸免。连俱屍体,都未发现。不得不的离去,化为永久的离开,强大的打击,摧毁掉这个家。面对打击时,有人坚强面对,有人一蹶不振。不过遗憾的,却是坚强面对的人,无论多麽样努力,始终还是无法扶起,那位一蹶不振的人。打击,使女孩对曾许下的诺言,下定决心,朝目标的顶峰迈进;遗憾,使女孩机乎万念俱灰,却也因此心无旁鹜。只余下了,朝唯一目标,所迈进的一条道路……一条矛盾,恻隐情感的锁链,扣在心上。

  吉利蛋言断,训练师只有得到爱,才能学会如何去爱PM;也只有失去爱,才能学会如何让PM坚强。在经过得到与失去後,才能够成熟。否则,依然只是个庸手,不是溺爱,训练出没用温室型的PM;就是残酷,锻造出冷酷武械型的PM。遇到这两种庸手主人的PM,下场都是可悲的,但幸运的是,我没有遇到,所以必须珍惜……虽不知道,此种说法,是真是假?还是单纯的,只为了要束缚,我逃跑念头的幌子?然而目前,还是无法推翻。

  泪中,瞥见推动床架的牠,依旧挂着一线满意的微笑。我知道,从牠自白中知道:曾经,有一只吉利蛋,因体质不好,常遭受兄姐们的歧视与欺侮。可幸的,是牠一直都得到,母亲的维护与爱护,才使牠终能够坚持下去,活到能力检测的那天。牠曾是如此地,深爱着牠的母亲,心里也曾经决定,至死也要守护在牠身边。可哀的,是在那天之後,母亲骤变的态度,不断折磨牠的心灵,直至绝望与碎裂。可叹的,是当牠被带走时,才从赞许抚摸母亲的母亲主人手掌底下,看到了自己无法想像的那件真相。因此在那刻,牠下了决心:就是不管在任何时候,也都要想办法尽力保护,任何一只PM的心灵。尽管被带走後、接受特殊PM心理治疗训练後,就再也没见到母亲,但这坚持,至今未变。

  今天,牠是必须要下一个决定。帮牠主人评断:那就是我,要用哪种方法治疗?激烈的方法,就像过去一只被抛弃,充满极度仇恨,杀伤人类的美丽花一样。在反覆恶梦中,承受无尽痛苦洗礼,心灵逐渐被撕扯扭曲,成为另一种模样。虽然最後治癒成功,但情绪却永远无法摆脱,那永远的不稳与偏激。其实牠确实可做出,整肃我的决定,就像当时待那只美丽花一样。然而,为了不曾忘记的坚持。因此,牠今天才会帮着我,为主人下了评断。采用相较缓和的谘商方法,来待相比还不算太严重反逆的我。尽管,这已是让我,深深痛苦不已。

  感到愤怒,却又无力;感到心颤,却又庆幸。或许和平共处,必要有所牺牲,但这麽样做,还不如直接赐予死亡,对那只美丽花来说,还要轻松一些吧?难道这就是所谓,倡导对PM的爱,才使然的吗?终於明白-那个时候,难以言喻的悲哀,从何而来?虽想改变,但即使为训练师。前路依然坎坷难行......更何况,只是只没实力、没价值的PM呢?在无奈底下,能避过这样的整肃……似乎、似乎,就该庆幸、就该珍惜-遇到的,是那只吉利蛋。虽然还是依旧痛恨着牠,但依旧觉得幸好,不是遇到其它更变态、更好整肃同类的家伙……一条矛盾,庆幸情感的锁链,又扣在心上。

  安然静卧,躺於床架之上。牠突然沉吟,梦话地,唤我一声後,亦再归於静卧。相信,牠是不会知道,我所受的痛苦。即便假想,就算让牠知道,牠亦只会配合,去安慰鼓励我:对此,逆来顺受。若说牠将允许,或者助我逃跑,还是天方夜谭的吧?看着平静的牠。我知道,从引述纪录中知道:曾经,有一只皮丘,与家族野生在一块平静的山林间。本是平静,然却命运多舛。先是家人,遭盗猎者分离;後是自己,被凶手卖进火箭队内;再是遭扭曲PM心智的特制毒品控制。日复一日,於残酷无道的训练中挣扎求存。由於稚嫩幼弱的心灵,无法承受这些日日夜夜,紧迫於生死边缘的压力。终於,在进化成皮卡丘的这天,也许是受药物的影响。牠选择性忘记了,曾经受火箭队训练的一切,反幻想自己是受火箭队之恩而来,也幻想自己将为火箭队之恩而去。陷入受毒品控制下,完全麻木掉的不断自欺状态。由於不断创造,不曾有过的记忆,终使牠成为一件近乎没有灵魂,只唯主人命从的工具。

  那天,牠听从指令,袭杀一位馆主。虽仅差一点,就能够成功,但馆主的皮丘,却即时替馆主挡招,让牠的行动功亏一篑。然而,那只皮丘被电爆,炸射出的四散血浆,唤醒身为同族的牠,些许所忘掉的记忆。虚假记忆,其实自始自终,都只是空中楼阁。幻象破灭那刻,使牠极度痛苦,痉挛在地,挣扎惨鸣,陷入既无助、又悲哀的疯狂状态中。那位馆主,轻易地就将那样的牠给制服,可是却没有杀死牠。因为了解,这是火箭队造的孽,不是牠。尽管发现火箭队已利用牠,暗杀掉不少人和PM……然而,馆主还是亲自将牠送到PM中心,想令牠接受治疗,重新配发给一位单纯的训练师-好好快乐的活下去,以佑被牠杀死的那只,深爱的皮丘之灵。

  不过,真正让牠得回灵魂,并不是心理治疗师。牠所遇地心理治疗师,只是位公务员。观察牠在渡过戒断症状後,情绪稳定、不会仇视、顺服於人後。很直接,就配出去到认养中心。然而,却一直都没有人选牠,只因牠总是沉默。除了对饲养牠的人,习惯性像工具般听令外,对其它刺激都没有任何反应。人们也都清楚,认养中心里的PM,其实都并不单纯,具有较高的隐藏危险性。因此,看到牠这种,使人寒心的表现後,就更没有人选牠……直至一天,有位中年人看上了牠,不是对於牠的活力或其它,而是对於牠那如工具般确实的态度。中年人似乎深信,确实的牠。定可在自己不在时,称职的代替自己,去保护女儿生命,确实的不受到伤害。

  然而,女孩并不满足那样的牠。那是在看到,牠为要确实保护自己。因而差点,就重手杀害其它PM後,所下的决心。为使牠成为正常的PM,女孩花了一年,才使牠能放心,信任自己深深入眠;花了两年,才使牠能重绽正常PM的微笑;花了三年,才使牠终於能够回忆,知道自己是活着的生命,而非一件没有灵魂的工具。虽然有的时候,牠还是会些许记起,自己曾经历的遭遇,不由自主的极度痛苦。不过还好,女孩一直陪在牠身边,使牠从渐渐、直到再也没有出现,那天执行袭杀命令时,所发生在牠身上的现象。其中,所付出的爱与耐心,难以估计。

  终能体悟,如此般奋不顾身、想尽办法、拚死尝试,只为达成她未开口,而所希望的事情。不仅仅是一句,长久得到的爱护与照顾所能道尽。想要拥有这麽一只PM,所必须要达到的付出,我达不到。想到即使成为训练师,也没可能得以,训练出这麽样的PM。因此,尽管清楚、尽管深知,牠只会配合蹂躏我的态度。还是可以肯定、确实肯定;还是值得珍惜、确实值得珍惜……一条矛盾,敬重情感的锁链,再度扣在心上。

  不知不觉,发泄结束。静默,依旧呆在女孩怀中,以无声沉淀哀恸。身体跟前头那台,受推动的床架,缓缓驶入某间白色的病房。从病房的窗户外,看见阴郁的天空:丝丝细雨,正点滴落下。不曾想过,天气变幻,竟此迅速。早上洒落的朝阳金光,现已不再;似就如同,曾有过的想法般-虽然曾经有过,但却遭到打击、遭到封锁、遭到束缚,无法再使之复起。那只吉利蛋的企图,是成功的:因为了解,所以有感;因为有感,所以无法决绝。由於阻断了决绝,所以无法再泛起,逃跑的行动。已经不能再想像,能再有那麽一天,可以如今天般地决绝行动。

  看着窗外,那阴郁如夜的天;听着窗外,那丝丝细雨的响。忽然间,莫名的眼泪溢出,赶紧用叶子轻轻拨掉。奇异的幻听,从丝丝细雨的响声中,听到一声「翠晨」的呼唤。摆了下头,定了定神,呼唤不再、泪溢不再,留下的,只是联想,联想到那个梦境:在翠绿的晨光底下,一只菊草叶对我露出友善,却有魔力一般的微笑……。





第五天 训驯的初步


十二、下步

  看清了,才能够走下一步,不会后悔的路。知道了,才能够去选择,不会遗憾的关系。

  应该是吧?对于小纹她来说,若能和我能一蹴可几,达成那种跟动画中,主角与他PM的关系,是最理想的吧?常见动漫中的PM训练师,仅靠一次微不足道的付出,就能够将PM的心整颗夺走。若真有如此美事-能够相信,要我也是PM训练师的话,亦将会为此乐为而不疲。毕竟,只要放出些许的好处,只要释出些许的善意,就能换来只誓死效命的PM。怎么样再估量计较,也都不会蚀本。可惜的是,我却不像那种PM一样没什么见识。仅凭对方轻薄的付出,就能够快乐感动到,足以无怨无悔、誓死效命起来,步入无药可救地步的路。

  是知道的。为了看清,就必须总结。尽管结果,可能不太乐观,但依是必须-去鼓起勇气,做出总结。那是为要看清,到底下一步,该去怎么走。思考于常态,收服PM的程序,是先伤害衰弱,再去以球束缚,闭锁其内,以惊惶、以绝望、以恐惧,折磨其心力,直至放弃挣扎与抵抗为止:直至闪烁红光熄灭......接下来,训练师再予之放出,施之小惠予以感动,则可得其乐以致死-似乎,所有过程的正规程序,推论到此,也就是如此。

  可惜的是,即使程序的顺序,有些不正、有些错乱,然而该受的......却似是一件,也都没有少受:先得妙蛙种子的束缚、衰弱与伤害,再得皮卡丘它绝望的打击、要受小逸的恐惧压迫,接着蒙她施予恩惠的感动......然而到了最后,还是遭受那吉利蛋的蹂躏,吓得惊惶失措,也再复习了先前所受的折磨。坚强,已破灭,得靠她重建;自信,已倾倒,得靠她扶起;想逃走的心力,亦已受制约,提不上来,得靠她的放手;或得靠她的虐待、侮辱与折磨,才可能再得以放松......不过幸好地,还能够勉强保有,些许的自我、些许的自尊,没被彻底抹灭。从还能够知道打算,自己要走的下一步。能够肯定的,是还拥有这些东西的自己。

  那么下一步,该怎么走?既已总结,就已知道:能保住的东西,尽可能保住......或许它们,也将在未来的某天,无法保不住,终遭她给掠夺殆尽;但至少,曾经尽力、曾经挽留,也就不再有所遗憾了。即便自己,沦落到那日:没她,就再活不去的可悲境地......回首时,亦也不会再感到惆怅。至于,必定保不住的东西,不管如何去挣扎......到最后,也只是徒劳、也只是更痛苦而已。既知徒劳,无法保有,也就只好让出-以有点尊严地方式让出。期望能与此,换得一点点的尊重.......或许这种打算,较前软弱,然而目前却已没办法,能再更让自己坚强了......。

  首先了解,在训练时,支配自己动作的权力,必须让出,无法保有。仅因理所当然,也不可能会有任何训练师,能允许自己PM在训练时,可自把自为。虽毫无异议,但依旧顾虑生命、依旧顾虑效率、依旧顾虑自己......是否只是件,被作为玩具,供其耍弄的东西?

  战斗时,却还是有种坚持。那是透过对死亡的恐惧,所维持起来的坚持:也就是指挥行动,除非能够使我相信-听从指挥,会比按自己意志,去行动更要高明。终究,生命是自己在目前,所唯一拥有最重要的东西,不保留交出去,却被弄掉的话,那就一无所有了......没有东西,能赔得起它。这是一件清楚的事实;也许在发疯时、理智握不住身体时,才会有违反的可能吧?我想。虽曾看很多的PM,只因信训练师人格,但却对能力一无所知,就可把生命交出,安心放到他们手上,供其操作、供其掌控。如此大胆洒脱,自己却是无法这样做到。动画中,面对喷火龙,以为会赢;听从指挥,自信上前,相之对战的事......要自己,也得有这样的想法,是实在的不可能。

  能够得以评断,小逸曾斥责她的天真,并不是事实。至少她并未以为,对于我这种PM来说,能于开始,就可理所当然与必然,得以取得完全的信任与操控。在PM中心外、在皮卡丘躺卧的窗台外,她对我下第一道指令,想要了解我的能力。虽已知道自己,终将顺服听从指令的结果,但却也报以一个载满怀疑的眼神声音,希望能得到一点的尊重与一点的尊严:尽管了解,关系开始,是建在互相赋予的诚意;尽管了解,她已对我付出如此频密照顾的诚意,也是必须要有所回应。终将要让出自身,所必须要让出的东西,以供她使用......然而仍是对希望能够换得的东西,还是抱持有相同的希望。

  也是当然,这样做会有些许恐惧,因它略带叛逆的含意。会否这样,遭她翻脸?狠狠将我修理一顿。包括已惩戒为名,把我锁入球去-尤其是那颗白球:这是最我害怕的事情......每当想起那夜,就不由自主的颤抖。那刚遭蹂躏后,才好不容易,该可恢复心情的那深夜,我却又是发抖、却又是害怕、却又是畏惧、却又是泛泪、却又是无助、却又是瑟缩......在两片冰冷白墙的角落下。看着医生亲切地,将那颗白球交予她手;听着医生殷切地,将那以毒攻毒、以惧制惧的歪理对她阐述......。

  本来刚开始,她对于能解决我恐惧PM球的毛病,能够得以解决而感到高兴。很有兴趣地,听着医生拐弯抹角的瞎说,一直听到最后方法后,才有所惊觉。这也才发现身后,我所表露出的惨样。当然,她马上将它收起,迎上去安慰我。称不会这样做,要我放心-同时也对医生有些责难。然而,却难奈何医生那套:这是对我这只太骄纵PM好的鬼话逻辑......或许,也因当时她的态度,能使现在的我,得以凝聚些许的勇气,得以去向她诉求......些许的希望。

  “菊草叶,你还是在怀疑……我的选择吗?”

  凝重地,她问。虽知存有误解,却又不敢纠正,却又是畏怯、却又是紧张......我颤退一步。毕竟,些许的勇气,仅存一时,无法持久。自遭蹂躏后,内心的原有愤慨,似已磨尽掏空,仅余存恐惧常驻。即便已蒙她善待多回,也即便已她抱持几分信任,但对她的恐惧,还是依旧存在。在当下,使得她表情凝重,我依旧害怕、依旧恐惧-会遭翻脸,而得以饱尝一顿教训或惊吓......。


十三、偿清

  可能吧?本以为将得的误解,其实已经是理解。不同只是,理解的更深、理解的更广、理解的更全面吧?她的话,令我明白-吉利蛋曾言的成熟……。

  “不要害怕,菊草叶……其实我选择你的主要原因,只是想要帮助你──带你走出……那个你所深陷的恐惧而已!其实我是知道的……当看到你从球里被放出来时,我就已经知道了……趴在桌上的你其实正承受着恐惧,迫使你装作不会遭选上的PM,来想要去避开我的选择。其实那时候……你叶子所反应的朝气,却已经让我知道……你的恐惧和正受着它折磨地你的可怜。”

  听着,她这么说道。当下我呆愣着,脑内惊愕泛滥。原来,会被选到的原因,全是自作聪明的结果啊……原来,早在选择我之前,她就已经知道:我那潜藏在心底,堆动愤慨、推动行动的情感……原来,其实误解的是我-是我误解了那时候,她对我做的安抚,其实不是对着我被选上的惊讶,而是对着我刚到这世界的惊惶。如果,没有自作聪明;如果,没有装模作样。也许,她就不会看穿我的心理;也许,她就不会因为可怜,进而选择我了吧?虽然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但却对她,浅浅地体会到……某种温暖。

  “本来我始终不知道……你恐惧的来源,所以才会因此一直揣摩猜想,甚至分神忽略了你身旁的小火龙……它的心情,造成了对它无法预防的刺激,也造成了对你无法阻止的惊吓……我知道其实过分的不是皮卡丘它,而是一时忽略小火龙它心情的我……但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很想要能够……帮助使你因惊吓而恐惧进而想逃跑的心,可以走出来──不要再这个样子了!”

  继续听着,她这么样说道。同时见她走近,但却害怕不再,只是从没发现-原来她竟拥有……这么样能够感受、能够把握PM心理的能力啊?终于想通……那时候皮卡丘的梦话,怎会是如此放松?怎么会如此柔和?毫不紧张与痛楚、毫不抑郁与伤心。原来,是已得到她的理解了吗?原来,是已受到她的原谅歉意了吗?忽然间,浅浅暖意,转化为暖流,流淌入我心底。
  
  “其实我也是知道的……你很善良,所以才会冒着回来让我收服的恐惧,也要把伤重的皮卡丘它送到我前面……所以才会冒着重入球里的恐惧,也愿意给我机会,使我能够对你负责……所以也才会在昨天听到我的话后,想到自己伤害了出来找你的它后……歉疚痛哭。因此、因此我也不想再看到是这么样的你,却还反而要一直受着这么样的折磨──!”
  
  听着、还是听着,她这么样说道。越说,却越触动心弦。即便,跟我所知有些出入。然而最后的结尾,配上她蹲下,于眼前出示:那个已断开成两片,令我恐惧无比的白球。暖流再转化成激流……一浪,冲击出我的感动;一浪,冲击出我的眼泪;一浪,冲击出我理智的漏洞。努力克制,不要再次失控,跟昨天一样的失控──反覆,自我警诉道:她只不过是对我,没有落井下石、没有在可压迫时压迫、没有在可多踹几脚时,多踹几脚罢了。不能够自己……就这样子:自我做贱,任她摆布,再去重现,跟昨晚相同的失控。那时扑倒在她怀中,磨蹭感激痛哭……甚至还真差点,就放声叫出,效命致死的誓言。突然想起那种,被折磨多时的PM们:不管何人、不管何物,只要再施以小惠,则就效命致死地下场。或许现在,它就将要发生在我头上……这一令我可喜的感觉,实在让我感到太过的可悲……我不要,就这样接受,变成这样──不要──!

  “……菊草叶,请你相信我──只要……你不令我为难,让我能够对你负责。那么……不管如何,我都一定会遵守──对于你的承诺!也许……你不喜欢旅行、不喜欢战斗、不喜欢让人对你负责──可是,做为你的训练师,我还是衷心的……向你恳求:希望你能够对我的这些自私容忍……我保证:也将会补偿你──使你能够变强、使你能够快乐──好吗?菊草叶。”

  听着、依旧听着,她这么样说道。一臂,拥我头入怀;一臂,顺我叶纹轻抚。反射性的,本是紧绷、本欲挣开,却很快的,化为酥软、转为留恋。身体上,如遭下药般地,那种快速变化,令我惊悸、令我警觉。可惜,流入的温暖,似已灌满,一切惊悸、一切警觉,都给它溶解。不论其言正确与否,亦不论克制与否,却还是感动、还是继续流泪。不知道,这是因为对我坦白的感动?还是因为了解,有放我于眼内的悸动?或许,都有吧?

  或许感动,不在于言意,而在于态度?之前,她对我的欣喜,就已经是明确:选我,是绝对有战斗的因素。因此,要对我掌控、要命我战斗、要令我相随……任何一点,都绝不会少,只可能更多。即使裂开医生的白球,依旧有仪式上的红白球-仍是可以的:对我牵制、对我束缚;也还是可以的,令我有所恐惧。然而,尽管如此,却是至今,还都没听过:能够有这种训练师,能够对PM说出这种话。虽然,对于自私的事实,已十分清楚、已感同身受。可若现在,自己真是位训练师……大概也仍没法,能够对其PM们,将此事实如她般,坦白的言说吧?

  或许成熟,不在于了解,而在于把握,将了解转化为力量?毕竟,单靠束缚,以维系关系,自始自终,都并不牢靠。然而,只要得其心,其它维系的措施,都将不再有意义。对自身假想,若真为只普通的菊草叶……恐怕前三番话,就是已经足够-令它感动大哭,扑倒胸怀中磨蹭,反覆对着自己嚎叫立誓:那些什么永不分离、效命到死的肉麻誓言……不过现在的结果,也只是令我动容掉泪,以及在不知不觉中沉醉。虽然来到此刻,处于她怀中的自己,也是已经不知道……到底,已对她醉点了,多少下的头?幸好依旧能够肯定,可以拥有……些许的克制。顶多,对于我这只PM,所该要让出的东西……是再也已经无意、无趣,想再要与她讨价还价:大概,所得的信任,已偿清了─我对于她,抱有的所有渴望吧……?


十四、信疑

  对于她的保证,还是隐隐地半信、隐隐地半疑:对于变强,我相信;对于快乐,我怀疑。

  相信的是,即便是普通训练师,也都是懂得监督。从而迫使PM们,于反覆操练中变强。当然,PM辛苦,训练师轻松;也是当然,其实还有更轻松的:直接抓强大的PM逼服使唤,更是轻松。虽知,她不是那种人。不过,也没有多大的期望……顶多相信,她应该会有耐心。可不厌其烦陪我身旁,反覆练出成果为止。不会像那种……命令PM自练后,就去纳凉、就等验收……最后成果若不理想,则与之修理一顿的轻松派训练师一样。

  可是很快地,相信却转为坚信:从首项,也就是在第一道指令中,所发现我射偏的飞叶快刀,进行训练。听她竟能照着我的角度,细部解说将飞叶快刀射准所需的绝窍,其中包括挥动叶子时,于每刻施展力度的轻重缓急与角度方位变化。好似比成为菊草叶的我,还要更了解菊草叶的身体结构,及绝招运作原理似的。假想,若靠土法炼钢慢慢去练,恐怕把叶子射光,也还是射不准。不过经她这么解说,只靠射三发叶子,及其些许的指导修正,就很快初步地掌握其中窍门。后来又射了七发,就已都熟习,她所指导的方法。同时刻,有所认同,对于她作为位训练师的实力;也是同刻,于她些许惊喜的目光中,看到了她对自己领悟能力的认同。

  几天来,接受她的训练。很快的,习得许多。每习得一项,对她实力的认同就增上一分:如何让飞叶快刀准确攻击,十尺制敌?如何以叶为盾,辅助架构反射盾,格挡敌手的近身攻击?如何洒出叶子内所储存的毒粉末,做为近身自卫的手段?如何弹射出叶内中,所驻藏的寄宿种子,给对手釜底抽薪?如何以藤蔓使出生根,搭配叶上的再生性绝招运行,进行战斗与训练后,体力流失的高速复原?如何拉高叶子,召唤自然力量,震退周遭的敌人?了解细节后,仅需反覆演练,使它们在脑中熟习,并未存在任何困难。似乎就像是,把本来这个身体内,已经遗忘掉的功能,给再次引导,令其重现般。不过,也仅仅只是这个样子,却就总让她惊喜连连。对此总觉奇怪,难道一般PM学习能力,都是不足于我的吗?还是说,这仅是她要激励,令我有所自信,才施于我的手段呢?

  尽管,对变强相信,却还是……对快乐怀疑。即使学得许多,过往所无的能力。然而,却也失去许多,过往所有的东西。做为一只……被收服的PM,除在人类时所拥有的物质,全一无所有外,连自身……许多的自由也都没有了:食的自由也没有了,得听任她安排;衣更不用说了,不是华丽大赛没指望;住的位置,虽蒙爱护,得卧于床头。可惜,无枕头被褥,相较往日,总是单薄、总是凄凉;行的范围,缩小很多。虽好过于受闭球内,却总不能、不敢离她太远,必须随唤、随应与随到。除因为那只总亲切微笑,也总是于近处监视、随时可能……会去找机会,以修理我的吉利蛋外。自己也会担心着,若太过随性……惹得她失去耐心,到时索性一劳永逸,拿球关我……那么就真惨了……因此,也只好迫使自己,都呆在能让她能一眼,即可看见的地方;育乐方面,虽受她指导学会不少,值得高兴的能力……但相较过往,曾酷爱的休闲,依旧差天共地。虽是比不上,自己能成为训练师……不过,尽管是这样.....应该也总好过:完全没有、只存有痛苦了吧……?

  可曾经,遐想着PM世界的模样?那种美好与祥和。可曾经,憧憬着到此后的生活?那种愉悦与生机。可曾经,梦想着指挥PM们的战斗?那种热血与激情。那些曾经,都曾有过,却唯独没有,做为被收服PM的曾经。有过曾经,才易适应;没有曾经,则易痛苦。还是常幻想,还是常希望:如果现在身份,不是只PM,而是训练师的话,又会如何?是已引领一只温顺的PM,进行训练、挑战道馆,让它为己战斗,以它心甘情愿的血泪,换得快感、激情与徽章?虽现已发现,其实不喜欢PM的战斗,然而过去的一切幻想,却都还是那么样的美好……每当想到此时,接着也就庆幸:幸好是化为一只,有叶子的菊草叶。可即时将那些不适应,受内心酸楚委屈所影响,而啜泣出的泪,于被发现前干净俐落地将它给拨掉……。

  虽然,对于做位训练师……不论是过去,也不论是现在,还是保有很多的遐想、幻想、希望与渴望。可是随着跟随于她身侧,也就让我逐渐明白:其实当位PM训练师,也并不是那么轻松,那么惬意的事情……从发现到,每当她正襟危坐,用功写着文件时,总会轻声、喃喃低语的习惯后,也就开始好奇、开始有兴,也就开始想要更靠近、想要听得更清。或许她认为,这对于我的驯服、我的亲密有所助益吧?自首次,了解我的好奇后。从往后,她也就总是能够大方,邀让好奇、有兴的我,静趴于其肩上,听她自言低语着……读出我能听懂的内容,并写下她自己读出,但我却看不懂的异世界文字。当然我是知道,尽管听她读写的很顺……可我仍不会天真,清楚若有敏感的东西,铁定会遭她滤除-不让我知道,但为了解这个世界的目的-这点可惜,我并不介意。

  很快就发现,训练师须考虑的事情,似乎也并不少:对于旅程方面,须考虑交通动线、地点方位、环境状况、粮食饮水外,还要考量在各地开办的某一些,对于可增进训练师见闻的研讨会、交流会、高手的演示会等等的时间。毕竟若总是走马看花,未免太过浪费时间;对PM的训练方面,除必须记录其PM受训状况、驯服程度及训练程度等等资料外,还必须提出对PM的训练规划、短中长期的训练目标与实践报告、检讨报告,定期送交所属研究所备存,以做为未来相关职位的审查资料;对PM的饲育方面,虽是不用记录跟饲育家一样详实,但为配合训练,也必须提出相应的饲育规划,以去辅助、增进训练的成效;对研究所方面,除定期送出报告以外,有时那边亦会交代些有的没的杂事,要求训练师实行记录一些,跟研究相关的训练课题;最后对训练师本身方面,除须不断进修有关增近训练PM方法的书籍、文献、报告外,还须多阅览PM中心内,电脑资料库内所录存的大量PM实战影像,以增进见闻提升本身的实力。

  从未见识,也从未想过:原来做训练师,能达这种程度,如此踏实、如此认真。佩服地知道,即便自己为训练师,也只会是动画上的那种,普普通通的休闲郊游派训练师,绝不可能做到她那样……看来,她对承诺的信念,的确坚持、的确执着……但是自己,却也感到害怕-想该不会?她将要怎么样子一步步,把我给驯服成皮卡丘那种模样,也都是已经计划好了吧?既有对我的训练计划、饮食计划,即使她没对我念出、没对我出示于那种计划……我却还是始终,天真的认为:她有那种计划,于是便又自作聪明,时常白费心力的防范,却始终搞错了焦点。直至最后的那次,终有强大力量后的企图割舍,才从就此的失败当中觉悟:原来,她的驯服并没有计划;原来对于驯服,任何的计划都是不自然、都将是会遭查觉受到警惕……唯有把驯服自然而然,流露到所有接触的每分每秒,驯服才能随着时间的不断增长而增长,亦才能够把心给抓得越紧、越紧,直至相连、直至无法分离、也直至无法割舍的最后地步……。




十五、康复

  三天后,在医生的宣布下,皮卡丘完全的康复了。虽似值得高兴,可惜却是场戏,一直监视、一直观察我的吉利蛋。之前都已告诉了我。这段时日,它也用行为,告诉了我:所谓正常PM的模样。那种在人前……总是微笑、总是亲切、总是温驯如猫、总是听言如犬、逆来顺受的模样,于转眼对其PM同类时,却一晃眼变得冷笑、变得残酷、变得喜怒无常、变得凶暴如虎。

  每每,当小纹目光,从它身上移开时,原来的亲切和善,挂着微笑的目光。马上就对我翻转为压迫残酷,挂着冷笑紧盯猎物的凶光。似在警告:别再妄为;似在恐吓:别想再抗……每次的警告、每次的恐吓,都使我心头颤栗。虽是了解,它不会在小纹面前对我怎样,但却明白:只要它找到任何机会,它就再可能对我怎么样……。

  清楚它的企图,就是要强迫我,使之不得不亲近她。恐惧,却还是让自己无法抗拒它的企图。在那日于她怀中,点了无数下头后,就开始常常地,有一种似是若真的错觉。误以为只有她,能够保护我、能够照顾我……尽管,这种错觉令我可悲,却也不得不清楚地知道:的确,目前的现实,就是如此……为避开痛苦、为躲过折磨……的确,自己也只能够……照着它的企图这么样去做。

  臆测,康复的真意,到底为何?或许,是我的表现,已得它的满意;是我的模样,已实现它所欲见的治疗;是我现在的一切,已被它所想要的一切给实现──看着它与它主人对我流露出的得意与成就、完成与宣胜,却竟是反让我又感到无比的痛苦与悲哀、激愤与不平。当它主人对着我和小纹宣布结果的那刻,对自己命运走向此刻的难过与遗憾,再次灌满于整个脑中,忍不住了……那突然高涨的情绪,使我又再次当着他、她及它面前崩溃痛哭起来。

  医生的他还是延续、赞赏延续上次的那套谬论,对小纹她高唱我多么善良的调子;我却还是无力反抗表态,虽知已有些微力量,但对于吉利蛋的它来说,却还是太过地单薄……螳臂挡车,也只有再遭受蹂躏,达至自我被毁灭的下场;不清楚,依旧在病床上安然熟睡的皮卡丘:若是醒着,会否又能查觉到,我真实的想法呢?又会否,将它所查觉到的对她点醒?不要再让抱着我的她,再次言不对心的同我安慰。这些幻想,依旧是幻想-不可能的,皮卡丘已服用几天,他所开的药与针剂。我清楚现在的它,绝不会于此刻苏醒。那位心理治疗师,是绝不会制造出这种变数,以打乱他要对我安排的一切……。

  泪中突然又瞥见它:装做关切,走到小纹脚边,由下向上,盯着我的吉利蛋。从它放心与安心的眼中,看到了另一个或许:或许,它也已经放心,她的能力已足够驯服我;她的手段已足够支配我;她的一切已足够拴住我,使我没办法再离开,或泛起离开地念头,所以才感到安心了吧?

  当午,它依然微笑着,对和小纹离去的我,卖力挥手以做为道别时,我虽千头万绪、百感交集……不过,它曾对我灌诉的事情,却还是始终无法忘去、无法去挣脱.....或许,这大概也就是它,作为一只心理治疗师助手PM的能力吧?想着,心却不由自主,受到惯性而无法远离的她牵引。不得不也随之,跟她步离了这座PM中心。

  体悟,渐渐的渗透进入心底,我查觉到:修行旅途的齿轮开始转动,似乎不再停止,也不再回头……我不知道:自己将被带往何方?或许,来到这陌生世界,根已遭断裂、心已是茫然、身已化浮萍;不管,被带到何方,也都没有差别了吧?一切惆怅、一切感伤,都已从之前的泪水与啜泣中排放,不用再像其它千千万万地PM们一样:直到这刻才开始,在受牵引的路上、在受束缚的球里、在被封闭的牢笼中,感受到那一种撕裂、那一种剥离……这是自己的心,已经痛得麻木了吗?回望之前的那条,通向研究所的路上。忆起了天上,大嘴雀那淡淡的身影……眼睛否定了疑问,它再次湿润得,不得不再要我用叶子轻拨……。

  能够感受到,小纹有些匆忙,因为我搞出的事情,使她被延去不少出发的时间。因此,她才会略显得焦急,虽她未对此追究或言明,但我亦难免感到些许的心虚。跟她直接走过,有野生PM出没及其它训练师常活动的丛草野地,按地图直线方向赶往常盘市区。

  在途中,她放出皮卡丘,让它同我跟随在其身后。我看它很有活力,即便接受小纹指令,让其尾巴不断发出,电气的高频爆破音声波。它还是依然余刃有余地,滔滔不绝对我解说:未来我在球外伴着主人时,所应该要注意的种种事项。

  不清楚,那位医生到底对它下了什么药?令它在PM中心的病床上时,总是疲倦嗜睡的就真像头病猫般,即使看到我和小纹也仅反应两三下、发出两三声就又累倒入睡。然而,现在它的表现,却竟是天壤之别-甚至还超越,我首次见到它时的精力。虽好奇,却无解,只有无言、只有不断应承,它边走边东指西望:要我注意这边、警觉那里,小心这处、留意那方的一堆种种……不过,保护主人安全的主轴和基调,仍都是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很快,就观察到:小纹对皮卡丘的指令,真是一个妙招。它让野生PM出现频率明显降低,就算出现也都在远处观望,不敢妄动。另再加上,它懂得操作电气,使自己毛发猛地倒竖,配上低声的凶悍吼叫。表演出一幕的震慑,把那些遥望的野生PM,通通给吓唬跑。接着,又像没事似回身对我和颜悦色,接续对于此幕也愕然的我解说其注意要领。

  看它,真是很懂得怎么样子,展现出强大的吓阻力量,以为主人和自己避免战斗。评估若真有野生的PM,真敢靠近拦路袭击,似乎……也就算有价可值,值得出手一战了。可惜一路上,并未真遇到有这种野生的PM。跟随她身后的我暗暗佩服,如果我是训练师的话,也不会想到有此方式。训练出这么一只,能够帮我去过滤掉,可能会遇到闲杂对手的PM吧?

[ 本帖最后由 lxy 于 2009-8-29 18:3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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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9 17:00:49 | 只看该作者
第十天 对战的首次

十六、引领

  路上的必然,就是偶遇、偶遇训练师的邀战,却均未受派出战。似乎,她惦记还在於那时:我曾经鼓起过勇气、回应过疑虑……因此才会是现在的大概,想要让我见识,她身为训练师的指挥能力。以使我得以更安心、更放心,听她指挥、让她操纵吗……?然而遗憾的是,所碰上的对手,却仍难让我了解,她的指挥能力,原因只为对手的水平。直到查觉出她对牠的默许,也才终於明白:原来对於我这种……未曾有战斗经验的PM来说,前置作业上的接触,除了安心,还有引领、还有引导、还有循循善诱。

  与对手相较,皮卡丘牠的速度实在太快,绝招威力实在太强,甚至於总还能一派从容。倚靠着前辈PM的经验,战斗中频频拨空,回首对观战的我讲解与演示,对於战斗时的注意事项。完全是无惧-这麽做,可会把对手给气炸……的确已经不知,这路上的自己,总共为牠捏下几回冷汗?却仅知道,牠那些对手的可怜与轻松。可怜牠们始终得不到牠的认真;轻松牠们总是被铁尾一敲後就晕倒,既不会难受、也不受苦。

  牠对我说明,要快速收拾没有於战斗中,时时刻刻去警觉、去保护自己要害的家伙,其实是很容易的。每次牠一击对手就晕倒的奥秘,就再於牠所攻击的地方,是可以让多数PM们立即昏迷三五分钟的一个共通要害。它的位置多位於颈椎,只要掌握、只要对方无知、无警觉、无受过训练,很容易就可以收拾掉这种没有战斗技术水准的对手。这是在对付多数没有水准的对手时,一项非常重要的制胜关键。

  从牠自信的阐述中,我发现了:这也许就是有受训练的PM,以及没受训练PM的最大差别。如果单靠个体能力和属系别就可定其胜负,那麽所谓的PM训练师的存在就属於多余,应该改成只懂叫PM战斗的战斗师才对。尽管那种战斗师的临场指挥,确实也有提升PM战斗技术水准的效果,然而若天真只靠此种方法,也很容易就会让对方战斗师查觉而破功。若然再从PM的角度想,此种战斗师只会把PM们当成施展自己战斗技术的工具,对於要挑哪一只PM来接受指挥都无差异的家伙,以及那些只懂挑个体能力强的来指挥的家伙来说。或许,根本就没有资格说爱护PM……因为其实他们只是爱着PM的战斗,而不是爱着每只PM的本身吧?

  除了在小纹无视、以及默许之下,牠拨空对我解述演示的多余外。战斗中的其它,牠就没有一丝拖泥、没有一点带水,总是场场的乾净俐落,接续一场、又接续了一场……我开始错觉,这似是牠和小纹所精心编排过,要对我演出的对战教学影片……也许,的而且确,它的确是的。几乎,没有发现任何多余的存在,仅有牠和小纹的高度默契。路上闲荡游憩的一般庸手,平均二三道指令就可过他们一场,甚至可以推论……对於皮卡丘来说,即使只靠眼神下令或令其自由作战,以这样的方式去对应他们,大概也都是没有问题的……当然也是了解,小纹不可能会真做出,此种羞辱其它训练师的事情……。

  「穿山王──我输了……居然能避开牠最拿手的挖洞绝招,还同时朝牠要害施予打击,才一击就把牠……」

  「不、不,其实你的穿山王也培育的很好,只是我的皮卡丘比较幸运,早一步预测成功了而已。」

  「夥伴你看到了吗皮卡?不要慌,其实挖洞绝招比冲撞绝招更好掌握。不管是土壤中挖掘的声音,还是从土壤下传来的震动,特徵都要比冲撞绝招还更要明确,预测何时牠会破土发出攻击一点也不难。间且牠的破土位置也不用想,一定可以知道是在我所站位置的正下边。不管牠对这招多麽熟练、自身力量有多麽强,只要使出像这种愚蠢的绝招,就一定必败无疑──这种绝招只能欺负於看对手不见,就发起慌的没经验PM及新人训练师,只要有一点知识经验就可以轻易从中看穿,并且尽占先机了。」

  黄昏时分,第七场的对战,在小纹和另一位训练师的握手中、共勉中、和谐气氛中结束了。当然皮卡丘照例地,於对战结束时,走近对我再做总解说和结论。态度还是跟先前一样,同小纹与对手说的口气南辕北侧,还是充满自信、还是毫不客气的对我评述,全无小纹同对方训练师言词内的含蓄与安慰。

  真幸好,牠说的话对方训练师没注意到;也真幸好,即使被注意到亦不会听明白,否则不发火痛骂-指责牠才一只PM,居敢这般看人低才怪……开始回忆,来到位於常盘市PM中心的过往,一共遇上三名训练师;路上,共开起七场对战。虽是场场皆胜,却也依然没有,对於她临场指挥的能力,了解到多少。不过我知道了:那不是重点,我清楚重点在於皮卡丘对我的演示讲解。的确,牠令我知道了不少有关於战斗的事情。虽然基本,但却丰富;虽然简单,但却深刻……突然惊讶地贯通一切、洞察一切,我得到了一种醒悟、一种赞叹、一种首见地,叹为观止的训练作品……真的,是不简单。

  本来始终以为,皮卡丘只不过是作为第一只,被她收服且深爱她的PM罢了。听着牠多次自信、多次简单深刻的反覆引导,才惊觉发现:原来牠其实也是位训练师──!做为训练师的基本技能,似乎牠都已经拥有、已经懂得……是天生的吗?不,不可能的,牠一定也是受过训练,才可能会懂得、拥有这些。尽管牠的这些,还未达小纹的这些。然而,却已可帮到她,分担掉部分的细节、部分的琐碎、部分的简单事情,例如过滤对手、例如引领新夥伴认知基本的规则……说不定连对我的折服,也都是属於那些事情。能够把PM训练到这麽样实用、这麽样与自己接近,犹如多出另一位自己的存在形式,也只有叹服、也只有仰望……我听着牠这时用还未达小纹水准的观色断意,对沉思的我安慰与激励着:不担心战斗的可怕,因为她一定还会对我进行更踏实的训练……。

十七、技长

  更踏实的训练,是什麽呢?在常盘市的六天,让我明白了一切。小纹开始对我进行,另一种别於先前训练的训练。或许它并不叫训练,而叫做开发、深入地入开出属於我这只PM独有的一技之长。带着我到市区近郊的草坪上,对於她所认定我拥有的天分,进行集中的训练与开发。

  理所当然,是很简单的道理:一般的绝招,我会、别只PM也定会。强弱,唯有取决双方个体能力的增长-那是我的劣势。身为一只草系PM的我,既没有钢系般的坚硬、灵系般的飘渺,也没有超系般的异能、飞系般的俯视,唯有的仅是一点点……在丛草间的地利,只可惜它不常见於战场,无可倚靠、不足倚赖。那麽,是只能够像其它弱小PM一样,於华丽大赛上作秀了吗?是只能够用华而不实绝招,去卑贱的取悦於人、於众了吗?我臆测到答案:假使是肯定,她也将不会使我来到这里了……。

  听着她的阐述。从她希望能够……令我明白的阐述中,我从已知的劣势,听到未知的契机、属於我的契机。一般的PM绝招其实都变化单调,只有依赖训练师的临场发挥,可惜长时间持久战的机率却是微乎其微,很少有空闲时间得让训练师发挥。因此仅有战前的训练才可改善,然而PM即使经过训练,若没天分也变化不过三五种。这样即使经过的战斗再多,实力长进也不会太大。

  「……因此,菊草叶我希望你能够知道:我并不是以利用你们PM去不断战胜对手为目标的训练师…… 能够让你们实力能够成长,才是我一直以来始终所追寻的目标,也才是身为你训练师的我应该存在的意义──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容忍接下来我对你进行训练的严格与辛劳,让我能够负起对你潜力绝招开发的责任。」

  听她这麽样说道,我露骨怀疑地点了下头。为此,做出了回应。始终还是认为,战胜对战应该才是目的-真的?会有这样本末倒置,完全为了PM的训练师吗?还是,只是要更令我顺服的华丽谎言呢?忽地想起,皮卡丘牠曾对我的期许,希望我能够称她为主人,而非直呼其名的期许。尽管已表示过不会迫我这夥伴要对此就范……而会等到我的认同心甘情愿为止,然而自己却是心里清楚:那个对现实口头的不断自欺,依旧只会越来越微弱、越来越疲累。感觉已经开始松动,幻想着假如、假如那些话是真的话,或许自己也应该可以……没必要再坚持了吧?

  也许,是为要让幻想消失;也许,是为要让自我,不再疲累於坚持。细细观察着,她在见到我对她的话,表现出一种露骨怀疑後的反应,却惊讶地没有发现预期地恼怒、没有发现预期地心虚、没有发现预期地尴尬、没有发现预期地任何会让幻想消失的一点蛛丝马迹。反而只惊见到自信、只惊见到定能够达成的微笑。我再次看她走近蹲下、再次地轻抚我的叶子,也再次对我述说着未来,一定会让我相信的誓言。

  现在,开始想着,或许自己应该也终於是知道了:从与其它训练师,做比较的观点来说,她的确是位值得称为主人的PM训练师。尽管自己也成为训练师,也绝对是无法如她一般称职,对於PM能够付出这麽多爱与耐心。突然感觉心头一松,也许是了解自己,不会再为坚持而疲累了吧?表面,有些因为惊讶而呆愣着,缓缓对着她点头。心中,则对皮卡丘的期许答应:好吧,就把最後坚持,那该让出却留私的一点东西,都让出吧……彷佛是看到了,在她身後边要助我做训练的牠,於平静中所露出的那抹喜悦容颜……。

  再来听着,主人继续对我解说:其实我是幸运的,叶体的组织发育,较一般同类来要优良,因此能够学会藤蔓鞭、寄生种子、生根、自然力量等,其它同类不见得能够学会的绝招。在目前,我会的全部绝招中,对其藤蔓鞭的掌控,拥有最高的天分。这使我联想到那时候,过往她发现我不自觉以藤蔓鞭,拟手来取物的兴奋,一切就都明白了。

  还从来没想过-PM的训练,学问竟如此广大。曾以为只要通过不断的战斗,就能够使PM变强。然而,现实却未如此简单。的确地,通过战斗,能使PM变强。不过,主人却称那是最慢的方法,她一直都认为训练才是主轴,战斗只是验证,而不是做为增长PM们实力的本身。从她对我训练的投入程度,也印证了这点。可以揣测、也可以联想:或许在这个世界的过往,应该也有许多的PM大师,留下不少对於PM的训练方式吧?

  单一绝招的启发性训练,是主人所承袭的方法。内容是以一招主绝招,搭配其它次绝招,发展绝招的变化性,以提升PM的实力。道理简单,即是从PM所习,那些众多绝招中,找出一招,最有发展潜力的绝招。接着锻链,直至出神入化。接着熟习,直至随心所欲。接着训练,直至领悟如何以该招为主,并与其它配招融合,产生更具变化与威力的绝招组合。

  能够推论出:或许世界上,是没有一种完美的训练方法。因此,即使想到主人的方法,以训练比其它PM更长的一招之长为目标,到时候若遇到拥有绝招封印绝技对手时的危险,还是欣然接受、认同了她的方法。至少,比较於从没想过这问题的我,她始终还是高明了许多。

  可以类比,对於皮卡丘的铁尾绝招,藤鞭却显得更为复杂。铁尾绝招属性,仅有速度、力量及方向这三要素,速度和力量成反比,按照细部力量,控制运聚的不同,速度不同、功用与威力也不同:聚为点,可为刺;密为线,可为斩;分为边,可为棒;泛为满,可为砸。至於方向,顶多四面八方,搭配高速移动、影分身、闪光及一些电气系绝招等次要绝招,亦不会超出一百种变化。

  不过藤鞭的变化,却未如此简单。若未来通过对於平衡感的训练,我就最多可动用八道藤鞭。即使现在,也能直接动用两道。其中,每道藤蔓的交互关系,就会形成藤鞭的鞭势,它和速度、力量及方向,甚至与缠住对方的扭力,都会发生交互作用,再配合剑舞、还击、居合斩与百万吨吸收等副招,将会有数百种以上的变化。
  
  开始,能够深深体认,她往训练师顶峰,进行迈进的决心。未曾进行对PM训练技术的深入探究,我想是不可能有办法,可进行这种对於PM的训练。看着她努力用各种方法,想要令我领会对於鞭势意义的模样,以及她在我以藤蔓同皮卡丘试招,确实地证明我的理解後。那雀跃喜悦的样子,使我开始感受到了,她的认真、她的投入。



十八、忘却

  「开始吧──菊草叶。」

  听令,我应了一声,照着初次的理解、照着她多次修正、要我理解的理解。形式依旧,如同刚刚只用一半力速供她细观修正的形式,全速地将两道藤蔓转弹簧状、紧紧压缩、各成四十五度角倾斜,接着鞭头便朝皮卡丘弹射出去。此时的此刻,对於自己藤蔓,视觉上却已经消逝,只剩下了感觉的存在。我感觉着它们,正用难以想像的力道刺出。由於知道自己鞭头上的锐与硬,便依旧是升起对於皮卡丘的担心,即便已得到牠自傲的保证:牠是绝不可能会於我试招的过程中受伤,并得牠多次告诫我务须完全听从主人的指令,多做顾虑只会降低训练成效。

  「磅、磅!」

  「皮卡丘,怎麽样?」

  「皮卡──不错!击中的位置已经完全相同了。我想若没有全力防备,一定可以就此刺入肉内,只不过差别在深浅上而已。」

  听着,皮卡丘对主人与我的回应,牠那集满力量的铁尾似已变得凹陷,但却见牠欣慰的边说边向主人点着头。在多日以来,集密不断由早到晚的训练里,每当完成一种实现後,都会重复看见牠的如此……尤其是当牠听到,我对主人称呼的改变後,变得更是如此。

  偶尔,会感觉的、偶尔,会查觉的,是一种微妙。微妙的也许、也许的微妙,是牠的照顾,似要更甚於主人。一直以来,似只要我在,牠都会留有,三分以上的注意力在我身上。训练中牠总随侍於旁及时待命,以进行任何有利於我训练的行动。始终如一的发现,是对於我训练的成效,牠总是在意关切,甚至会有些焦急。主人指导的话,如果牠能理解,牠就会再解释给我理解;如果不能理解,牠也会很认真的去激励我理解。臆测原因:或许,是主人要顾及的东西太多、或许,比不上牠的单纯与专注吧?

  尽管牠能理解,而我无法理解的情况,是一星半点、寥若晨星。因为心灵相通的理解,理解的是情感;语言技术的理解,理解的是识理,始终无法同一而论。不过尽管知道如此,却还是不知道,为何自己却从没有阻止,牠那对我多此一举的善意。因为已经喜欢的听看,不管经过什麽样的变故,仍就始终延续、仍就希望多听多看,牠在解释时的声音与样子吗?虽然发现牠拥有做训练师的能力,还是感觉牠对我做这麽多的怪异。一直是不了解,这种怪异的原因,是为了牠主人?想增训练效果,甚想制造双重驯服的状态,以更增其驯服力度?还是为了当初被屈就,同牠收服回去的承诺?亦或是为我终於同意,愿服称小纹做主人的回报?想着,一阵悸动,来自於叶子。回神,再看到主人,於我前方蹲下。

  「没想到你这麽快,就把训练都完成了……我希望明天的道馆赛,能够更让你得到印证。」

  凝视我的眼睛,她期许地说道。我却如同,曾觉得天真可笑的PM一般,反射性的点头、反射性的应声、反射性的充满自信……突然惊觉凭什麽?为什麽呢?在常盘道馆,那位使终追求强大、不惜PM受尽一切代价的板木老大手上。他所拥有的PM们,真的?是我可为敌的吗?如果是训练师,或许我会有理由勇敢,因为立在战场上的并不是我本身,即使看心爱的PM受伤会痛、会难过,但最少被打残、打挂的终究不是自己……难道,是这个样子吗──?是在训练前,曾匮乏的自信,已给她灌满了吗?是在训练中,曾不习惯受的指令,已经逐渐习惯了吗?是在训练後,曾仅些许理解的情感,已经透过修正,而变得更理解、更接近了吗?所以即便怀疑,情感还是盲目;所以即便想抑,却还是不由自主;所以即便知道该回绝以免犯险,却还是无道理於她曾为我付出的种种──就算是那麽的有些,并非为我所想要的也是一样……。

  「夥伴你不用担心,我相信靠你目前的实力,定可赢明天这一场的皮。即使我是会顾虑自己,忍不住发声,害你对主人的指令分心,因此会待在球里面……但是,我始终是相信──你会赢的!」

  听牠信誓旦旦说道,却觉过於天真。尽管想问:若输,会有多惨痛?却又不忍,这样去扫牠所沉醉中的兴致……就算是知道,也只是自找怕吓,一点用也没有……该面对的,始终无法逃避。看向天上,夕阳已经消逝,发觉自身似有些茫然,随着牠和主人,再一次的重覆,将我引领回PM中心……。

  翌日的那天,是第十天。走在常盘道馆门外,看着这栋新建、模仿古雅典神殿式的白色建筑,我知道,首次的对战,将在其内展开。散漫的神圣氛围,却隐隐唤起,心底的不安。忘了什麽?寻想,却无有头绪……藤蔓鞭的进阶运用,在这几日以来所通过不断的训练底下,也已经能完全掌握它的用法。随心所欲、万千变化地,操控这两道藤蔓,并不是问题。虽然也是忧虑过,板木的深不可测,及可能拥有的超梦。却不知为何?始终相信,他并不是一位,没有格调的人。不会为了场小小道馆战的胜负,以及一只幼弱、克制他擅用属性PM的菊草叶,而想去蹂躏虐待或动用卑鄙手段来得胜。或许,这是在过往动漫中,他对於我的记忆,所积累之下来的先入为主吧?

  尽管,忧虑已经消散,却还是不安。到底,忘了什麽?首次,站在黄土的战场上。沐浴在对面,高台皮椅上板木的轻视目光下;沐浴在身後,主人的坚信目光下;沐浴在前方,对手铁甲犀牛的冷酷目光下;沐浴在侧方,裁判的无情目光下。到底,是忘了什麽?为什麽这个直觉,会越来越强?为什麽?它会在战斗开始的宣布下,紧扣住我的思维呢?

  「铁甲犀牛失去战斗能力,真新镇的小纹获胜!」

  裁判宣布声传来,让紧绷的直觉松懈下来。由於牠速度太慢,似头水牛般迟钝,任我不断拿叶刀或藤蔓招呼,但却都没有一招,能够攻击的到我。过程中虽板木令牠,用岩石爆击做掩护,搭配突进对我发动逆袭反扑,但好在遭主人抢先看破。通过指令使我有惊无险的,以高速灵动的藤蔓,尽数挑开牠击石所弹射的岩块,然後缠住牠的背上脊骨做施力点,回避过这个可怕杀着……接下来,就大局已定了。

  「不错。我承认……我是太轻视你了。不过我既已说过『虽我有五只PM,但只要你这只菊草叶,可赢两场就算你赢』的话,也就不会改变。因为我还是会让你知道的:凭这样,就敢挑战我……你还是太天真了。」

  听着板木冰冷的话语,主人无惧、信心依旧……但我却有点无奈,知道要再一次面对,一只立在眼前的豪力-并且,忘了什麽的直觉,再次缠绕住我的思维。不过这次,我却撇了下头,将它甩开,索性地决定:不再理会。



十九、代价

  二次对战,开始时,一切都很顺利。灵用藤蔓破解集气後的飞踢,令牠攻击不成反失焦,重摔於地上。能从指令中感受到,主人那达到高点的气势……或许是气势连动,而反射指令;也或许是自保心切,而理所当然。似身不由己,唯有步步进逼、唯有鞭蔓疾走势若如雨、唯有紧咬不放而穷追猛打,只为不让牠再站稳脚跟。听到训练时常伴耳侧的飞舞鞭音急啸呼嚎,又多加上跟前场相同的炮声霹雳啪啦,再度混杂成一片令我不安的鬼哭神号。此情感的反馈,令我只有抽的更猛也更卖力,迫得牠只能够瑟缩在地上。勉强地、艰难地、支吾地用双臂抵御着我那两道,不知会从何方抽打而来的藤蔓。

  或许,对上牠是必然的厄运。或许,由於牠并未像铁甲犀牛般-被板木训练良好,不管受什麽样的攻击,眼内永保持着冰冷。刹那的瞬间,当从牠那对双臂中,露出哀痛的眼脸,印照到我瞳孔内时-忽然,一阵扭扯,在心上、在脑中、在浑身紧绷的神经里撕裂。联想,牠或许也有跟皮卡丘的一样过往:曾受板木不人道的残酷训练,然後被勒令上斗场……更是无奈、更是痛苦地乘载,我那些施予无情鞭蔓的狂抽猛打-因此,才悲哀、才痛苦、才泪流。

  对此回盼,主人投入的兴致自然不值一提,然自己却只为自保,却就这样对着毫无怨仇的牠……曾喜欢PM的心,此刻到底去哪里了呢?还是说,这就自己所喜欢PM的真相?与其说是喜欢PM本身,倒不如说是只喜欢看PM的战斗发泄压力?回想动漫中小智的相同表现,我茫然对自己质问,却是无解、只有无解……罪恶感、自责感、歉疚感突然爆冲入脑,浑身一阵颤抖地如遭无形巨槌砸中,使得本猛烈无隙的鞭势突缓,乍现了让我跌落地狱中的破绽。

  或许,忘了什麽,就必须付出什麽代价。或许应该、或许理所当然-这一刹那,板木突如其来的指令,为我该付还未付的代价,开了端……。

  「就是现在──扯断牠的藤蔓!」

  没错,的确忘了。成为PM遭收服後的至今,确实忘了受伤、忘了受痛、忘了与死亡为邻的恐惧。作为一只PM,却不曾为伤哀鸣、却不曾为伤哭嚎、却不曾为伤惨哑嘶吼,却不曾-为伤面对生与死的代价。今天,终将要一次付清……惧见自己一道藤蔓,就这麽被那只豪力突地双手抓住,仅见牠当下双臂一张,便将我的延伸给活生生地扯下一段。在绿色汁水从中喷出的刹那,剧痛同步地传回脑中──刹那之间,只存有一种错觉:是手指被活生生给扯掉的颤栗感……脑中一片的空白,此刻只记得惨叫、哭嚎和哀鸣,主人再下达的补救指令,却都听不清了……。

  ……如果,能够听得清楚些的话,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倒在地上感觉快要断气,离死亡似乎仅差一线般-虽努力想要呼吸,却每吸气一口就剧痛一下,全身不断颤抖、冷汗直冒、涕泪横流;甚至就连嘴边喀出的血水也无力吞下,只得让它缓缓沿着……快要吸不到气的嘴角边流下。第一次的觉悟,什麽是叫做生不如死-就是现在,宁愿当场被牠砸碎脑袋死去,也不愿活着受此剧痛的那种可悲感觉。藤蔓被扯断後,再受牠百万吨踢腿踢飞上去,紧接惨遭交叉刺击的蹂躏摔下,最後再接上爆裂拳一拳加速-全身给轰飞撞在地上,得到骨断数根、挫伤无数的下场。

  在刚刚的瞬间,鞭下留情的豪力,却是如此的无情,施加地这些猛招,一气就呵成了。整个过程痛到想叫,也不及叫出。现在只能够感觉,自己像块肉片般,不断呼喘、以及瞪上布满血泪的眼睛……持续地颤抖、眼睁睁地看着,主人焦急的奔上前将我给抱起。

  「菊草叶……对不起……。」

  她为我喷洒伤药。本来,因为她所造成我的下场,而燃起对其的十分怨恨,却又遭她流下的眼泪,给扑灭成三分。有所承认她的确是一位,优秀的PM训练师。能够懂得,PM的失败,是更要比胜利,付出於多倍的同理心。皮卡丘那些轻而易举的胜利,她顶多称赞一两句、摸头一两下罢了-但却懂得为失败的我,花掉更多的心力,用真情的泪水同我慰藉。

  再次体认,PM战斗简直就是场,专带给PM们的噩梦。不论胜利,亦不论失败,其实都只是被人类所虐待的可悲受虐者-要不是无力抗拒、要不为增强力量,也要不因报偿她努力帮我增强力量的代价。可以肯定,我亦绝不会想要来这里,如此施予、如此承受着这样的噩梦。忽然间,又回忆起来。为什麽?先前,那只铁甲犀牛能够如此,遭到我藤蔓无数下的无情鞭笞,却还是始终能於眼内保持冰冷呢?是泪已哭尽了吗?是痛已喊哑了吗?还是已经完全绝望,不管做什麽,所得到的回应,亦都只有,牠主人的冰冷了吗?此刻牠主人冰冷地声音,再一次的传入我耳中。

  「你的确应该对牠道歉,为你以为牠能战斗的天真而道歉。PM训练师本就该有能力明辨哪些PM是能够战斗的强者,而哪些PM是必须舍弃的弱者。尽管在战技方面牠很有天分是位可战的强者,可惜牠的心却注定只能够让牠作为战场上的羔羊。派出我还没训练成熟的豪力,就轻易引出牠的破绽,只要一有破绽,就只会越来越大而无法弥补。你也都看到了吧?接下来牠内心所反映出来的破绽,是多麽样的大。这就是你指挥能力再怎麽样优秀,也都绝对无法去弥补的地方了。」

  板木冷冷的说、残酷的说,没一丝得意,亦没一丝高兴。当然,他更没有一丝歉疚,以及一丝的同情。有的,只是将一面残酷的现实,冷冷摊展在她与我的眼前。听言,主人却不气馁,只见她头顿了一下,抬起泪未乾的面颜,迎向板木坚决的展开回应。

  「……所以我就应该……放弃牠吗?如果只挑择强者进行训练,这样子的话做为训练师还有什麽价值呢──?也许我真的很天真,只看外在的强度,就以为能够战斗而害得牠这样……可是我绝不会认同──牠必须要舍弃……只要牠有一丝机会、一丝渴望,做为她训练师的我都必须要竭尽所能,以让牠拥有作为战斗的能力,因为我始终相信……这样子才是我做为训练师价值的所在──!」

  是如此的相似,我再度联想起来,那时候的皮卡丘,所回应於大嘴雀的行为。牠那时候的姿态,是与现在的主人一样,满载是坚定与执着。果然是很正确,跟训练师最亲密的PM,以及跟PM最亲密的训练师。在这两方之间,是拥有性格的最相似,果然是很正确的理论啊……呵。泪光中的努力,努力想要苦笑。心想着,自己大概也只有这麽般,或许才可能回避得掉-此刻身心所乘载的剧烈痛楚了吧……?



第十二天 训驯的二步

二十、问答

  「呵──是吗?难道你不会担心你的坚持……倒头来反而毁灭了你所坚持的目标呢?就像不计一切困难,都要建造庇护所以保护其它流离失所者的人,最後却目睹了自己所造的成就崩塌,而造成更多本欲保护人们的死去与痛苦……到了那时候你又该怎麽样面对呢?难道你也不会担心你的坚持……可能会迷失方向反而去伤害到许多本不会被伤害到的无辜呢?就像一位身在白色城楼中诚挚要保卫神的守护者,最後却在与罪恶的战斗中混淆了准则,反而连那些神的无辜信徒也都给滥杀掉而又无法自拔……看到了这刻你又会否认为这样的坚持是毫无意义的呢?」

  板木说着,在他那语言的冰冷中,透出袭许无法摆脱的浓烈绝望。突然间感到怀疑,也许……他可能也是想要去保护PM的吧?於黑暗中建立一座庇护所,以让已陷入黑暗中的可怜PM,免再受着流离失所之苦吧?只可惜他曾努力建造的庇护所,却变调成了一座於黑暗里的真实地狱,蹂躏又蹂躏着众多PM们。他想要改变,却已经是无能为力了。

  「或许……板木先生你的疑问是有可能的,可是在崩塌前、在混淆前,不也都是曾经因为它而庇护与守护吗──即使最後没有办法……能让它永久保持不变,但是只要曾经存有……我觉得这样也就已经足够,值得付出一切努力去坚持它!」

  「呵……你叫做──小纹是吧?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还有你这种人的存在;原来,没有人是孤单的……你走吧──赶快将你的菊草叶送去治疗吧……相信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了。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能够曾经见到过,像你这样的年轻训练师。」

  说着,本来始终冰冷的板木,竟轻轻微笑了一下。那是种突然发现什麽,而由衷而发的快乐……如果照着怀疑,大概他终於找到,另外一位与自己拥有相同心灵的人。因而感到高兴,即使已经很晚,甚至可能,将要死去,但是那样也就足够了吧?

  这时,主人开口欲言,似想再追问下去,然而我伤重的身体,却不再这麽允许。尽管皮外被喷了层伤药,却还是填不平皮内的伤痛。腹部-那多根被交叉刺击,给蹂躏断裂的助骨,促不及防地倒插入肉。剧痛-令我惨叫一声,喀出一口鲜血。至於眼前,一片乌黑,我昏了过去……。

  雷声响起,是炎炎午後,常听到的熟悉声音。一度曾以为,自己中从梦中,苏醒回人类。弯了下身子,却是遗憾,没法摊开躺平,只能侧卧。这种遗憾,雷雨声使它填满,泪水使它疏溢。突然间,我得到声音的呼唤。睁开眼,只见皮卡丘,牠立在病床上,於我身旁关照着。

  看我苏醒、牠向我道歉,跟主人一样,冒似快流泪的样子。可是我却不欲再见一次,这种也会令我自己也感到痛苦的行为,便出言制止了牠、同时也止住了自身的悲恸。大概因遭我道破心里,牠显得有些尴尬和恼羞成怒。尽管经过在研究所中那次的冲动攻击以後,牠就似乎一直对牠自身的行为十分克制。然而经过相处一段时日之後,还是发现可从牠尾巴的反射性动作及其毛发状态上,得以容易地了解牠在每一时刻的大概情绪。

  接着向牠提起其与主人的相似性後,牠倒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那是牠少数能让我觉得天真可爱的样子:此外通常牠多是表现得很有自信,似乎总能够知道一切的权威模样,尤其是在战斗和进行训练的时候更是如此;此时瞥见牠脖子上那块主人为牠配上的磁石,又令我联想起来-在那个时候牠跟现在的样子,实在的一模一样。

  那时候是来到常盘市的第一天,可能大木博士是为要封口而要求主人答应:不把皮卡丘在他後院被他称作『管教不良』的大嘴雀,给杀成重伤送入PM中心一事传出……於是便派小健带来一盒磁石,供主人她挑选一枚给予皮卡丘做配带以兹其弥补。虽对认同她对PM训练领域的敬业专精,但却对她於人事的领悟力并没有什麽指望。果然,她的确没想到那麽多,甚至很是感激……见她恳切应承接下东西的样子,似乎有种看不下去的感觉,要为她遭大木博士的摆弄而暗叹。

  尽管先前完全看不出来,但当主人将她选的磁石挂戴在牠脖子上时。我还是立即地发现到:原来牠竟是只母的皮卡丘-那枚雕制与上色皆算精美的花型磁石标志了一切。跟现在一样的反应,在那刚戴上去的时候,面对我诧异的目光牠的确有点不好意思,却依然虚张权威表示饲育屋外PM的性别并没有任何意义。那也的确是事实,大多数的人除非有需要PM生蛋,否则就不会顾虑PM的性别如何。一视同仁地很是公平,关於这点也只能够点头称是。

  「不、不要说那种奇怪的话皮──我只是只PM,再怎麽相似也不可能能跟主人一样。」

  又是这样子,虽有些结巴但总是能理直气壮,说出难以反驳的话。我仅管依旧觉得可爱有趣,依旧想要再多逗弄牠一下,但却怕以自己身分会遭不悦地牠给修理。回忆过往训练时牠都对我爱护有加,会尽量避免伤害到我或让我受痛,然而推想若牠真要让我受痛的机会其实是多不胜数的……况且还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难道这次因同情与失控的战败,自己真不会受到什麽样的教训吗?很清楚主人并不是那种会放纵PM的训练师……想要知道疑问的答案,只得抓准机会和牠展开问答,再次面对难以面对的现实……。

  我问:躺了多久?牠答:一天。我问:多久治癒?却听牠竟答:再一天。再一天!差点就叫了出来。本是认为受这种重伤,至少躺上十天半个月,却居然不到三天。难怪PM会有本钱被人类这样玩弄,是因为很难玩死的吗──?我想起来研究所内那一只小巨鳄,也许牠才是最幸福的吧?虽然牠诞生在一个不甚良好的饲育者手上,任牠生病发烧却不给救治,最後害得牠成为现在──那副半痴呆的可悲样子。可是牠本身却再也不会感到痛苦,任其殴打、辱骂、虐待都不会……唯有让旁观者为牠悲泣,仅此而已。

  我问:失控的伤,严重吗?牠沉默,跟当时被大嘴雀点出要害时一样,然而这次我却无耐心接受等待,高声地再次追问:严重吗──?看牠勉强摇了下头答道:那只算轻伤。初次乍闻的残酷现实是惊惧,二度肯定的残酷现实是绝望,对於它们我始终并不聪明,只懂得用泪水与哭泣来排遣。听着皮卡丘焦急地忙说许多安慰我的话,却只更觉得自己可悲。那是受一只比自己还龄幼的PM安慰,所感受到的悲──想要去问:为什麽?自己会沦落至此啊──?却不知到底应该对谁去问……。

[ 本帖最后由 lxy 于 2009-8-29 18:3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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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岛温泉中的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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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9 17:03:02 | 只看该作者
二十一、反悔

  片刻了,听牠问着:要放弃吗?听出言外,那将遭装球给送回的恐怖命运,也只能够勉强地含泪摇头。可却没得到牠理所当然的高兴,反是带着些许的严肃,述说应对的训练有其门槛,虽不会让我受伤但却将会让我痛苦。听牠接续问着:那麽,能够接受吗?犹豫一阵,想到了若遭装球送回,接下来将命运难测,想到了大木博士那在和蔼笑靥後的恐怖,若遭送回哪天被他暗中给折磨至死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此外在球中多留半刻也是倍感难受,尽管听牠曾说过-在球里会有宁静、保护、温暖,安心和所谓『家』的感觉。可惜我却从没牠......也许对於一般PM来说,通常都会拥有的那种轻微、被洗脑而生的错觉。

  再度的回忆起在PM球内,明明仅有的是黑暗、噪音、压迫、冰冷和一种谓之『囚室』的感觉。多呆几分钟就想要抓狂,若待更久、更不敢想像。没有办法,唯有再点点头接受,却依旧未完全理解那种训练的可怕。看着,牠带着些许欣慰,亦慎重地对我点了下头,信誓旦旦承诺会努力帮主人来协助我,令我完成将接受的训练。虽然并不了解那种训练的残酷,但却知道牠那种意念的绝决。我感受到了或许,能够再让牠改变主意的机会已经过去......。

  「.....因此.综合以上述我提出的各种状况,所以说小纹你应该也都知道了吧?你看尤其是在四分五十七秒到五分三十四秒的地方最严重,牠才不过是受了对於平常pm而言的一点小伤,就完全失控没办法再接受你的指令;这种情形很明显得就是pm心理学中所称的『心理先天性耐受度过低症候群』,连不是这一领域专长的我也都能很容易地就看出来;昨天我收到你挑战失败的讯息後就觉得诧异,因为应该跟你拥有同等实力指标的另外两人,都在第一次挑战时就都成功了,纳闷下我才花了点时间研究了一下常盘道馆发布的每日对战记录影片,结果却发现了有这种遗憾的情况。一般来说pm会发生这种情形的或然率过低,所以目前在世界上的各个联盟,於这种配发pm的检测项目方面目前都还是并没有提供......」

  这个晚间、些许痊癒的我,让主人抱着再次面对萤幕上的大木博士,渐渐体悟出他所拥有的能力-那就是有办法将任何的它人,都当成PM般去使唤与耍弄的能力。听他以中立无比的词藻掩饰,似是夸张、似是夸大地调出那段,我於道馆对战时的惨痛记录影像,一影又一格、一分又一秒地详细解说,细数着我的种种失误与失常......然後宣判我耐力只有人类而不是PM的水平,定调我存在於先天上的缺陷严重,断言患有如此而又如此的什麽症候群。

  接着,他一脸忧虑预知:直断若是在未来、於训练与实战时将会有多麽不利,甚至连华丽大赛也都有问题等云云。最後要求:为了我好、为了主人她好、也为了皮卡丘好,更是为了某某好……等等一堆人物的好。我猜只要再差一点,甚至连为了世界好的话,他也都能大义凛然的说出口......总之,他表示愿意更换一只没有这种缺陷的PM给主人,但要求把我给送回去......本担心,主人又会再遭受他耍弄,给牵着鼻子走。有了觉悟──决定即使豁出一切,也要表示自己的想法,即使可能的後果会是多麽惨不忍睹,也绝不要再默默地受着这种摆弄。可是却反是惊讶地听到:主人对大木的首度拒绝......

  「不......即使博士您说得没有错,但是既然我已经选择了牠,就要对牠负责到底──因为我知道......如果现在放弃,那麽牠便永远都不可能会拥有:能够保护自己的能力......不过我也知道、要令牠康复可能会有某些风险......所以我相信就算我是牠的训练师,仍还是没有资格为牠做这种决定......因此、只要牠希望康复,我就要尽一切办法让牠康复,即使可能存在风险也绝不放弃!」

  听她所问、看她所视,忽然间又有所悸动,或许那就是自成为PM後,就一直所存在......始终无法得到满足的尊重渴望,终又能够再次得到些许的满足了吧?知道不是普通训练所能给予PM的尊重,我眼角渗出点点感激的泪水,似乎因她受此重伤的怨恨已经全然消去。终於在萤幕前的我,对大木博士的放弃提议,做出坚定的否绝表示。可惜惊诧的却仍然是我,大木博士竟然一点也未因我的否定而尴尬、而恼怒,反倒一切像是风回路转他早知道了一般......感到的是心惊与胆跳,我看见他脸马上变成一张满载欣慰的笑颜,称赞我真是坚强、真是有志气,连他都被感动了等云云......却没料到,他展现那的训练计画,居然是如此的残酷......

  「......呵,好吧。既然已经决定,我就批准你对牠进行耐力的训练,看看能否使牠康复好了。当然透过PM心理治疗师的治疗也是另一种方式,不过既然你决定尊重牠的想法,因此我认为应该还是由你负责来替牠进行这种训练的治疗会比较好。那麽首先是这个铁环,它能跟得到通过训练批准的图监通信,将它锁扣在牠叶梗上就可以监看牠脑波的异常,以防止牠发疯或出现其它精神变异的状况,另外将它连上铁链以免在训练时让牠因痛苦而失控乱跑;再来是这个耐力训练用的PM末梢神经用增幅管制药剂,依牠体重估计打入每毫克可增加牠对痛感的敏锐度十倍、效果十八小时,所以按照草系标准的耐力训练来说,第一天是五毫克、第二天是十五毫克、第三天是三十毫克一共五十毫克,配上你那只皮卡丘对牠草系PM杀伤力微弱的电器绝招,便应该可以在对牠无身体伤害的情况下增加牠的耐力。另外此药剂也有一个有助於此训练的副作用就是会使受药的PM乏力,大大减低牠在训练时失控的反抗影响;此外还有就是给PM专用的紧急用强效镇静剂......」

  听大木博士说着那些训练物品与用处,第一件、第二件、第三件、第四件......我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只因现在才终於完全了解那种训练的内容,之前的了解始终还是天真万分──因为耐折磨力低,所以需多加折磨;因为忍痛力低,所以需多加受痛......理论中看似理所当然的逻辑,情感内却是难以接受的残酷。想着这或许是因为在那时候我逃跑的事他还是未忘,而扔想要折磨我的吧?虽然从主人收回我的企图不成,但他现在仍能透过主人对我进行这样子的折磨。从他那张表面是载满欣慰的笑貌下,不断述说一项又一项令我心里发毛的训练用品......突然间理性的失控,使我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做出了反射性的猛烈挣扎。这个反悔的举动使主人一阵惊诧,也使我成功於她怀中挣脱,但也只到此为止,挣扎似让我初癒的内伤再度裂开、挣脱则让我反而重摔落於地上使一阵剧痛袭来。耳际再度回绕着主人焦急呼唤我的声音,而我却又再因伤痛与激动而昏迷了过去......。






二十二、打破

  梦是现实?还是现实是梦?打破,那一段连日无梦的夜晚,再次延续着那个初始的梦境-转为噩梦的梦境。轻触那片叶子後,翠林消失、一片黑暗,拖着成为pm的身体,奔驰又奔驰、呼唤又呼唤,期望找着出口,却引来了枷锁。碰着无论怎样攻击反抗,都完全无视於物的皮卡丘,强遭牠拿着铁环扑上将之紧锁。赫然惊见锁在叶梗上铁环连接的链子,竟是无限延伸到黑暗中的无垠。激发更加猛烈的挣扎,却引来那只吉利蛋的蹂躏。同样遭扣着相同的铁环,牠却反甘之如饴,跟突然消失的皮卡丘相同,视如理所般的当然。那种反覆施予的疯狂、恐怖与颤栗刺激,终於让忍受不住的我害怕不敢再挣扎,六神无主地跟在不知何时又出现的皮卡丘身影後,於黑暗中行走着来到一只残酷的豪力前。牠再推我上前、同刻豪力猛然冷酷迎上,似要将我给砸成碎烂,黑暗中盘旋着我的惨叫声,终於让我从噩梦中惊醒……。

  於病床上惊悚翻起,发现主人坐於床侧,墙上钟内时针指三,是午夜三点。似乎,她已经看照我很久了……些许的精神不济,使她头向下垂,浸入於些许的睡意之中。关心备致的诚意,些许动容了我,也些许勾起了我的矛盾。自问於难道?难道就要这样接受,她将要施予我的那种……近乎於虐待的训练?即使从她、从皮卡丘、从大木博士的眼中来看,似乎完全没有那一种意涵,但於自身过往的记忆与心理的反思,一切却又那麽样的确实。是他们标准太高?还是自身标准过低?或者做为PM的标准本就是如此?清楚地是知晓,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患有,大木所称谓的PM心理症候群,一切都只是自己本为人类的问题。然而为要适应那种「标准」,就该扭曲自己的灵魂这般地去接受吗?其实早已经看见的问题,只是选择一直自欺的遗忘,直到今天终於要被迫的做出面对。

  早从PM中心内,那些已经重伤到不忍卒睹、支离破碎,却又始终还能完全康复的伤患PM颤栗里,其实已看到自己今日的今时;早从同主人所观看的对战实录影片内,那些「有水准」到已经可堪称为18X的血腥暴力片段中,在里头两个或多个主角惨烈互杀却又乐此不疲的疯狂里,其实已看到自己茫然灵魂的颤动。回忆着早从,使我摆动着、飘摇、无所是从地站起,想一走了之的索性突破枷锁由然而生,但却又再瞥见旁边主人的身影时受到牵制。如不是她对自己太好,恐怕绝无法产生这种效果:这麽样矛盾、这麽样令自己难以决意的情感,把自己搞得身心都直在颤抖摇摆,却又要努力保持暗夜间的鸦雀无声,跃下床、拖着悬无法决地痛苦与摇摆地身子,轻声地从门缝边钻出病房……。

  打破,那於从门缝边钻出时的痛苦状态中,被乍见正对房外窗边上昂立的皮卡丘身影给打破,月光明媚地於窗边地上洒落出牠的背影,远远超过刚刚那小窗病房内微弱夜灯上的光辉。发现到也许那个不自然的门缝,大概就是牠所留下的吧?不过很清楚的……那已经不是重点,只因为已听到:背对於我的牠,似已发现我地出声了……。

「皮卡……夥伴,你要去哪?」

「奇克……我、我想去散散步……」

「是吗?」仰首望着月亮的牠,带着些许的亲切问道。接着,便於窗边上转回身子向我凝视,感觉在这刹那间,牠早就完全将我心中所想给看穿了。可是牠却没有任何质疑、愤怒与斥责出现,反如没事似的平静而绝决地接续说道:「那麽,就让我陪你走吧。」

  同牠走过PM中心的长廊,步过一间又一间的病房门前,行过这座年轻、新建不久常盘PM中心走道,来到这间建筑诺大的玄关前。这处灯光依旧、不见乔伊护士,却有着三只隶属此PM中心的吉利蛋执持着夜班,其中一只似刚巧巡视过整个中心而回,正交班照灯给另一只留守柜台前的吉利蛋。臆测牠们应该都有一定实力、经过一定的训练,否则怎能够担当此於夜中守护PM中心的任务?或许是没有主人在身边的首次,惊讶发现就像是理所当然地,皮卡丘竟只轻松地对牠们招呼一声,似乎牠就能没问题的可离开中心。甚至乎牠还能够照护,让在对方充满疑虑眼光底下,受指为牠夥伴的我,也能够不受阻挠的从中心内走出……。

  猜测大概是什麽超系的感应能力,否则不可能可以做到……这麽样强效而即时的「验证」吧?忽又联想起主人曾经对我警示:在PM中心不要乱闯,尤其是深夜中每扇窗外的半尺附近、屋顶周遭都有开警报器,如果没事惹得全PM中心的人和PM都惊醒。可是会非常麻烦……甚至将可能会被强制要求,必须把属於她的我们这些PM,一律於中心内都给关入球中。

  推想大概那些留守的吉利蛋们手上,或许也都拥有着那麽样的东西……知道自己若硬闯,不是遭当场制服抓住,就是让警报声响彻云霄。要一口气晃眼无声无响,击倒二或三只拥有一定实力、与及些许超系能力的吉利蛋,对於自己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自己现在完全没有带伤,即使让皮卡丘来干也不可能……惊觉自己刚才曾萌生的那个一思念头,竟是如此的天真与幼稚……难受与绝望的冷烈感使我又想要再次哭泣,却未察觉於在这个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和牠无言的在中心外走了许久。

  走过中心外头的绿野草坪、走出中心外围的青青树丛、走上一条中心近郊树林间里的羊肠小径,然而月光似乎从未被遮蔽,始终水银泻地地照亮了远处、照亮了近处,也照亮了同行地牠和我的路;没任何地阻挠,终於令我同牠走到这条小径末端,也终於令我听到牠开始发话,发出那一针见血似要把我心给打破的话……。




二十三、有天

    曾经,有那麽一段时间,无法思考、仅能喃喃呓语。因为打破,心上的一点冀望、心下的一点期望,明亮前路,忽地昏黑。天旋地转般,似乎有些模糊,无哀号的厉声、无挣扎的怒吼,平静中,仅有呓语……。

    「求求你……放过我吧奇……我真的没办法忍受那种训练呀克……求求你……」
   
    不断喃喃呓语、不断泪水横流,浑身瘫软从地上望向牠,对着一双强硬宣告、定会令我完成那种折磨般训练的锐利目光。刚刚暂藏记忆里地梦境,好像又再冒了出来,混淆叠合到这个当下,坚决难动的意念、从未令我见底的实力,完全地打破我那点欲一走了之的想法。细数自来到此後,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施加身心的苦痛,害得我一次又一次的崩溃。甚至有种快被搞疯的暗示,紧扣住我不安地心弦。真的是不知道:到底自己还可以接受这种摧残多少次……?

    这还是首次於牠身上感觉而得到的惧意-貌似自己完全无靠仅能顺从牠意,没法留有任何一点反抗的斗志与意念,只因在牠面前它们都已遭击溃。异於早前吉利蛋的恐吓和恐怖,而是另一种让对方怯懦难以抵御的凛然霸气。了解对於牠已决定的想法,除主人外就不可能再受动摇,感觉如坠绝望深渊,再次进入那无法摆脱只得遭牠支配的噩梦里。不过很快头上传来一阵刺痛,将我从噩梦中刺醒。

    「皮卡──夥伴──你给我清醒一点!难道你以为你是人类吗?以为一走了之後便可以自由无虑像那些人们般逍遥快活了吗?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离开而再被抓回的话,我可就真的再也无法保护夥伴你了啊──!照命令整治而害你痛苦不堪的吉利蛋曾警告过我:如果你再溜掉而被抓回去……那可就才真的会被牠们给折磨成一只半疯只懂听令的可达鸭呀──!我始终记得在那时候……由於那药物和对主人的立场,使我只能够忍耐默默看着你承受那种痛苦……我很抱歉──因此我才会这麽般努力的想要保护和引领你,也因此现在我绝不能够让没有足够实力的你离去──!因为……我不想再看着你再一次由於你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再一次害得自己受着这麽多没有任何意义的痛苦……」

    一道电光由上而下,真实至有雷劈顶,不过却明显是受控过的力量,未让已带伤的我伤上加伤。彷佛从噩梦中被唤醒,停止了梦魇般的颤抖、泄洪般的泪水、着魔般的喃喃自语,呆愣着听牠那些揭开过往曾经有所疑问的激动答案。回想起遭牠收服时的景况,或许今晚的最後也只会重演那时-最终被迫无奈接受这一切吧?抑或者也唯有接受着一切,才能够再拥有做为只PM能够存在的价值吧?忽然突又听到牠从高声转为低沉,望向这条末路的远处,娓娓述说牠曾经生活过的野外……。

    「……我和在饲育屋里幸福逍遥成长的夥伴你不同。生於人们所称为白银山群深地僻处的我虽是自由无比,但代价却是每天步步惊险,日日夜夜总要不断跟着自身族群、同其它在当地的族类PM们为那有限的资源斗争。因为那里是没有人类护林员常驻的森林,没有得到人类们的精心指引规划,所以在那里的资源永远都是『有限』的。

    因为资源有限,所以曾经……我打从心底想要保护的幼小弟妹们,一只被敌对的岩系PM们重击摔下山崖,我不知道牠是在遭受那惨不忍睹的重击时已经变成肉滩?还是摔下来撞在地上的那刻才变成肉滩的?另一只则被敌对草系PM们所暗藏的藤蔓抓住,才一下子身上一半的血液已遭换成毒液。如果那时候有PM中心的话……牠也不用在我怀中发出比你现在还要更惨痛无数倍的呓语、也不用在那时候就被我忍痛的推离使牠永远离我而去……不过讽刺的是我父母长辈们并未生於这座山内,而是这条路前方末端处的常盘森林里面,因为受到『英雄』的号召才决定要反抗那些人类护林员的操纵,所以才因此群体迁徙到现在这座白银山里……。

    我还一直记得那时候……总是相信父母反覆述说的道理:『人类护林员会干预咱们PM间的竞争,以维持他们人类所谓称和谐共荣的状态。实则破坏排弱留强的自然定律,令咱们PM们无法得以受磨练变强,最後只能够仰人类鼻息生存而失却了天赋自由的权利。害得整个族群栖住迁移全受他们的指使摆布,且随时都有族员被他们给蛮横收走也都无法追讨寻究。通常会有孩子的母亲被收走了,孩子痛哭;也通常会有母亲的孩子被收走了,母亲痛哭;亦通常会有一家的主人被收走了,母子痛哭。由此一直都是水深火热却只能够默默忍受,毫无拥有作为PM们所该拥有的基本尊严,反成为他们的附庸甚至是随时取用带走使唤的奴隶,当然那些人类家伙们的口头禅总是为了我们这些PM好云云……』

    尽管在当时我从不曾反省长辈这种想法的绝对无误,可是现在这种想法却叫我已经无法再完全相信,因为我已经感觉自己没法再去衡量生离与死别的痛苦哪样才叫重?尊严惊险与安稳受控地生活哪样才叫轻……?不过我却知道夥伴你不可能会永远接受做为受人们所拥有地PM的生活,因为你眼内总是流露着跟我长辈们相似地不惜一切也要拥有绝对自由的神光,即使在这段时日里虽然受到抑压但却始终在累积越来越强烈……就算我希望能够永远留夥伴你在身边也不会不正视这个现实、也不会不诚实面对夥伴你真正的想法而迫你要永远留下。

    可是你必须明白──现在单靠你的实力是绝对逃不过人们的抓捕,也绝对无法能够在自由的愿望底下於无人类控管的野外残酷中自立,因此你必须要接受这种训练才能在未来有实力得以实现你的愿望……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有天、当有天夥伴你能够拥有足够的实力时,我一定会尽可能的帮助你──使你能够实现你自己的想法……所以、所以请你现在继续再忍耐下去──!」

    这麽样听牠述说至此,亦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抉择-将会是再重演那日遭牠收服的结局。或许对於牠那是以时间换空间的缓兵之计,或许那对於我是以空间换时间的心理安慰。然而即便在未来拥有称羡实力与得牠实践的帮助底下,那个最後一次的尝试离去却依旧是失败时,验证了当下这种直觉猜测的某些真实-不过在目前乍然听到的这项始终认为牠不可能对我会有地承诺时,内心情感却还是被深深的打动,不能自控向牠淌下感激万分的泪水……或许也就是在那夜,我是真的被完全驯服了吧?驶上了条越驶越无法驶离的轨道……。




第十四天 必经道路

二十四、轮回

  「对不起菊草叶……如果你真不愿接受这个训练。那麽我也不能够留你在身边……因为我毕竟是一位PM训练师……」

  对於已注定的事情,再赋予抉择,应该也只是多余的吧?对牠所赋予的、那如同梦幻般承诺的强烈企盼,令我已别无所择只能接受一切,然而实际多余的事情似乎却往往总能让自己心里变得更好过些。当这个晚上的翌日早晨,主人对回来待於病床上已经没有选择的我,再重新提出了当时於大木博士视讯前的抉择。我不知道主人是否已发现昨晚我的举动?或者是否已从与皮卡丘的眼神中得知了一切?不过对於她那向着我凝重歉述:若不训练白留我在身旁将会愧对自己做为训练师的职责,也会同大木博士无法交代的种种以後,再一次郑重地要求我做出抉择的态度-令我毫无察觉她有发现:昨晚我这种有负於她地行动,所令她产生的任何一丝气愤。

  还是一样也不知道的,是当我同意得她道谢拥我入怀时,她是否有和也同她在我床侧的皮卡丘交换过什麽眼色?然而接续、直到隔日我得到宣布康复为止,她还是诚恳地向我展现了属於她的耐心。即便皮卡丘已经有些不耐烦而回归球内後,她还是尽力为我详述这种训练的过程。其中每当我流露惊恐或害怕时她也总不厌其烦的对我勉励与安慰,一直至最後我再次入睡前她也始终没有离开。虽然这让我发现她对我与对於皮卡丘重伤时态度的某些差异,不过却也能够用她对皮卡丘独当一面的坚强,有所信任与信心来做为解释。终始能令我身心都感到好过,得以维持较佳的状态来到像进入轮回般的训练前面……。

  已经很清楚了:所谓耐受度是对PM能力经美化过後的称呼,它缩减了真相-忍耐受折磨的程度是它的真相。康复後,身体给主人带到常盘森林内的一处偏僻角落,叶梗给主人扣上铁环链在一棵粗树干下,叶脉则给主人注入那种神经刺激扩大剂,接着便开始承受皮卡丘的持续电击折磨,从而实践了这个真相。本来还不太明白动画中的那句-「PM会通过战斗成长」之意义,现在也於进入这个轮回般训练的实践中得到了领悟:原来就是通过PM们不断的相互折磨,进而才使PM们有所成长的啊……回忆到主人的讲述中:她知道耐受度虽有更速成拉升的方法,不过属於非法且惨无人道,会将我身心给毁掉的风险过高,所以只能用标准积沙成塔的方法:极少化降低在我身心上的过度伤害,并随时监控我可能失控发疯的危险性-尽管这种训练方式将会把我的痛苦时间,做出最大化的拉长……。

  命令很简单、指令很简单、激励的话语同样也很简单,不外乎「忍耐!」「支持下去!」「坚强点!」等等……我清楚若自己忍得住却装忍不住,从图监上的脑波检测对照就可轻易看出,做出伤害她与我信任关系的举动并没有意义。然而即使已经集中意识,去强忍所获得的痛楚,但还是会有尽时。很快地,终就忍受不住,我展开了轮回的第一次……。

  「奇──奇──克──!奇……奇……」

  图监发出警示响声的同时,嘴巴失控发出惨厉的嚎叫、眼睛失控淌下如泉般的泪水、肉体失控瘫在地上抖出不断的伏动来。忍耐到超过极限的脑内变成一片空白,身体发出什麽反应似乎都无法再掌控,而也似乎也就在同一时间皮卡丘闻响声终止对我的电击。主人则拿出我不知她何时准备的温水,抱起我令我服下了那一道暖流,再配合上顺着我叶子上叶脉的轻抚,从内与外使我加快的渐渐从失控中恢复稳定。不过我眼睛却已遭泪水糊成一片,即使身心恢复稳定状态仍朦胧看不清一切,耳边只有听到主人的激励说:她一定会让确实只有普通人类程度─也就是普通PM耐受度三分之一水准的我给「治癒」提昇回来後,却发现自己的朦胧反再度变得更加严重了……。

  提升到成为拥有基本作战实力的PM必经道路是轮回,轮回的内容是死去而又活来、活来而又死去,经过一轮又一轮持续不断的痛苦淬练提昇耐受度来达到标准。有时失控反应太过剧烈会多挨上一针镇静剂,以将正常的理智与心神给强效唤回,接着休息片刻後再重新开始新一轮的痛苦循环。循环中或许心理素质得到了提升、或许也得到了挫折,挫折的时候亦是忍受不住死去的时候、一轮轮回终结的时候。此刻或会失声痛哭、或会失忍哀鸣、或会失理狂啸、或会失智反抗,相同地则是在脑内的一片死白,那是空空洞洞的白,也是一无所有的白。

  每当痛哭、哀鸣後,会得到安慰与激励;每当狂啸、反抗後,会得到安抚与宽慰。然而这些反应其实都还不算太严重,最严重反应是失控的失神飘逸,思绪飘忽来到人类记忆里的安逸,全忘了现在的自己。受镇静剂的作用唤回後,同时面对外来痛苦与内在幻想幻灭的煎熬,往往因此情绪崩溃失态反映出来的又是凄厉哭嚎一大场,且还是理智想止都止不起来的失态。即便在先前已经多次得到她接纳、失态於她怀中痛哭过,不过每每依赖如此以後总是会感到不好意思,且也担心自己最後会受得牵绊太深而再也离不开她……。

  训练中也慢慢的发现:不论自己失控时会出现什麽反应-甚至令她受到伤害,她也似乎始终能克制的住不受影响,没有迟疑认真而确实地执行一轮又一轮对我的训练与抚慰。不知道是否因为她已经是位成熟的训练师,所以才能够对PM所该有的情绪这般收放适切,但却又表现的非常自然无造作,令我无法去怀疑这些可能是计算後的成果?省思平常虽我和皮卡丘总当作不在乎,不过似乎她却总还是会在有意无意间,一直能顾虑到我们的观感,节制不让她自己跟其它不属於自己、甚至可能是敌手的PM表现得过於亲密……这种疑问一直延续终至未来某日她的吐漏,才让我终於了解弄假成真的真,原来是可以更超越、更完美、更凌驾於那本来就是真的真……。




二十五、营火

    或许很快很长,也或许很短很慢,因为时间的一切概念,都在轮回中失去了意义。尽管如此,自己还是能够约略去计算它。从主人的规律作息中,计算出自己在这日里接受训练的时间。以日升的早餐为始、以日落的晚餐为终,它们所代表的时间意义在自己原本所习惯的不定作息里,因为主人而遭强迫地转换时,一切都已经清楚被观测:大约是八个小时。当太阳斜落的前刻轮回终於停止,锁在叶梗上的锁链也终於被解开,也许没有它自己可能就会因某次的失控,而不知将会跑到哪去?不过即使明知如此必须,还是无法改变自己对它的厌恶-对那种真正遭受实际束缚感觉的厌恶。

    没有刺激的维持,痛觉消逝的很快。虽仍暂留些许的残余但已经麻木可略,只是发麻发酸觉得疲累而已-也许对痛苦的挣扎过度,就似如已连续对战数十场般,我摊平在地上难以动弹……若没有中间每次轮回的温水补充,自己可能早已经虚脱。餐後见主人取出罐液状喷剂绕於萤火的外围周遭地上喷洒出白泡,似於檀香般的味道慢慢飘散开来,闻後却马上感到莫名的作呕欲吐。

    「夥伴小心点,别一下吸入太多。对於防虫喷雾剂,尽管是已经习惯人类气味的我们,若一下子吸入太多可还是会吐的;本来野外过夜主人应该是要留有咱们其中的一只守夜以负责维护安全,不过现在由於要进行对你训练的关系,因此为要让我们体力得到补充主人只好权衡改用……」

    听看皮卡丘再次开始滔滔不绝,详实地对我解说各种做为PM应该要遵从的「规矩」。感觉牠似乎忘得很快,好像把不多久前才将我给训练至死去活来的事情当成没发生过般,不清楚牠是太单纯总只专注於一事而不想其它?还是……想到这种还是的可能,直感到惊愤交加,当下即脱口打断牠的解说。

    「等等……奇克……我突然想要知道一件事……。」

    「皮卡?什麽事?」

    「就是……你的真可以履行那夜对我的承诺吗──奇克?我记得你曾经告诉我无法反抗主人,也发现你总是说着和主人意识甚无偏差的话、做着和主人想法几无差距的事情……似乎你就是主人的样板!只不过是她透过训练而将她的意识灌输重现在你这只PM皮卡丘身上罢了──那样的你……又真能可以去违逆主人想法而实践对我的承诺吗──?」

    「可以的。」牠肃然答道。虽是经过楞住一下、诧异半晌、眉头重锁了片刻,但还是用十分果绝的口吻向我答道、继续的向我答道:「尽管我没办法容许自己做出当面反抗主人的行为,但是我还是能够尽可能的实践承诺帮助你,因为我也不会想要看到……主人那种执拗强将你留下而让你痛苦的样子;大概是跟主人心灵相通的影响,而使我性格意识不可必免的越来越和主人趋近,但是我毕竟还是我而不是主人的样板──!我不会只为要说服你而就这样对你说谎──就算平常我总是和主人思想同步、行为一致……可是你不是也在跟我的首次邂逅时,发现了我就是我的证明了吗皮──?」

    「皮卡丘、菊草叶,怎麽了──?」离所在营火一段距离的周遭,主人刚把该布置的「结界」给布置完,听见我们激动的叫声便问道。我和皮卡丘应了声、回头摇了两下给主人点放心後,便又将目光移回。不过不再到对方身上而是前头中间的莹火上,听着主人走回的脚步声双方却只余下一股沉默在发酵……。

    「抱歉……我要先回球里了。因为我不想害主人挂心……就算夥伴你不能够完全相信,我也还是一定会去实践它的皮卡。」

    说完牠便落寞的朝一旁地上、主人放有PM球的行李包包走去,忽然间我却有种悸动在一瞬间爆发,使我直朝牠说出一句:「皮卡丘对不起……。」听到牠则回头欣慰对我一笑後,便瞬即进入球中。此时主人走近对我一瞥似乎发现到什麽,不过却终究还是无视地将视焦转回到营火中,同时坐在我身旁轻抚着我因累摊而下垂到几乎不能再垂的叶子……。

    更晚,主人进入睡袋、我卧趴在其身旁,营火渐弱、温暖亦微。不自觉地挪移身子,只为想再靠它近些、再得到些,终於它还是熄灭。没有温暖,只有天上那点点的寒星及半弯冷月的映照,触景而来又是一次百感的交集。又是悲恸、为自己本不该遭遇的遭遇,虽无声我却再痛哭了出来,林间沙沙寒风吹拂我溢泪的深蓝色眼眸,下头那片土色泥地则做着无怨的承接。

    忽然感到的覆盖,扭头发现是主人。我不知道她是何时起身?何时何处取出毛毯?何一刻将它轻盖在我找不到温暖的身体上?感到的惊讶,使我回忆起第一天晚上的经过,卧趴在地上对其冰冷无法习惯而浑身颤抖着的我,同样意图幻想从无中生有里取得一点点的温暖、同样於那时候她将我抱起置於枕边,接着告诉我:以後这样没有关系……。那时听到点了下头,带有些许的感动安睡;现在这是第二次-似乎对於我的不温暖,她很容易就能够得知。当下我忘了拭泪,不过这时竟听到她用亲切的语气,摸着叶子对我问出令我惊惶的一针见血问题……

    「菊草叶,你怨恨我吗?」

    「奇克我……奇……」

    凝视着,她虽轻声柔和却单刀直入地问道,同时就把我遭她说中些许的惊恐,到羞愧恐惧的低头沉默,以及到最後矛盾挣扎的啜泣摇头全都给看入眼底。虽很清楚自己一直所怨恨地是无法成为像主人同样做为训练师的命运,因此不可避免地对她所拥有与及对自己所做一切带有着些许牵连而生的怨恨;即便知道她待於自己已经要比上普通训练师好上许多,实在没有什麽道理支持自己能够对她有所怨恨却还是有着些许而羞愧,甚至开始担心恐惧有负於她的自己或许会遭到责罚;尽管最後奋力地想摆脱自身和对她的歉疚感觉而使劲摇头,却依旧还是忍不住啜泣出声来。

    「没有关系的……菊草叶。自你跟随我至今……这些日子来,我知道你已经因为我承受了许多痛苦,但是你始终都能够忍受……从没有对至今都还没办法实现让你快乐承诺的我这位训练师发脾气,每当看到各种你因为痛苦而做出来的那些不忍卒睹的样子我真感到很抱歉,也许你还是再恐惧我会用PM球来对你责罚或压迫牵制,其实……自你愿意接受这个训练的时候,我就已经打从心底决定不会再用它来对你做任何事情了……请你不需要担心我会因为你对我的感受而对你怎样──而且我也没有什麽资格去要求你对我所应该要有的感受……我只是希望在未来你还是可以像过去般配合着我,这样子也就足够了……好吗?菊草叶。」

    带着泪痕应对着她那番安慰的话语,我虽点了下头可是心理却已经再也打不住。尽管她释出了绝不会拿PM球对我进行操控的承诺,可是却已经赢得我自心底层面上的完全接纳,似乎所有相关於她的怨恨全都眨眼间消逝於无形。自发地我扑进她怀里磨蹭的悸动终爆发进入到现实里实现,耳边听她说着:「谢谢你菊草叶,未来也请多多指教了……」於此刻间似乎已经是对她允诺-自己将会完全接受她在未来对自己的任何训练般……真得感觉到和她之间的距离,似乎也就是在那刻踏进了类似於她对於皮卡丘的界线之中……。

[ 本帖最后由 lxy 于 2009-8-29 18:4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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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9 17:05:30 | 只看该作者
二十六、惊觉
   
    大概得到承诺、也大概是踏进界线,从而得到更有力的心理支撑了吗?想起大木的交代中,由於那种药剂会使神经保持持续的敏感,因此推断出麻木或许只是心理耐受程度增长後的一种错觉吧?经过第一晚之後的持续训练,随着轮回时间地逐渐增长,我失控的状况亦随之呈正比下降。不过依旧紧绷的咬牙与肉体的颤栗还是不曾放松,因为痛楚的层级也一直追随着我的忍耐程度逐渐推高。然而不再持续朦胧的眼睛,开始惊觉起主人和皮卡丘周期性的眼神汇聚,也开始惊觉起那刻八成就是我痛苦层级被拉高的时刻。

    尽管训练中主人似乎始终盯着我及描述我脑波状况的图监察看,但还是依然能不动生声色的於那半秒至一秒的神交间对皮卡丘发出命令,完全掌控对我整个训练的进程。从没有过慢、也从没过快、更没有任何反应不足的情形出现,始终平稳的对我推前训练。感到纳闷为何她可以在安慰我、鼓励我时,总能够让我心理感到真切与受用,却又总能够冷静平稳地驾驭整个对我训练的进程呢?难道这就是她做为训练师的实力吗?感觉出奇怪,却惊觉出更奇怪的事情,是之前自己居然从没有发现这种她对皮卡丘下达指令的瞬间,反而是在经过那晚之後才开始惊觉,伴随着许许多在过往没有惊觉的事情一起被惊觉……。

    从午餐惊觉到她总吃的不多,似乎从没超出给我们单只PM食物的量且变化也少,回忆起来不是PM中心配发的一般餐点,就是在野地上所备的一般乾粮。相较於依照我们每只不同PM的特性,所搭配於接受不同的训练目标,进而设计出来的循环食谱来说,至少都有十多种变化。尽管她制作规划表时趴在她肩上的我是完全都没有听过,她所说出的那堆针对我们PM专有食物的名子-连挤乾过往自己拥有的PM知识里中也没有,但还是可以计算出来它们的数量。

    同时也开始惊觉到她还暗中观察记录,对於她每餐配给我後的反应。想到大概自己的胃口至今也已大概被她给掌握到了七八成,而她没针对皮卡丘做观察记录,想必已经是掌握百分百了吧?尽管对她这样做感觉有些隐私遭侵犯的不快,但做为从属於她PM的身分,却一点表达不满的立场也没有。或许还应该称赞她没由於是做为训练家的缘故,进而荒废掉基本对於PM的饲育能力吧?毕竟没有小刚在,理论上小智也是不可能可以拥有那麽样饲育良好的PM,更别说是那些只故自己到处去找美食吃的那些所谓「美食派」训练家了……。

    更惊觉出她其实对我潜力的看重,否则怎也想不出来为何她会对我这麽一只、甚无什麽战斗价值的菊草叶就投注下这麽样多耐性,进行这种既耗时间又耗心力的训练。在我痛哭、哀鸣与凄厉的哭嚎时,她总可以每次都不厌其烦对我安慰和鼓励着,并为我拭下溢满脸眼的泪;在我狂啸与反抗时,她也总可以每次都不恼不气对我安抚和抚慰着,并忍下身上反覆因我失控给抓狂咬伤、抽伤与射伤的疼痛,却从没有表现出任何再伤害我心理的行为。不过对此皮卡丘倒是隐藏不住,每当我失控伤到主人後牠目光总会对我显得有些不悦-虽听牠对我称那是牠不由自主的情感,但尽管如此还是会对我理解与接受、不会因此而责怪我。可是我却不知道是否是自己过於敏感?每当下一轮牠放出电气时,似乎却也总会不由自主的对我更加重一些。

    或许也是因为不由自主,我才能够惊觉於这些……亦更是惊觉的意识到自己的惊觉,居然来源是开始的更加关心-开始对这位做为我主人女孩小纹的更加关心,使我惊觉出了上述的种种,也惊觉到她总是习惯戴着一顶以梦幻彩画及异世界文字为前景、以真新镇彩画为背景的鸭舌帽,除了入睡时以外极少摘下……这也似乎让她那张与石英电玩上女主角(动画中没登场,特漫中由小蓝变装串演)相似瓜子脸蛋上的深邃目光和自信气质更为突出,不同的只是她头发属於黑色、且也总是有用一个束发缎带整束在後。

    推导这点大概是做为训练师在指挥PM战斗时,若批头散发将可能会有遮蔽视线而误导战况的不方便之余吧?这也同理於她从没像我所记忆中那位女主角相同,会曾去穿着郊游式的裙子和泡泡袜,而是改以运紧身短裤和运动短袜做替代一样。不过上身的无秀紧身运动上衣与及两手腕上都套着护腕这点倒是相同,回忆到训练我绝招速度与准确度时,她常双手同时朝空中扔掷一种跟PM球重量相若、但却更为坚固,而且不具收服功能称之为「标耙球」的绝招训练专用球,它们的速度、快慢与变化皆随她心所欲熟练至极。我知道她若要朝我扔的话,就是身上藤鞭再怎麽样多条,也是同样没有办法应付、没有办法逃开她那种梦幻般飘忽莫测的控球技术;然而我却不明白──自己怎麽会突然对她更加关心,进而惊觉发现到这麽多的种种事情呢……?

   「辛苦你了菊草叶--做为在基础的常态性耐力指标上,你现在已经恢复到正常水准了;只要忍耐过明天最後突发性的耐力训练後。你就可以达到能够进行战斗的基本条件,未来你也就可以……」

   听到这日训练结束後主人对我的激励话语,不明白的似乎又突然变得明白。明白後却又是惊惶恐惧地想要逃避与排斥-怎麽会自己在经过那晚以後,竟然开始会对她有那种……雷同於对皮卡丘声音的喜欢感觉了呢?难道是经过昨日持续於崩溃绝境中,反覆於她怀中享受到安稳平静的沐浴,所以身体才开始不自主地喜欢?还是因为在昨晚那场她对我交心般的言语洗礼中,成功地将我喜欢的心给掠夺走些许了呢?正当我为自己身心感觉茫然而疑惑时─不清楚这一刻主人是又说到哪了?只发现她竟又蹲下将我给轻拥入怀中,而此举动却使我终於确定了:自己身心对她喜欢的感觉。反而令我对於自己的身心感到害怕,害怕於未来中将可能会无法对她做出割离……这一恐惧感冒起,当下就令趴入她怀中的我又饮泣了出来……。


二十七、太迟

    本来或许是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或许让它发生......也许一切也都不一样-只可惜这一切已经太迟,使得我再也不甘选择要让它发生......。

    「停手──我不允许你再这样虐待牠了──!」

    第三日晨间的非常态耐受力训练开始後不久,正当我带着棉制眼罩处於黑暗中,咬紧牙关忍着皮卡丘那些不知会从何处传到身上的电气痛楚时,突然此一叫声传至。似乎也在同刻眼罩忽然被人摘下,一见却惊讶到当场楞住──看着眼前一位黄头发马尾的女孩,不正就是特漫篇里的小洛吗?同时也瞥见此刻她的拉达正与皮卡丘对峙着。

   「只懂搞偷袭乱撞、偷鸡摸狗的家伙们......你们到底想要对我夥伴菊草叶做什麽事情呀──皮?」

    不清楚皮卡丘是因为对我的训练被突然中断、还是因为遭偷袭撞痛的关系?牠才会如此愤怒,至今还没见过牠曾这般恼怒过......真幸好牠曾在研究所时被主人斥责过,否则现在不十倍奉还-动起铁尾将那只拉达给当成肉制垒球打击出去才怪......而不是换成现在仅仅只是指着拉达、高声不客气地质问道而已。

   「哼拉......瞧你这种行为叫这只菊草叶夥伴的话,那麽所有我的同队们就都可以互相叫对方情人了呢。」
   
   「......其实同为鼠PM......我也可以对你感同身受地确定:其实你什麽都不懂吧--?只知要盲目跟你主人去当小丑、制造闹剧吧皮?」
   
   「你这家伙少胡说──我和我主人才不是小丑!」

    面对拉达不甘示弱的反讽,皮卡丘倒没沉不住气,反回敬出一句似乎能够刺穿对方心理的言词,即刻就将拉达给激的恼羞成怒起来。同时见主人拿出图监朝拉达扫过,得到的资料似乎也已经足够让她完全理解了一切。

   「好了,皮卡丘别这样......小洛姊我想你可能有点误会,请你用图监......」

   「够了──这些......我已经扫查过、也已经都知道......但就算是通过大木博士和联盟的核可,我也不允许小纹你再对牠进行这种训练──这样子做......实在是太残忍了──!」

    主人还未说完,就被她的激动音符给打断。不知她是何时面朝我和主人跪下、何时用好似着魔似地颤抖双臂,把还是楞住的我紧紧给抱住,并且高声而激动莫名地对我主人叫道。然而那种激动,突然间彷佛也传染到我身上来,一股心有所同感的酸楚冒起。或许是已经快要癒合的伤痛,再一次地被突然掀开的关系吧?如开水龙头似的,使我的眼泪莫名失控冲出......。

   「我知道......可是、可是如果我还能够选择其它更好的办法......来使牠耐力得到提昇的话,我也不会不得不用这种方式──」
   
   「为什麽──为什麽同样也是做为训练师的你......会这麽样执着於牠对战斗的耐力呢?为什麽你就不能够相信──牠即使没有达到水平的耐力......也可以有办法去面对未来的战斗呢──?」

   「我相信......不过也正因为我是牠的训练师......所以我才必须有责任──为牠能选择以最小痛苦的方式来让牠达到成长,假使忽略......未来战斗时牠也只会受到比现在更多更深的痛苦──不能够因为现在可以让牠待在温室里,就相信永远都可以把将牠留在温室里:这不就是做为训练师的我们......跟一般普通饲育PM的人们──对牠们所需负予责任的最大不同吗?」

    当主人坚定陈述完她的信念後,也突然彷佛......整个空间一切都静止了下来,万籁俱寂里我感觉到一种心灵的角力与撕扯。那虽是隐隐地、默默地,却又是激烈地、紧绷地,终於小洛紧抱我的双臂松动了下来,但依旧直直凝视着主人,接着才便再次开腔-将沉默打破。

    「那麽......你真的认为牠想要拥有战斗能力吗?而不能够像普通无法战斗的PM般,虽可能无法保护自己却始终能够跟着可以保护牠们的人快乐生活下去......。」

    「始终......我都相信与尊重我PM的抉择。小洛......请你把牠放开,让牠能够选择牠自己的路......。」

    不知是否是主人不在乎?还是已经完全掌握住我那颗心的关系?她用着沉稳而自信的口对小洛说道,虽缓慢而深沈却无一丝疑惑与担心-渐渐地,紧抱着我的手臂终於完全松懈下来......。

    「谢谢你......小洛......可是,对不起......奇克。」

    带着泪与泪痕,我颤抖地对她发出轻一声地道谢後,即便回头回身朝主人和皮卡丘的方向走去......然而内心却始终在挣扎与撕裂:若不是已经接受了训练,不想就此功亏一篑令之前的成果白费;若不是已经对主人感到喜欢,不想就此再忍受不稳定换给令一个还是有些陌生的训练师所支配......或许我还真的会改选能在这一刻打动我的小洛也说不定,不过一切也都已经太迟.......实在是已经接受了主人太多,没办再就此把她给调换成别人了......。

   「达──你这菊草叶是傻坏头脑了吗──你主人这样对你、而你却还是要选择她?」

   「已经太迟了奇......如果你和你主人再早一点出现也许还有可能......也许你是不会懂得:但对於已付出现在你所见冰山一角代价的我来说,却已经是再也没有办法再让我甘心去选择......使之前所受一切都白费掉的方向了。」

    对小洛的拉达说完,一切彷佛又都变得沉默......鸦雀无声似的-直到我走过皮卡丘、走到主人身前抬头,同她那双欣慰的眼神,做出第一次相互传达意念的交会後。身後这才传来小洛的哽咽祝福声,我却不敢回头......因为只怕身後的情景,会比这个声音更刺伤我的心坎......直到她们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为止──我才别过头、放声地痛哭了出来......虽然一切事情、从开始到结束都还不足一个钟头的时间,但里面所发生事却令主人决定终止对我今早的训练。以让我好好休息、等心情平复後才进行剩余的最後训练......。

   「说什麽白费嘛皮......难得主人肯再放手让夥伴你选择;难道你真的对我的承诺和那种绝对自由的形式如此地执着吗?」
   
   「......我不知道奇......我只是清楚我心理始终不能够去放弃......自己已经付出的那些东西,尽管它们也许是经过逼迫後才使我不得不付出的......。」

   「是吗皮卡?那麽我希望:未来不要再为你的决定感到後悔就好了......。」

    午後开始训练的前刻,经过那件事情後,始终沉默的皮卡丘对我问道。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後答道,接着一切彷佛又都开始变得不一样-只记得直到这个隔天早上的训练结束前,轮回始终再也没有出现在我身上......。




二十八、成果

    「菊草叶你不用担心:这已经是最後……只要展现的成果达到目标;那麽你的训练也就将可以完成……请你一定要加油──!」

    「……好了皮卡……听完主人的指示後,你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吗?夥伴。」

    「但、但是皮卡丘……即使是在主人不干预的你我自由对战底下,就算我可以对你反击……这对能够让我有办法挡过你三十招做为成果的条件会有意义吗.....奇?」

    「抱歉夥伴……做你测试对手的我不能够告诉你答案。我只能够让你知道:为了你好……我将会以给你最大痛楚为目标对你施展这三十招,过程中我也必须同时无视於你的一切讯息,因为这是训练成果的评估规则;最後你会否有办法再站起来完成训练我也没办法对你保证……。」

    「呵奇皮卡丘……你的话让我想起我们相遇的时候呢……是终於到了这风水完全轮转的地步了吗?」

    「……你觉得後悔吗?夥伴。」

    「不……我只是想知道:当时我反抗施加在你身上的痛楚算得上是严重吗?」

    「其实……比起大嘴雀牠令我受到伤害与痛楚来说,你施给我还要差很多……。」

    「是吗奇克……?那麽开始吧……。」

    「对不起夥伴……不过请你明白──我是为了未来必须拥有独当一面能力的你好!」

    「……我知道。」

    点下头的回应代表开始。皮卡丘暂闭双目,凝神聚意准备对我开战,以总结我的训练成果。它的答案,也代表着训练是否结束的答案,无奈的是得到答案的途径却是风水的轮转-於主人不做干预的自主性对战下,接下皮卡丘出击的三十招後能够不败倒,尽管得到可以如正式对战般反击的许可,但相比於耐受力远高於我的皮卡丘来说,推测这个意义并不太大。

    虽也曾希望在自己的浑身解数下,能够至多至少抵挡下牠的攻击,但是很快就觉悟这个想法的不切实际……因为对於从训练绝招时就一直陪着我训练的牠看来,即使全力警戒的我大概也几乎跟不设防没什麽两样。对於一口气最高就能放出数招的牠来说,即便我好运也顶多只能够挡下头一招或半招,剩下的还是只能够忍受全盘接收。隐约知道这场必输的战斗,可能也将是我所遇到受痛最深的战斗……。

    一到五招──牠双眼重开展露一对我从未见过的双目,发散出一股似能夺我心魂的凶光。接着就只见牠连续施展影分身和高速移动杀气腾腾朝我攻去,赶紧挥叶掷出五枚飞叶快刀,打算先解牠影分身再以藤蔓对付真身,怎料这五只朝我杀来的皮卡丘居然全部遭射破消散。头上叶子则感觉气压降下,连查看确认的时间也没有,只得慌忙将准备好的藤蔓高速朝上击去。虽然马上被震开但却我感觉到了牠铁尾袭下的位置,千钧一发间赶紧侧身惊险避开,使它轰击到我身旁的土地上并於我耳边发出一声巨响。

    一刹那的天真,使我相信皮卡丘这招没有打中就必定破绽大露,因此忘了要赶紧退开反而对牠挥叶子想洒麻痹粉,却使叶子自投罗网被牠看也不看就给用手抓住。此刻只觉马上一道十万伏特当场灌入里面,将我叶中所藏欲洒粉末电击烧焦,也让我发出第一声因敏感部位突受巨痛而发出的惨叫。不过皮卡丘对於牠说会遵守的东西的确非常落实,回应我惨叫的是一记雷电拳狠狠地将我打摔到地上。

    因为从来没有,所以诧异;因为一刹诧异,所以惨痛。尽管相处多时,自己依旧从未受过与看过皮卡丘会这麽样「认真」地战斗,一点点的空挡也不许我拥有,毫不客气继续对倒地的我施招……不清楚牠哪来那麽大力道,居然仅抓住我的叶梗便可施力把我当成一件东西般,翻起後四脚朝天重砸在地上。

    依旧,又是一声痛叫;依旧,完全不理会我任何惨叫与哀号的态度不变,直接对我朝天的腹部接连施展三招叩击,令我一次比一次强烈地感觉胃部的酸液逆流上冲。这种烧灼感激上食道令我不由自主恶心想吐,但却又吐不出东西难受的生不如死,然而清楚一切都还没完:只因为现在才只是第九招。接续来的第十招是牠对我腹部施展叩击的刀手转掌重压,并直直地对我已受内创的腹部释出电击波──当场就让我脑内与眼内一片空白……半失神的我可以发现:自己身体正受这种电击而不由自主地猛烈抽搐着,也了解得到此刻地我肉体已经超出自己的掌控范围-表现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惨状,也发声出一种无法描述的哀号……。

    失神刹那间回想起过往所观看牠的战斗,牠都总留有余力亲切认真的为我引领,然而现在引领与战斗合而为一的结果,却是现在这般难以言喻的恶狠。开始理解牠目标间的差异,或许过去那些自己所看到牠的战斗目标都是胜利以及引领自己吧?所以才会一直让自己存在着:牠不可能会如现在这般辣手变态的错觉?疑问时却感觉自己的身子正在地上翻滚,电击波放完後、牠便使用铁尾把浑身抽搐颤抖半失神状态涕泪横流的我当成高尔夫球挥尾打击出去……感觉毫无尊严的就像只走兽般-或许每只落败的PM都会有这种感觉吧?还是因为本是人类所以才会感觉这麽强烈呢?似乎一种无法理解的悲哀也正在滚动着。

    在不由自主於粗糙地面上翻滚时、在身上撞伤擦伤与挫伤不断激增时,瞥见主人尽管皱着眉头有些忧虑,却依旧拿着图监对准我进行录影-想也许是为要缴交训练成果报告给大木博士吧?虽直觉为残酷疯狂却又是如此现实合理,不过突然间却又发现内外交煎的烧灼痛苦突然地消失,想大概也许是承受痛苦太久所以麻木、也许是成果展现所以得到适应……。

    终於使力止住了还在翻滚的身子,虽然浑身颤抖却反常的感到灵活舒展,轻快地、我一跃站起以叶扫掉了先前满面残余的涕泪,看到皮卡丘正用蓄电绝招助威以准备下一轮攻势,却惊觉发现到自己痛苦消失的来源,居然是来自於身体上亢奋所反馈而出的快感。然而那些与痛苦不断相抵後还多出着的快感,甚至驱使我感觉如果不去找件活物痛殴发泄就浑身不自在──难道这就是所谓战斗的「痛快」感觉吗?或许这就是为何会有所谓好战PM的原因吧?牠们大概都是因为对这种「痛快」的感觉上瘾进而才会去追求吧?没法再多想与多虑,只因为眼前的皮卡丘已经蓄电完毕-对我的第十三招正蓄势待发!




二十九、完训

    即便清楚可能的罪恶与迷失而加以收敛,不欲让那种痛快的感觉给支配,使自己面目全非成为只好战PM;即便了解可能的危险与安全而加以抑止,不想受那种刺激的期待所盲目,令自己深陷於其中直至毁灭。可是当眼睛突然接触到皮卡丘尾巴、那一道猛然闪出的强烈光芒时,盲目还是无法阻挡地随着双目强烈的刺痛而降临,同时脖子侧边惊觉有风的一凉,却居然是遭牠牙尖给狠咬下去的前兆……在我听着自己哀厉的惨叫声中,目标使牠理所当然的落井下石同步使出电击,电气沿着上下那对嵌入牙尖上灌入我皮肉里──无法想像与面对的痛楚使我知道:自己理智的意志已经全面失守,身体开始遭感觉支配、开始盲目狂暴地做出连自己也无法预料的反应──。

    「唔、竟能使我受伤……夥伴,你变强了呢皮卡。」

    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意志终於回复的我听皮卡丘这麽地欣慰说着。定神一个对望,看到牠眼中的目光,此时此刻间已回复於过往的亲切与和善。除额头上那块遭破开而曝满血肉的头皮外,似乎一切都好像没发生过……可是即便如此还是留下了线索,让我追忆起用藤蔓缠住牠的腰间,发狂似将牠从身上扯下、发狂似将牠头朝地上、朝树上、朝石上给砸了又砸、砸了又砸……。

    「皮卡丘,你、你被我这样……。」

    「放心,我有用铁尾做缓冲……而且比你来说,我这种伤还不算什麽……。」

    略带歉意的音语引领我回顾自身:脖子侧边少掉的一块皮肉,是自己发狂硬将牠从身上给扯下来的代价。奇蹟似的没有流血、跟全身的其它伤处相若,但却向我展露一幕极为触目的惊心。承受最後一招牠为摆脱我发狂死抓着的藤蔓、而不惜没有任何缓冲地受砸也要奋力放出的落雷杀招,结果让我身体上之前的所有伤处各自烧焦、烧灼成一块又一块、一团又一团……尽管对於痛觉已经变得习惯而麻木、甚至没太感觉怎样;然而视觉上那种的刺激,却又令我联结到当时藤蔓遭活活扯断的心理恐惧,它延伸到未来的可能、一次又一次再现的无穷可能……。

    「皮?怎、怎麽了皮卡?夥伴你刚刚不是很有干劲?才因此使我失误受伤的吗?快振作一点──我们PM回复速度是人类十倍以上,夥伴你不用跟人类一样大惊小怪为看到自己受这种程度的伤势就怕成这样子啊──再说未来夥伴你在战斗时也有可能会受比现在还更要……」

    面对我突如其来的啜泣,刹那间皮卡丘倒有些惊讶与不知所措,但却马上又开始对我说教……跟那夜相若地,尽管虽不论开头与内容,结论总是叫我作为PM却学人类的想法,会变成没用、没能力、没价值的那群PM-而那群PM也总是会被这个世界给优先淘汰的那群。回忆起不知我真正过去的牠,常多次要我别再去相信饲育屋里人们称会保护所有PM们的鬼话:因为这只是他们为在不用球的情况下,去加强控管那些年幼且不需要战斗的天真PM们罢了……曾经记得某次反问过牠见解的何在?牠显得有些支吾,但还是很快坦承这是牠曾在火箭队中所得见闻的一点总结,然而若想要再多知晓那个一点以外的事情,牠却总显得不愿多谈於那些。不过,从过去於那只吉利蛋透露的资讯中依能略就拼凑,结果还是可以使我感受到其实牠是一条比自己还要可怜的生命,也许牠打从出生到遇到主人以前都是不幸的吧?相比自己来到这个曾盼望来到的世界後才开始不幸而言,真的实在还是差太多了。

    「好了皮卡丘,你不要那麽对牠苛责;菊草叶你做得很好,最後的瓶颈关口你也已经突破……请不要再那麽害怕,一切训练都已经结束了……。」

    主人这时上前来,一边制止了她虽听不懂、却似乎能够完全了解其含意的皮卡丘音语;另一边则安慰轻抚我叶并对我伤处喷洒伤药……由於外伤创口的明显,让我能够观察到那种在得到伤药後、身体更为加速复原的瞬间,它联结到了我在过往科幻影集中所见──某些异形伤处在复原时候的惊悚动态。感觉有点恶心想吐,却受到主人和皮卡丘那对此理所当然的态度及目光所遏止。在这个突然间,我清楚的理解:其实结束,正代表着另一个的开始……。

    「训练得不错嘛小妹妹──我收集的这些虫系PM们,可都是个体值非常优秀的家伙,没想全都给你的那两只PM完败掉,实在真是了不起啊呵──牠们到底是你从哪收集来的呢?」

    「谢谢大叔你肯跟我对战和对我的夸奖,但我还是必须要说收集PM其实并不等同於训练PM的……」

    隔日是一个开始,主人於各种的对战中,开始指派我参战。指派出战的频率及出战对手的层级均和皮卡丘相同,不一样的只是皮卡丘依旧在牠战斗时,还可有空闲惬意地对我进行引领与引导;不同於我总必须全神专注於战场,总是战战兢兢地一边接收主人的指令动作、一边留意闪躲对手施展的绝招攻击。虽然那种刺激紧张的程度,远远超过做为一位旁观训练师去指挥PM的程度;虽然对於伤害与创痛的容忍也已经不同於往日,达到可以遵循命令弃守弃避来和对方一招换一招的觉悟……可是想到对於让自己以及对方,都可能会受到那种惨不忍睹的创伤附体,还是十分的害怕与恐惧……。

    「夥伴你用这样子的态度去战斗还是不行啊皮卡──忍受绝招时,你越怕只会让自己觉得越痛;施展绝招时,你越迟疑只会越增加自己受伤的机会而已:第一场你的叶子就因此被那只毛虫有机可乘吐丝缠住放不出绝招,虽然幸好你擅长的藤蔓没受到影响,但是那实在是失误太大;第二场对付那只铁甲蛹时,你也就因此被多撞、多跌滚了两圈、擦撞伤白白增加五处,虽然经过训练後你的耐性、韧性很优异,但你要知道主人与我可一点都不想看你因为这种失误而受到不必要的伤创……还有第三场开始时你明明占上风,虽听主人命令却出招迟疑而被那只巴大蝴的念力与旋风反扑受创不轻,要不是对方训练师是那一位又胖又蠢又迟钝的大叔,下达牠洒你睡眠粉的此一项白痴命令的话,现在你伤势早就累积到又要进PM中心修养的程度了呢。」

    听牠这麽不吐不快地说着,完全看清、也完全理解了-在道馆战前夕时牠曾说过:待在外头可能会影响主人对我指挥的意义。多次在自己战斗的时候,回头总瞥见到趴在主人帽子上头的牠,紧抓着主人的帽子憋着想对我叫说些什麽东西,却又担心会影响到主人指挥而闭语不发的隐忍模样。接着於现在刚打完,乘着主人正和对方训练师交际谈话的时候,就马上迫不及待地跑到我身边对我教训起来的行为,似乎更大大超出於之前仅仅只由牠上场演示引领时的投入……此种种表现使我更理解了那个之前的清楚,果然牠真的很有能够帮主人分担工作的训练师能力啊。




三十、修正

     同样像训练师般地一如以往,在牠的口吻中似乎总隐隐蕴藏着权威,不同的只是自己似乎开始能够体会-那种权威背後作为命令的力量,好像十分接近训练师主人指令的强度。由於过往记忆与对牠可靠的感觉而喜欢牠,也又由於之前在那场震撼结训中被牠蹂躏的恐惧感觉而害怕牠,总结起来的效用大概就是令自己难以有心与有力去违逆牠……那是一种有些类似於对主人的感觉,只不过它离自己更近、更难警戒也更难抗拒,似乎时时刻刻、似乎无孔不入、似乎稍有偏差就会被牠给即时修正般──不知道自己是否犯了被害妄想症?开始又胡思乱想起来?还是确实发现到那种令身心逐渐被掌握住的系统,却还是无法理解、无法窥破其间,依旧只能让自己身心继续地被更深入的掌握下去……?

     从皮卡丘的指示中很快地了解了,将迟疑伤害与害怕痛楚态度给修正的方法,是回忆着在结训时对战中的快感与兴奋。听牠说明着对战不是华丽大赛,只需上台耍耍花拳绣腿做秀一番,给那些人类评审们看得高兴就可以获胜……如果不以伤害性绝招击倒对手,根本就不可能会赢──关於这点必须要彻底觉悟拿出之前在结训时的所谓干劲,否则即使通过训练战力依然会大打折扣,然而拿出干劲的方法除上述外也就别无二法。

    「奇──皮卡丘你、你怎麽会知道……我会有那种感觉?」

    「这个我当然知道……因为在和以那个目标的我对战时,像你这麽样善良的家伙若没有产生那种感觉来支持自己身心的话,应该也就不可能可以通过这一场对战了吧?不过既然你已经通过了结训,那也就表示你的耐力已经是可以支持你了、使你得以初次品嚐到那种兴奋的感觉了,而且若不是如此我也不可能会被你弄伤、你也不可能有办法撑过我的第一轮攻势还能够站起……所以我说只要你能够在每次出招时回想一下它,你那种严重的迟疑态度一定会得到很有效的修正……。」

     听牠的这段话,令我联想到那场对战时牠的恐怖样子,也许就是这种方法的实用反应吧?可以毫不迟疑对的朝对手施展重招,不去管对手是谁都一视同仁的动手……一股因恐惧而抗拒的直觉使我突然脱口──将拒绝道出。

    「你这麽说的话……那场对战目的其实不是为展现我的什麽训练成果,而只是要让我对战斗感到兴奋和痛快吗──这实在是……太变态了啊。」

    「说什麽变态!夥伴你不要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我这麽专心对战……以促使你对战斗感到兴奋和痛快,可就是为了要展现你的训练成果啊──假使在你身上的训练成果没达到标准,你也就不可能会有兴奋和痛快的感觉支持你撑过这场对战,而你也就不可能会变强了……因此夥伴你不要再这样胡思乱想而去排斥它、抗拒它或厌恶它,因为它是我们这些能够战斗的PM们在变强时,所必须要拥有的东西──否则我们如何能够在时时刻刻都得以去克服……那些在战斗时总挥之不去的颤栗感和恐惧感呢!

    ……也许你还没有真正明白吧?光靠训练你的耐力其实还是无法令你克服:那种对未知痛苦的颤栗感、那种对伤害陌生的恐惧感,增长耐力的目标就是要支持你、使你的身心撑到你可以亲身体验:从你自己身体上所激发出来的这种──令你对於战斗而产生的兴奋和痛快地感觉,而它们……也才是真正能够令你克服这一切的成果啊!不然训练规范又为何会设计这麽一场对战来做为结训呢?当然就是要将你训练出的身心耐力成果给昇华,使它得以在未来也可以永远支持你、使你拥有在战场上战斗的能力……而且只要能让它出现一次、让你体会一次就能够终身受用,所以这种感觉也就绝不可能会在你的身心上流失,剩下的就只是你愿不愿意去呼唤它、回忆它了……。

    如果你始终不愿意呼唤、不愿意回忆它的话,那麽你始终是不会在战场上变强、始终只能够作为那种被待宰羔羊一般的弱者──若你再放任这样子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你还是会丧失战斗的能力,而你也就会永远都无法完成自由的愿望;很多次……我在当野生PM时都是靠着那种感觉,才有办法在绝境中获胜,把作为对手的PM给收拾掉而非让对手PM收拾。这过程中只要有一次失败就会像我那些可怜的同族同伴们一样,遭杀死给其它PM们做为食物……或许这是在人类优渥环境生长下的你无法想像,然而在那种没有人类干涉完全自由的地方就是这样!我不是要夥伴你完全因它沈醉而无法自拔,但是你也不可以完全都不去利用它来帮助你对战……」

    遭牠这一段当头棒喝般的话语给惊醒後,却必须面对更难抉择的选择……原来自己经过的耐力训练只是表象、只是过程、只是一种所谓的途径而已;原来本是认为的罪恶与迷失,而加以收敛的痛快感觉才是目的吗?原来本来相信危险与不安全的兴奋感觉才是终点吗?令自己能够快速的回忆与呼唤,而遭被这两种感觉给暂时的支配与盲目才是训练的真相吗──?感觉着身体与心理正因会否令自己变得面目全非的疑问而矛盾、而颤抖着,可是却还是知道自己始终没有办法放弃现在……就仅差一念之间,即可以得到的最终成果。

    很快,接下来三次对战所面对的PM,才是真正的考验──想不到在那位毫不起眼的捕虫少年身上竟有着穿山鼠、大针蜂、甚至还有比比鸟……即便主人对我保证:她会以胜利为前提下,尽可能让我不受伤害,要我放心、专心、不要犹豫听从她的指挥来战斗,然而在面对这些令我一看就恐惧的对手前,还是发现了只有去呼唤皮卡丘说的「它」,才能够令自己有办法在战场上支配颤栗、麻木恐惧,以使自己得以专注於听从指令来毫不迟疑进行这一场又一场的战斗……或许已经感到自我些许的扭曲,但为了要变强却还是也只能这麽做下去……。

[ 本帖最后由 lxy 于 2009-8-30 10:1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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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9 17:08:37 | 只看该作者
三十一、麻醉

    对它呼唤,也许是一种麻醉,使战斗中的内心麻醉,不再分神、不再犹豫、不再有所不忍与有所罪恶。面对使用挖地绝招进行攻击的穿山鼠,或许是已经重复、也或许它已经降临;按照指令,我不动声色,冷冷地看着前方的对手训练师在无知中炫耀着自信。确切察觉到了某种异常,跟重复理由无关,发现应该有的总是紧张、总是会有的些许畏惧,以及它们所带来而总是存在着的压迫,此刻正遭到呼唤出的期待与渴望给取代。

    期待着牠攻过来,同时同步地渴望令攻过来的牠在痛苦中倒下……沉醉其中只感觉自己这刻的身心都静得可怕,然而却又无法解释脑内的异常兴奋,处在一种不似是自己能理解与认同,但却又真实是自己的状态。异常兴奋的脑内反应出空白、一种已经熟悉很久的空白,每当忍耐痛楚到达心理极限的一刻它总是出现……不过在这个不同於过往、总遭泪水哭泣及惨嚎哀鸣等情绪干扰而总是朦胧的现在那个空白,一切却显得更为清晰。它清晰的使我知道:在这个真实的对战里,不可能会有电玩中回合制的闲暇。当第一道代表开始战斗指令传来的瞬间,时时刻刻、毫分毫秒都是关键所在。一招的失误或许代价并不仅只於受一招,或许受三招、或许受五招、或许受到再也站不起来为止──突然间,我预视到对方的未来……。

    即使已经预见,渴望却不减反增,想要马上就将它於现实中实现……沈醉於等待中的时间彷佛非常缓慢,足以令我能够完全跟那时候的皮卡丘一样,精确从地下的震动中感觉距离的逐渐接近、接近、再接近……终於等到牠破开泥土朝我抓击的时候,或许是受亢奋的作用,心神变得较往常的紧张来得更为集中,将它给置於听到与达成指令的那个瞬间──没有任何惊惶与犹豫的成分存在,以致於让我的动作很快、比过去战斗的时候还快,跃起避过、伸出藤蔓缠住牠扑空的爪,一个起落就将想再缩回土地上的牠给拉到空中。牠遭受力拉起,我则加速落下,然而牠那作为要害、没有保护的腹部,於此刻展现在我充满渴望的眼中……。

    渴望被实现的高潮,在牠落地的时候结束。已经忘记了,到底朝自己的两道藤鞭,究竟往牠腹部毫无留力的狂抽了多少下?当放上头鞭炮般的声响结束时,只剩下趴在地上牠的呻吟声在荡漾。我开始隐约记得,被拉到空中的牠是多麽样奋力摆动着四肢遮挡,於那对满载恐惧、害怕与惊惶的眼中,是透露出多麽样悲哀祈求的目光。可是被呼唤的它给影响,似乎已进入实现渴望高潮状态的我,却「终於」能够完全没有迟疑、变慢与其它感觉,鞭速不变仅只顾着朝牠遮挡不到的地方不断抽去……此刻听到对方训练师不悦的发出一声轻啧,除了鄙视失望的目光以外,什麽都没有地便将痛得不断哀嚎无法再站起的牠给收回球里……目击此景,使我回想起在常盘道管对战的结局,突然间我觉得心被一跟粗大的针给刺入,痛得令我面容变得有些扭曲──好不容易,才不让眼泪给得逞溢出。

    「夥伴你做得很好很精采,看来你的领悟力并没有令我失望。」

    没有见着我的面容,皮卡丘欣喜地从後轻拍了我背一下,说道便越过我奔跑上前摆开下一场对战的准备。默默地,我别过头朝主人身旁走去,然而主人同皮卡丘对我一样欣喜的目光,在一看到我现在眼神後马上便转为凝重。她轻抚了我的叶子一下,用着不为称赞而是宽慰的口气,对我说做得很好便开始指挥皮卡丘进行下一场的对战……。

    尽管在自己的下一场战斗不想要再去呼唤,可是当看到大针蜂那对可怕的巨大双针、听到那紧迫频繁的震翅音响还是不由得恐惧,了解若不呼唤给那对双针给刺到身上的比率将大增,还是唯有继续跟上次一样的呼唤。不过这回值得庆幸的是,自己的感受能够被主人尊重,先令我架出反射盾抵挡牠在集气後的双重针刺。虽然反射盾被刺破些许,使我叶子轻微受伤叶子遭开出两处的小小血洞,但受创、受痛不大能够忽略;然也清楚知道这顶多只能挡着牠两三下的双重针刺,不过这两三下却也已经足够……此场战斗的高潮并不像上场大与长,结束高潮回神後只看见牠摊在地上,除了左面两扇翅膀被我以藤鞭突袭,一道重鞭将它给抽碎飞不起来外就毫发未伤了。

    回去时以感激的目光,向着能够理解与尊重自己感受主人的凝重目光交换以作为达谢。此刻皮卡丘似乎已经发现了我的问题,显得又一副憋着想对我说教的样子,同我交错目光迎上前去交换接战……

    「抱歉……菊草叶,我只能够想办法尽力,但不能够违背原则。」

    回到主人身边时,听到她轻声严肃的对我说道,眼眶湿润的我望着她点了点头,表示着自己的能够理解与接受……。

    「不、不可能……才几招我的小拳石竟然就──可恶!你有办法就继续交换吧!我就不信──我的比比鸟打不赢你那只菊草叶。」

    「还是算了……毕竟我的菊草叶没有皮卡丘牠强,对战完你的穿山鼠和大针蜂後牠已经很累了;而且你的比比鸟看起来也训练得很好……。」

    「少装蒜了──刚刚二场你不是都让牠一招将我的PM给击倒了吗!我才不需要你的可怜认输来安慰──」

    捕虫少年毕竟还是少年,修养没有先前那位大叔般深厚,且多少有投入於训练的心血亦和只有专注於收集的大叔不同,看着自己训练的五只PM连续遭我们给一招击倒,无知的幼嫩自信似乎於这时这刻才终於感受到不安所带来的挫折,即便那种挫折同历难至此的我相比甚小许多,但亦已经足够令他变得如此……对着他情绪失控叫嚣的主人显得有些无奈、歉疚与失落,探问其自信的眼神此刻向身旁的我瞥去。我能够理解臆测,大概这又是她为专注照顾我的感受,因而才又顾此失彼的另外一次吧?

    虽然以飞系比比鸟作为对手的自信并不强,可是觉得必须回报的感觉还是驱使我悍然迎上前去。尽管心中依旧不免夹杂着些许惶恐,不过既已经深刻理解主人「以胜利为前提下,尽可能让自己PM们不受伤害」的指挥目标,是她作为训练师所坚持的原则──不会为要讨好对手、不会为减缓我心里痛苦而违背以後,对她的一切指令彷佛变得更为可靠与信赖。合并起先前令我得以接受的那句承诺,终於使我可以更没有顾虑的进行呼唤,以展开这场最终却也并不是最终的对战……。

三十二、先後

    主人很少先攻,先攻的大都是对手。先攻的PM也都常被破招、也都常在惊愕中倒下,随之又完结了一场战斗。或许是因为承诺,要减少我们受伤的机率;或许是因为战略,手上PM不多因此以逸待劳减少我们在每场战斗中失去的体力;或许是因为战术,为要看清对方训练师及PM的实力来做应对……也或许这就是主人的风格,自然而然本就如此而没有理由,尽管皮卡丘对它有点欲求不满,有时眼神会朝对手显现出一种兴致低落的漠然。不过牠和主人似乎都并不在意,总互相完全忍受而毫无嫌隙,也许在很早之前就已互相理解接受了吧?始终没实现对方攻过来的期待,以反射盾连同扎地藤蔓抵挡一直只於一定距离外使用旋风的比比鸟,身心似乎也开始欲求不满而不自觉想起其它的东西。

    「不攻过来吗?就算是长距离的旋风绝招,距离越近效果也才越好吧。」

    「不要。之前每次我的PM攻上去,都马上被你在晃眼间就击倒……。」

    「……所以你觉得害怕?」

    「我只是不想重蹈覆辙──!」

    对着他不耐烦的嚷嚷,我好奇地轻微瞥了下头、斜了下眼,从余光里瞧见主人对此轻点了下头,便大方开口指示与提示我及对手:准备进攻。

    以空档的藤蔓为先,接受指令环状压缩朝比比鸟翅膀发射;以扎地的藤蔓为後,接受指令於上一指令迫使牠终止旋风躲避时於土壤中抽回,同时挥叶放出飞叶快刀。当然这招不可能伤空速极快的牠,但给欲重施故技的牠忙一下没法再得逞就已经足够,乘势依照指令朝牠的方向奔去,同时也再重施自己的故技朝牠投射寄宿种子。

    然而似乎对手也已经发现了主人指令我不断放招抢近距离的企图,连忙指令使出旋风吹飞寄宿种子并连消带打朝不断接近的我反击──对此主人似乎也已经预料,不快不慢地指令我舍身用力扬起藤蔓将被吹落的寄宿种子给击回……空中上尖下平像子弹形状的寄宿种子,随着心念被我以藤蔓给击射出去,速度、力度皆远高於以叶子直接进行投射的方式,因此这次在子弹打入牠身体前,旋风只能减缓、却再也没法将它给吹落了。

    当我呼控种子破开的瞬间,奇妙的味觉也同时从叶子上接收传回……那是血的味道,只有它深刺入肉破开时吸取到血液、而非精力时才会有的味道。我回想起主人训练我学这招时的过程,记得她用手在我叶子的背面某处碰了一下,要我把里面产生的东西扔出去,然後以出现微妙感应的叶子操控那东西的开合。练习时曾近距离看到这东西在破开时的样子,里头有如喷射般的冒窜出八道藤蔓,虽然每条都比不上自己身上的藤蔓粗,但瞧它们抓狂似死命寻找将周遭活物给抓住、饥渴掠取其力量的样子,似乎跟某种经验中恐怖的异形生物无异。之後当我每次回想起来时,就会对这东西及产生这东西的自己身体感到恶心。

    清楚记得在那时候主人就曾经详细指出:若让种子在刺入对方肉体再呼控破开时,藤蔓虽同样会长出,但在藤蔓以空气为方向长出时也同时会刺穿其它的肉体组织,因此会在对方血肉中形成难以拔出的倒钩;另外若藉由叶子的一种进阶操控技术,可让这些藤蔓的头回刺入寄宿主肉中,把宿主的血给不断吸出、放出、导出……因此若宿主无法在一定时间内挣脱,出现被放乾血致死的情况是合情合理的-这是最初是在研究观察野外那些恶狠的草系PM时,所发现到的一种实用猎食活物技术。

    主人没有训练我使用进阶操控寄宿种子的能力,因为这种进阶操控的效果太过血腥、对战中运用多年依旧有其争议;此外也存在一定的难度与门槛,须练习多时才可运用自如。不过也不是没有训练家不会训练出这种草系PM来对战,因此必须值得注意;而皮卡丘也告诉我只要学会这种操作,处在野外要找不到东西「进补」也很难。即便缺血的肉是不怎麽样甜美,但对以植物为主食的我,於偶尔所必须要求的进补效果还是可以达到。当然对这种令我觉得毛骨悚然的事情,也只好以装做充耳不闻来逃避。

    发慌的对手和训练师破绽总是最大。藉机按照指令我在将藤蔓以螺旋状压缩後射击出去……此刻比比鸟还在企图无谓做着挣脱於那枚已於牠胸部肉中生成难以拔出倒钩的寄宿种子,我能够感觉这次牠是绝无法避开我的藤蔓射击……不过当射出去的两道藤蔓分别刺穿牠两翼时,我却未听到牠的任何一声惨叫,牠只用一种难以置信、充满绝望却锐利非常的目光瞪着我──那种眼神让我清楚牠已经下了决心,牠不再听从牠主人高呼逃开或挣脱的指令,反而顺势舍身朝地面上的我冲击下去。听到主人发出一声训练不错轻叹後,接着叫我别慌、令我以反射盾挡住,只要接下这招此战的一切也将结束。

    可能呼唤进入状况的缘故,对於这种情况我竟真得完全没有先前的惊慌,似乎自己心中一切不利战斗的情绪与想法,於此关键时刻都已经完全被身心莫名扬起更为高昂的亢奋给压制,甚至还开始不自主的发疯似做着期待──到底这个痛楚会让自己有多痛快?当「碰──!」的声音响起,我的身体被牠给撞飞出去,额头虽以叶子架反射盾抵挡缓冲却依旧剧痛。主人眼明手快将被撞飞的我接住到怀里,不过这时我却只觉得极度晕眩。尽管额头剧痛还在我能忍受的范围内,可是那种晕眩却让我无法一时间再起身跳回战场……。

    「比比鸟快给站起来──战斗还没有结束啊──!」

    「够了!已经结束了──刚刚你比比鸟自发的攻击,已经使我的菊草叶晕过去了……。」

    「所以你说我胜了吗!靠牠那种自发失控的攻击可以说胜了吗──?」

    「可能对现在作为指挥者的你来说不是……但是牠会有这样的行动,不就也是平常作为训练师的你所训练出来的吗?」

    发昏的我努力摆了下头,瞥见趴在地上那只比比鸟的不断颤抖振翅,怎麽样努力想再飞起却始终无法如愿的模样,也瞧见了那位听主人反问後紧握拳不断颤动的少年。沉默片刻後,他将比比鸟给收回,一声不响地默默离去,而同时间帽上愤满却始终克制的皮卡丘,此时才发出为主人不平的声音。内容可想而知,是批判那少年无礼、不要脸、输打赢要等等为主人而发的泄愤语。

    「好了皮卡丘,你有看到刚刚他收回比比鸟时的眼神吗?我觉得能够令他这样,之前的一切就也都没有关系了。」

    主人对帽上皮卡丘说出这一句话,虽然安抚的内容令我想亦无知,却竟能让皮卡丘登时愤满全消、有所呼应发出同意的轻叫声……。




三十三、拦路

    「……所以夥伴你不能够这样:明明打败对手还让自己感觉那麽痛苦不堪──既然你现在还是做为主人的PM,就不应该这麽样任性增加她的负担。害得她在指挥你时还必需要为你那种任性想法去东考虑、西思量的;这不但会使你可能受到的伤害、因为主人指挥你的复杂性增加而增加外,甚至还可能会提高主人落败的机会以及产生你在必须要独当一面时候的弱点。

    夥伴你应该要清楚知道:战斗时对手不管被你打成怎样,全都是因为对手本身以及做为牠的那位训练师无能、散漫、不懂指挥与听从指令才造成的结果!战斗完夥伴你根本不需要怜悯对手,甚至还过头地想负起什麽责任和罪恶感,毕竟你也只不过和我一样是只必须在战斗时绝对听从指令的PM而已,没必要学像人类一样做出那种天真的怜悯、幻想的责任和空泛的罪恶感,况且即使你还是这样做其它的PM也只会觉得你这家伙是太过自大高傲,因此才会不伦不类效法起人类那种属於高高在上的德性……」

    结束了上一场与那位个性有点幼稚的少年战斗後,主人在常盘森林中的修行继续、皮卡丘驱逐野生PM的威吓继续、对我开始检讨上一场的说教也继续着……不过已经想通之前自我召唤心理暂时麻醉与洗脑是必须依赖属於PM的生理结构紧密配合才可成事,否则除非自己发疯、发傻、失却所有记忆全然把自己自始自终都误认作为PM的话,才会有可能可以使自己心理照着皮卡丘那种不负责的指示去思考──不过即使如此那种寻不回根的自我代价也实在是太大了。

    「对不起奇克,要我一直那样去想我实在办不到……。」

    「奇怪?夥伴你不是可塑性和韧性最好的草系PM吗?据说你们族群只要有阳光空气和水,要在什麽地方存活都没问题,怎麽你的想法总会这麽样执硬难改呢?我要你去修正的想法和你最重要、绝无法动摇的求生信念之间应该没有什麽关连存在……」

    皮卡丘继续说着,推测这时若告知牠自己知道的真实,也许会被无法理解的牠给当成发疯吧?也只有无奈的低着头,任牠继续对无理由拒绝牠导正的我责怪……。

    「好了皮卡丘。菊草叶能够做到现在这样就已经够了,你不要再责难牠……我知道你为我一直很努力、总希望能够让我选给你的夥伴在对战时候,心和体都可以变的跟你自己一样易於给我指挥,但是做为训练师的我相信:面对自己PM们对战斗後的不同感觉能够尊重理解,而不是逼压扭曲才是训练师所该有的态度……既然菊草叶牠已经能够无畏替我出战,已经能够无迟疑的听从我指令进行对战,那麽牠做为训练师我的PM来说责任就已经够了;虽然对战後牠可能会有些不同的感觉,使我在对战中必须注意顾虑尽量地减少,但是这也是做为训练师我的责任而不是牠;此外我也觉得能够指挥不同性格的PM对战也才比较有趣,所以皮卡丘你不要再为你夥伴战斗後的感觉而对牠逼迫……还有,待会就麻烦你了。」

    步行於前头的主人这时侧头说道,将朝我喋喋不休责怪的皮卡丘指令喊卡,虽然她听不懂却始终都能理解大略的含意,尽管此番话没达八九成但也至少达到六七成了。或许这也和她很少指令或禁令要我们在她身边停止交谈有关,不会把听不懂自己PM间的交谈声音当成噪音而加以禁止,反而会把握这种机会去推敲、去理解、去更进一层掌握自己PM的性格与思想──这是我在幻想当训练师时所不可能想到,想到也不可能有耐性去实行的事情……此刻对着主人述说中不时朝我发出的肯定目光,除了以无法自控的欣慰与感谢湿润目光应对以外,似乎也没有其它可能的感觉了。皮卡丘听言则是顿了一下、朝前一望後显得有些诧异,自言自语说出一句「这种地方……怎麽可能?」便跑上前去,当下才让还想着主人已说完说话中的我注意过来。

    「快点交出食物──否则我就要攻击了!」

    「为什麽……你还要跑回来呢皮卡?刚刚当你在远处被我吓退的时候,难道感觉没有被记忆起来吗?现在并不是我对手的你不但回来、而且还没有找帮手就站在这里拦路对我们邀战,你真的认为侥幸与幸运於你是存在的吗?」

    没法想像的事情,是第一次自己跟主人遇到野生PM拦路邀战的情况,出现的PM居然不是想像中什麽野生大针蜂群、或者野生比雕、野生大嘴雀之类的等「硬手」PM们,才有本钱敢冒犯皮卡丘的威吓邀战。首次对上的野生PM反而竟是另一只皮卡丘牠的野生同族,虽说常盘森林会有低机率出现野生的皮卡丘,但在夥伴皮卡丘威吓下应该不可能会出现才对,然现在牠甚至还敢当真挡在路前且四肢着地、嘶牙咧嘴装狠,摆出这种将全力战斗攻击的样子。感受到牠所表现的勇敢精神的确难能可贵,不过可惜是牠尾巴上那种不断颤栗抖动的举动,却依旧还是使牠这一精神呈现出些许的破绽。对比夥伴皮卡丘的沉着询问,野生的牠所表露出的紧张与装强作狠,似乎双方的实力也的确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少罗嗦皮──!」野生的牠不耐惧怕叫道,挟带电石光火电光的尾巴奔上朝前击出,正正好击中了後退一步、使出影分身夥伴的影分身──也就是完全击空。

    「动作敏捷迅速、活力充沛似乎发育的很好啊皮?一点都没有缺食物的样子,这里护林员给你的食物应该不少吧?不过若你是欺善怕恶、想要多占一些没实力路过训练师或人类便宜的话,那麽现在应该也不会於见到我後还那麽有种敢挡在这里才是;难道你是因为太过『强大』,而被同族给排挤出来了吗?」

    「闭嘴!我才不是那种被排挤、在自己生长地方待不下去,而不得不出来找人类跟、必须活在人类保护下的孬种──!」

    喝斥声中,野生的牠祭起威力更强的十万伏特绝招朝夥伴牠轰击过去,或许是夥伴牠也是雷系、间且自信耐电力较野生的牠更高,所以并不做特别的闪避任其轰在身上。然而对於野生的牠的叫骂夥伴牠始终无动於衷,此一情景令我回忆起之前主人与那位捕虫少年相对时的氛围,果然夥伴皮卡丘牠的确是只做为与主人心灵相通度最高的PM,否则就算是现在已经得到主人认可而有些许实力的我,也是无法学主人投射出这种完全掌控对手身心的氛围吧?

    「是吗?也对皮卡,找人类跟的话到PM中心里、进入那颗用来配给的野生PM专用球里头,也不需要经过被打败的痛以及被压制收服的苦;且是我们这个族群只要记录单纯优良、且又多会十万伏特也不怕没有人类要……那麽就请你告诉我为什麽要拦我们的路挑衅邀战呢?」

    「可恶──我就不信电不倒你这家伙!」

    「呼,看来你是时候该要清醒一点了皮卡。」

    野生的牠见夥伴牠毫毛未伤、仍旧谈吐自若的情况下,难以置信地更用力加强十万伏特的电气能量,却没有发现夥伴牠那条早已暗中从後插入土中的尾巴,把那些来袭、无法一时间吸纳的电气给偷偷疏导掉──因此夥伴牠依旧很轻松的说话、呼气,并好整以暇借取对方电气毫不费力地凝聚绝招,准备接下来给对方「清醒」……。




三十四、证明

    给予清醒需等待时机才有最佳效果,夥伴的牠同主人般似乎也深明此理。三分钟後野生的牠终於体力不支,奋力维持的绝招从十万伏特变成了电击、从电击变成了电丝。可是直到电丝连也消散的时候,夥伴的牠依旧毫发无伤、气定神逸地看着,看着牠野生同族瞳孔中反射出的绝望与惊惶。

    「呼、呼怎麽可能……我这麽努力!怎麽会完全没有受伤啊皮──?」

    「很简单的问题:因为你笨,仅此而已。面对始终立着的我你应该知道我并不会尽全力,却一直只懂四肢着地、横冲直撞的只懂对我用蛮力攻击,却从没有站起或绕过来看看自己视线的死角:也就是我身後的尾巴在干什麽吧?」

    夥伴的牠一边说道一边侧开身体,让野生的牠看见牠插在地上、并同时缓缓拔起的尾巴来,激使得野生的牠当下更恼羞成怒起来。

    「人养的你居然敢这般玩弄我──!」

    野生的牠抓狂似的吼道朝夥伴的牠扑了过去,而夥伴的牠还是没动仅轻声冷冷的表示:使对方清醒时机的来临──接着牠将带有强大电气的雷电拳击出,不过速度相比於在对我使出时竟然慢上不少,居然就让野生的牠得到空档侧身避开。

    推想可能是所用电气能量过大造成施招阻滞,也可能是因为对手是同族又实力不强,所以留手太多而造成失误的关系吧?电时光火间只见刚才从对方身上借取的电气能量,全数从牠施展的雷电拳绝招中散去。避过此招的野生同族眼中则希望再燃不敢怠慢,顺势扑上双爪紧扣着夥伴牠的双肩企图一口气将其压倒、压制。正当以为接下来就要进入极少见、毫无招法的近身肉搏战时,却竟见野生的牠突然全身暴出一阵剧烈地颤抖,接着竟然就像中邪似的朝後摊倒在地上,痛苦发出作呕愈吐的呻吟声。

    「嘿,已经无招可施、不逃跑还能够勇敢决定进行肉搏……在这种有护林员的地方,已经算很少有你这麽有种的PM了。可惜因为你还是太笨,以为雷电拳是主招所以放心趁虚而入,没有想到接下来我那铁尾才是等你受落的实招吧?胃袋被当撞钟给我这招直直又实在的猛撞一下,像你这种没受过训练的PM在一时三刻内定会痛得爬不起来,即使你自己勉强同样也是没有用的事情……好了,请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吧。」

    「唔呕……可恶,我才不要告诉这人养的家伙──!」

    「看来你到现在还搞不懂你自己的立场啊皮卡?现在只要我主人丢球你也就要变成人养的了,你可别以为现在她对你没兴趣就不会丢你球,只要我帮你『推荐』一下难保她不会改变主意。」

    「哼……只懂仗势欺压同类地人养家伙,即使我说出来你也是无法理解的……。」

    「够了──你这只笨家伙想想看你自己吧?不同样也是吃护林员的食物吗?不同样也是人类养的吗?别要再五十步笑百步、放养笑圈养这麽幼稚自命不凡了好不好?」
   
    「你──你给我住口──只要……只要我能够从人类的手中抢到食物,也就能够对我的族群证明:我们不是一群被人类放养的没用家伙!不需要既顺从又忍痛地交出他所要求的蛋量来换取食物……。」

    「哈所以我就说作为同类的你笨──光从你认为能够成功抢到人类食物,就可以向你同族证明些什麽这点来说就够笨的了。即使你一直成功好了,一次牠们只会认你好运;三次牠们仍会认为你幸运;十次牠们也仅会认为是你自己厉害;到你成功三十次时牠们就会认为你可怕、恐惧而设法找理由把你给驱逐,或者送消息给护林员使他找训练家来将你给收走──那就是你这样做下去的下场!更何况只要你有一次像现在这般失败,马上被收走也不是不可能的皮卡──不要以为有好运的事情可遇一又碰二那麽容易。」

    「不--我的同伴不这样对我的──!」

    「怎麽不会?看一看周遭吧皮!有哪只你的同伴有出现来照应你呢?任你像现在倒在地上就快要被收服却还不出来援助你呢?可见牠们根本不把你的证明当回事,因此才不在意你会不会行动成功或者失败而倒楣被收走……」

    「不要胡说──我只是……只是没告诉牠们而已。」

    「居然没通知同伴?就擅自单独做这种事情啊皮?呵──你果然是有够笨的家伙……罢了,你给我滚吧;只希望你知道在这片相连两个人类都会区的森林里,是不会有办法容忍你那种天真想法的,即使你的族群认同、人类们也不可能会接受,最後你、甚至同意你想法的同伴们都只会得到被人给收走的下场。」

    「果然……像你这种始终受人类管制、没生过蛋的家伙是不会懂得:那种每次眼睁睁看着自己想要照顾、想要保护的蛋在自己眼前被拿走,却始终是无能为力的失落与痛苦──像你这种人养的家伙是不会懂得──!」
   
    野生的牠这麽厉叫道,就好像受够了什麽而快要发疯、快要抓狂的厉叫道,令站在後头同主人观看的我也听得心头颤动,流动的空气彷佛也在牠这声厉叫中凝结,直到沉默的数秒钟过後才溶解,夥伴的牠也才继续牠的回应。
   
    「……是吗?或许我真的不会完全懂得、不曾真实体会,可是我能够感受到类似於那种痛苦的程度。当我还是真正的野生PM时、当我目睹着上头五位兄长及下头三位弟妹相继於每次不同的时间长流中离开时,从我母亲那对反覆於痛苦中而又强装出的麻木、麻木中又再一次接受难言的痛苦眼里,我能够感受到类似於你的这一种感觉。尽管我无法为你衡量开始前的失去与开始後的失去哪一种较为重?不过若你要继续待在这里一切是没有办法改变的,用着你的那种想法与做法也只会越来越坏直到搞砸这一切……若你依旧想要改变我则必须要告诉你:唯有当你有对自己生命生死的觉悟与及足够的力量时,离开这里、离开这片森林到其它离人类们遥远的地方去你才有办法改变。」

    「对自己生死的觉悟及拥有足够的力量,离开这片森林到远离人类们的地方才有办法吗……?这跟前任族长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一样呢哈──可是我现在却忘了自己没有这些,反而还控制不了自己去做出这种事情,即使现在被你们收服也是应该的下场吧哈?」

    野生的牠哭笑着说道,令我回想起当时的大嘴雀也是这麽样对我说着、说着出牠的无奈与悲哀。虽然眼前野生的牠,并没有如记忆中大嘴雀那时候般的浓烈,但也已经足够使我心弦感到震动。

    「好了、好了没关系的皮卡,只要你等下滚远一点、别再来让我主人对你产生兴趣就行了。不过我想要知道:你的那位前任族长呢?」

    「牠被人类给收走了……我记得当时牠是为了要救族中一只年幼冒失、不小心遭训练师当面撞见被逼入绝境、即将就要遭到收走的皮丘,牠那时候曾这麽说:『让我们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给人类们收走去战斗实在太残忍了。』便不顾我和其它同族的阻止前去,最後虽然成功但牠却也是被……。」

    「唉……那麽你知道收牠的人是谁吗皮?」

    「我不知道皮卡……不过我曾听同伴说好那个人的名子好像叫做『弘』。」

    「弘」我在心中读了一遍,感觉好像联想到什麽似的又读了一遍……。




三十五、极级

    告别于那只首遇的野生PM后,再接下来的数日还有着多少场战斗?已经记不太清楚。仅有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心理,那个过往对战斗会有的正常恐惧与紧迫反应,亦随着呼唤快感与麻醉的逐渐熟习、逐渐自动与逐渐习以为常──进而似乎渐渐消失、渐渐感觉不到了。渐渐被取代的是只有在对战前,那种面对直觉于强大对手的兴奋、面对直觉于弱小对手的无聊心理,对战时随着主人指令起舞沉入痛与痛快中的忘我,对战后承受着令对手面向在痛苦与失败前的歉疚里循环。尽管于循环的某些段落中,偶尔还是会不期然遥想于最初那个从未对战过的自己,但却也清楚的知道于那个自己已经再也无法回来的事实。偶尔会感到惆怅、偶尔会感到酸楚、偶尔还是会去问究于令自己变成现在这样的意义到底为何?到底值不值得?到底正不正确?应不该呢?似乎没有答案始终都是每次思索的答案。

    战斗后的歉疚似乎也逐渐变得麻木、逐渐变得没有太强烈的感觉,可能是次数的增多而习惯如常、可能是主人指挥的熟练而削减衰落、也可能是接受训练学到了那招:可令对手毫法无伤而得以获胜的极级吸收绝招吧?自从接受指导学会了只要有阳光,就能将其能量转为体力运行的再生性绝招以后;自从接受指导领悟了只要有沃土,就能将诸资源取向伤处填补的生根绝招以后,出战次数开始比皮卡丘来要多的更多。因为战斗完就算带着轻到中程度的伤害、有着轻到中程度的疲倦,于这两招同步运行底下外加上伤药完全复原也仅不过于三五分钟左右,较之于皮卡丘还要来得方便且更快上倍数时间,所以自然也就给主人好训练多训练了。

    不知道是否该感谢自己拥有的叶子发育优良?能够支持自己去同步运行这两招做战后回复的关系,害得自己战斗次数的增加频率越来越高、越来越密,歉疚感也越来越频繁的出现。不过却也很快的,主人为避免我歉疚的不好感受随之增加,便开始训练使用极级吸收的绝招,制造出那种得以令对手毫发无伤却可得到胜利的效果。听起来能够以无伤击败对手的绝招的确完美,然而实际上却不可能有这么样完美的绝招,极级吸收施招时背负的危险性极大。

    训练后听到皮卡丘告诉我这招正是野外草系PM用来杀补猎物的标准,以对自身植物和动物体进行进补的绝招,威力远远胜过先前的寄宿种子绝招。内容是以主枝蔓抓住猎物抽取其精血,对于体力可快速回复元气、对于身体可加倍速伤处愈合。施招者一石二鸟而猎物却体血两失,若无法尽快挣脱注定将会很快地完蛋。因为体力的不足可靠精血慢慢恢复,而精血不足则全身衰竭终至休克而死。它是草系最为代表的肉食性绝招,不需如大食花那般备有嘴巴和溶解液,只要一根藤蔓即可非常便利易用且不易让猎物察觉,只要偷偷袭上令头端刺入体内、其它部位则缠绕捆绑对猎物行其挤压,令其精血加速迫出,通常只需一时片刻即大功告成,然对于猎物却是回天乏术……看着眼前皮卡丘牠眼中所潜藏的异样激动后,突然间我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这么说来……该不会这招当时就是将皮卡丘你弟妹杀害的绝招──奇克?」

    「没错皮卡。不过那家伙更狠……为了让猎物无法挣脱还同时把特毒毒液给灌了进去……。」

    看着皮卡丘虽然身子还是冷静、口气还沉稳威严,却显现出一种不寻常的颤动在嘴角与毛发边酝酿。那似乎是牠少有的某种失控情形,联想到把我劝回的那夜里或许因为自己的问题而没有注意到,但眼前牠那种好像看到什么痛苦事情一般的激动样子却十分清楚,然而在步行于前边的主人瞥头不经意发出一声询问已后,登时就将牠在眼神与身体的那种颤动回复了原始。听牠态度自若的应了主人一声表示没事,然而也就是看见了牠的这种样子,忽然间使我感到一阵的愤慨与酸楚。

    「那么刚刚……为什么你还要这么样落落大方二话不说就帮助主人为我训练这招呢--?难道看到我使用这种绝招时你就不会回想到那种痛苦吗──?虽然主人说只要不将藤蔓末端刺入对方体内就不会有危险,可是这样的绝招轮廓让主人她们视作为在战斗时候,给予观众刺激娱乐效果的东西难道你就不会──」

    「没关系的!伙伴……只要能够让主人达成她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为什么?刚刚你也只要对主人表示一下,或许她也就并不会……。」

    「因为……我已经很早就下定决心:不要再使她为我感到为难,自从她令我重新有活着感觉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这么样决定。既然主人想要令你可以对战斗能够更不会觉得厌恶,那么我就算是这么样牺牲也不会认为有什么不值,因为这么些的活着感觉也全部都是因为主人才令我能够重新得到,所以我希望你千万不要因为我的感觉而令主人失望!」

    听牠这么样断然说着,我也只有无语。猜想着或许从未清楚牠过去的主人,对此应该也不会知道吧?知道牠这么样不想令她知道的某些牺牲、某些将于未来每次我使用这种绝招时,所唤醒给牠的刺痛与刺激将会一再的出现……。

    渐渐地,明明已经天暗的眼前却反常越来越亮,有些好奇便重新聚焦目光于前方,发现到了林外的一座城镇──尼比市铺展在眼前。心底为了那多日野外生活的结束而感到舒坦与悸动,突然发觉到即使自己成为了一只PM,然而却对于城市里的熟悉、习惯、多样与舒适却还是难以全然放弃。眺望着那种生活在于野外粗糙环境里全然自由的日子,会是自己真想要去过而因此追求的吗?感觉自己想法中的无解矛盾,索性便不再去想、默默随着主人从林中步入城中、直直朝向尼比市的PM中心走去。

[ 本帖最后由 lxy 于 2009-8-30 10:2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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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9 17:11:43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五日        深黑中的黎明

三十六、场外

    「嗯、嗯,从影片上我看得出来:小纹你训练得结果倒算是可圈可点,从牠得以忍受那种电击波的成果来说,就已经有代表……」

    翌日上午,跟着主人去听她向大木报告。虽然再也不想看到大木那张装模作样、假惺惺的和蔼与恬不知耻的威严面容,然而还是担忧他对主人所说出的一句一词,将可能带给自己难以逆转的厄运。大木欣慰赞颂着主人对我训练的成果,嘴角下细纹所透出的欣喜及眼神偶尔瞥向我的得意、深深再刺痛了我那颗近几平静的心,激使得我不自觉以愤满的目光及切齿的怒容悄悄地、对於他利用主人施於我的折磨做出回应。

    「……所以总得来说,小纹你训练的结果我还能接受。不过根据你报告上的纪录指称:训练时所让牠承受痛苦的方式呢、都仅有以电击绝招来当为触发的是吗?」

    突然微笑转成些许的肃然,大木的话开始同时弯转,转成了令我深觉恐怖的深黑。听着突来地质问,主人显得有点战战兢兢,连忙地点头答称为是。

    「唔……也就是说小纹你仅靠特攻类绝招来做为牠训练的触发机制,然而你应该也知道PM战斗的攻击亦还有物攻那另一类的吧?虽说草系对特攻耐性的天赋较优异,小纹你这样的训练并没有错。可是你似乎还忘了:实战时并不只有对特攻的耐受性重要才是重要,对於物理攻击的耐受性也是同样重要的要素啊,此点你在常盘道馆对战的那次就是个很明显的事实了。即便以特攻类绝招来做为触发同样也会增长於对物攻类绝招的耐受性,然而效果还是不足与和对特攻类绝招耐受性增长来的多。可是很明显地你这只菊草叶的弱点呢,就是对於物攻类绝招耐受性的严重不足,因此你训练时所用得触发机制绝招类型并未对上於牠所最应该要增进的重点。我知道你或许是为了要降低牠对你训练的排斥反应,因此才会做如此的选用,不过这在於实战的效用与绩效上……」

    听着大木那令人晕头转向的详实推论,从一处细节里所推出的一大段道中,我恐惧地感觉到他要主人补强「重新」为我进行训练的企图。突然间愤满的目光及切齿的怒容从我身上完全消逝,转化为一种难易遏止的颤抖与颤栗,不敢再直视於大木博士的我只得低头紧紧依偎在主人脚边。不自觉的发抖触感引来了主人注意,她疑惑地将我抱起问我哪里不舒服?然而不对问题就没有答案,於也没法告知真实的答案底下,我也只能用无言无声的瑟缩来做为唯一的回应。

    「呵呵、看来小纹你啊──对牠的训练可能是有点太粗心大意了呢?没有好好理解牠的感受,就这麽样直接对牠做这类『高程度』的训练,难怪牠会一听到训练就会怕成这样子。我想似乎要你马上再对牠就做补强的训练可能会有些困难,因此还是等牠心理稳定些我们再来讨论好了。」

    尽管是以无辜面容、委屈语调所伪装而成的苦笑,但对我而言与得意的冷笑依旧毫无差异。大木博士用着权威口吻的判断,似乎是主人无法改变也无法怀疑的绝对。反黑为白、猫哭号子的略微责难,当场使着主人目光显得有些委屈、慌忙朝怀中的我不断地道歉与安慰……难以言喻地无力感朝我顶上袭下,害得我那对眼睛又再露溢出悲愤的泪来。

    无力的上午就这麽过去;下午同主人来到尼比市的PM博物馆里,首次跟随主人参与PM训练师的讲座会议,看到偌大的议事厅堂中阶梯式的数千坐席毫无虚席,领会到演讲者排场与名气浩大的程度,正就如同这座高耸千尺的半圆议堂一般雄伟不凡。若非主人的提前到场以及空肩让我得趴置,恐怕还是无法如愿以偿的找到一块立位坐席之处吧?当然这也得是自己得利於其身形硕小之便,否则放眼场上其它数千名拥有PM训练师中,除了同我体型般小的PM外,就没有空间让人能够放出较我还要大只的PM了……。

    突然间,听到前下方靠近讲台座席上发出兴奋、冲天炮似的尖叫声,目光顺沿而去只见一名三十多岁数的青年男子凛然地走上台──是渡!现任四天王首席的龙源渡,早前从司仪高亢的音符中就已经得知了这个事实,只不过同亲眼目睹的感觉却依然有其距离:虽类似於漫画特别篇模样的金发上扬与黑色衣裤外衬夹克披风,不过浑身却毫无一丝记忆中的大红深红,不知道是否是因为红色易被当标靶或潜行不便的关系?披风内外换做深得近黑的灰与蓝、配上浅蓝的夹克及褐色的长靴後,全身上下便再没一处红色……除了他那对虎目中的两粒眼核例外。

    台上的渡单手缓缓一抬、执起了讲桌架上的麦克风,顿地全场喧嚣、连带於先前地尖叫声刹那间了无踪迹,遥遥处某些坐席上、先前不知道因何而闹场叫嚣、举条拉布的人们,亦全被工作人员给逐出了场去……此刻那铿锵有力、有板有眼的凛冽声音开始立体响起,主题於论述龙系PM实战经验技术心得与研究的讲述开始延伸展开。转眼看见了主人对他那专注却未着迷、欣赏却未崇拜的目光,本以为她也会不能免前排那些女孩们「惊声尖叫」的俗,不过料不到她却能把持着住、没让那种疯狂的样子也出现在其身上。很快的,三小时讲述过去,渡先行离去、主人则同我缓慢的随人潮,渐渐散透到厅堂会场的外面……然而会场外再一次的相遇,却是再一次必然冲突的开始……。

    「嘿纹、我一开始就已经说过──早点把这只不成器的菊草叶给扔掉!结果你看看录相带中:你在常盘道馆被牠给害得的是什麽副可怜样子啊?」

    「在那时候是我的错,逸。是我没训练好牠就让牠上场……其实牠已经、已经很努力了呀──!」

    「呼──拜托纹你啊……就不要再这样痛苦的自欺欺人了吧?选错了PM就是选错了PM、朽木不可雕就是不可雕,大方承认後把牠给换掉吧──不要再执拗於你那种不可能的理想训练师信念里了!」

    「……是吗,逸?你真得认为是这个样子吗──!」

    「当然是这样。」

    「那麽,来对战看看吧……我要让牠向你证明──牠绝不是你说的这个样子!」

    「哼……好吧。不过用同期的火恐龙来对付牠,我想未免也对於牠来说太过严厉……就用我刚收服不久就进化的尼多力诺好了。」

    「随便你……反正不管怎麽样──我都会令牠证明给你看的!」

    果然如此,当在场外门边看见小逸身影第一眼时,我就能够感觉到接下来发展的开始与结束。我点头应了一下,随同主人跟小逸步离了博物馆,朝向尼比市PM中心的外野对战场地行去……。


三十七、英雄

    「菊草叶──用飞叶快刀!」

    或许是过去的第一次,因此记忆甚深;也或许是因为记忆甚深,而想要偿还吧?听着指令,进入状况动身迎上,却回瞥了下眼。主人帽上有牠主动、全心全意观战指导的日子虽然不长,但记忆深刻的程度却未因时间长短而影响。惆怅中忆起了昨晚──昨晚牠入球前的那一段憾动我心弦对话……。

    「替着主人对夥伴你战斗後指导的事情从今晚後就到此为止了皮卡。或许夥伴你会认为是因为你学得那个新招的原因……的确於主人身旁抑压记忆中的痛苦会令我感到更痛苦,然而我不会因为任何自己的痛苦就不去帮主人做任何她想要做的事情。自从那天她制止了我对夥伴你叨絮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她令我帮助夥伴你做这种指导已经足够了的想法;此外夥伴你也应该感受得到再接下来的这几日里,我於战斗後对夥伴你指导的内容和频率亦也已经越来越少了吧?虽然这同我知道主人的想法有关,不过在实际上我自己也已经没有什麽东西可以再教导你了。毕竟夥伴你和我是不同系别与族类的PM,我剩下的东西也已经不再适合你……我很高兴,因为我终於完成了主人於那日她在选择夥伴你之前的请托,帮助照顾夥伴你直到适应这一切、并拥有基本战斗能力的事情……希望夥伴你以後要好好听从主人指挥和指导不要违逆她的想法,当到你能够於对战中将我给击倒的那天,我会实现对你的承诺的......这个样子你还有问题吗?」

    「有……那就是为什麽皮卡丘你要这麽般狂热、不计代价地去实现主人的任何想法呢奇?虽然她让你重新拾回了你对活着的感觉。可是这样就值得你许下不管牺牲什麽都不要再让她替你为难,以及达成她一切所想要达成的事情吗奇──?」

    「没错,虽然我始终不想再回忆起过去的那些事情,但是既然夥伴你一直那麽想要知道的话……我就还是告诉你吧。或许过往单纯的你无法懂得我的这种价值,可是对於像我这种已经不抱任何被救赎希望的家伙来说,却还能够得到这些就已经无法再偿还了。我想那只吉利蛋应该都已经告诉过你我的事情了吧?虽然牠告诉你的那些,可能是些经过人类们粉饰过後的资料,例如什麽和谐平静的山林间、和同族们生活的无忧无虑等等嘿,不过除了细节大致上来说应该还算是正确。然而牠或许没告诉你那个无胆又卑鄙的盗猎者,他是如何用麻醉气体和毒品双管齐下来对付我们的吧?也或许牠没告诉过你那家伙是如何偷鸡摸狗地将铁罐里那种无色无味的气体给放出,等待族会中我们发觉却已太迟而浑身发麻难以动弹的时候,又用装载毒品针管的猎枪远远朝我们一只、一只射去的吧?」

    「这──没、没有但是为什麽要隐瞒这些?」

    「这就是因为某些人类──尤其是那些喜欢冒充森林绝对正义与绝对秩序使者的护林员们,都一丘之貉地喜欢粉饰太平啊皮卡!他们才不会把他们之中的某些败类,让管制号称无害制服大量PM的麻醉气体,暗中走私给那位盗猎者的事情记录下来,徒留做为他们护林组织污点的线索。如果不是有那种东西,那麽这个又矮又瘦又猥琐的盗猎者,让我们全族合力围剿就算连续电掉他上千条命也还是不够!」

    诉说到此牠显得有些激动不甘,握拳咬牙着甚至些许电气都从囊里冒了出来。幸好牠马上又呼了一口气,才好不容易没有令牠自己情绪失控而得以继续述说下去……。

    「然後那个家伙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堆、一堆铁笼子,扔在我们面前并叫我们一只一笼爬进去,否则我们被毒瘾折磨的生不如死他可不负责任──无耻说得好像他是在做善事的模样,对我和其它同族们愤怒朝他的狂嚎、怒吼、诅咒和痛骂均充耳不闻,要不是麻痹气体还有效我们早就群起围上将他给碎屍万段──可惜後来麻痹感愈褪、毒瘾却愈泛发,痛苦越来越强烈难抵,包括我在内的族中每位成员们都在强忍着:有些同伴恶心口吐白沫却始终吐不出任何东西,有些同伴眼泪直下五官全部凝成一团,有些同伴则发疯似的放电、在地上翻滚、甚至拿石头来撞相互自残以分散痛楚等的都有,而那个胆小、卑鄙又无耻变态的盗猎者早退到老远,还悠哉地拿出望远镜窥看欣赏着,就算此刻想在痛苦中奋力把他轰杀都已是鞭长莫及。」

    一线我从未有见过的哀然,说到这时候在牠那双始终坚强与坚定的眼神中浮出。我开始有些後悔,後悔向牠询问自己对於牠和主人之间关系的问号,想不到却令我听到这般难以想像般的惨事,发生在於牠的过往。可是直到这个时候,才想再停止牠的述说却也已经来不及了。

    「那时候我还只是只未进化的皮丘,即使身旁很多同龄都已经逐渐开始痛哭崩溃,而将要屈服爬向牢笼时,我却依然赌命似的想到即使会痛死、痛到发疯也要支撑到底。因为我那时候还是始终深信着:要维护父亲和那位伟大的『英雄』告诉我做为一只PM的尊严,这是即使我在看到我的弟妹们被摔成肉泥时、以及不得不将中毒无救的弟妹给了结时,都一直所强烈相信不曾动摇的事情……它一直支撑着我,令我能够忍受这一切的残酷,勉强得以在野外的艰险中渡过成长到那个时候──可是此刻这一切在我面前所揭示的却是一则疯狂地笑话──那位过去领导我们摆脱人类来到这块偏僻野外艰难生活的伟大『英雄』、我们全族一直引以为傲、为典范、为神般的伟大『英雄』呵,牠、牠竟然是第一只爬入那笼子里头的混蛋呀哈哈皮卡……。」

    「够、够了奇克──皮卡丘对不起!请你当我没问,不要再说了好吗奇?」

    见着皮卡丘激动的越说越狂,最後竟狂的带泪哑声笑出,感觉好似什麽样的东西完全破碎掉一般。这种感觉从牠笑声中漫了出来,漫入了我的心坎里,使我浑身不自觉的发出颤抖。看来借着主人忙於她自己的杂事,而未在PM中心客房内的一段空档乘机对牠追问,意图想知道牠在主人面前所不能表现与述说的更多东西似乎是成功了,但是我却也已经开始不知道那种成功是我所能承受的吗?终於的,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三十八、假面

    当英雄的假面被揭开以後,後面所潜藏的会是什麽东西呢?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永远都不要揭开。让带着它的人物尘归尘土归土的逝去,即便谎言会永远遗留在活着的人物心中,但它却始终是美丽的、悦眼的、憧憬的与心之所向的,只要永远不被揭开就永远不会变成打开的潘朵拉盒,只要……。

    「哈哈……咳、咳皮卡皮……夥伴没关系的──反正既然已经说了,那就说到底吧!虽然这是第一次,但或许也是最後一次了……只要夥伴你答应我好好听完──不要令未来其它的夥伴们,再去问我相同的问题就好了……这样子,夥伴你知道了吗皮卡?」

    哑声的狂笑在哑音的乾咳声中停止,牠激荡着的眼神这也才终於稍稍平缓了下来,盯着也受到影响而浑身失控、受触发出些许颤抖的我问道。思忖要如何才能够安慰牠的我无语,沉默了数秒钟才终於想到话来答应还正激动中的牠。

    「是,我知道了奇克……可是,我觉得或许牠也只是不忍再看到你们受苦了吧?虽然牠是用『尊严』引领皮卡丘你的父母和族人们来这里,也用着『尊严』来支撑你们在这麽样艰难环境里头,始终忍受不断的伤死别离奋战至今,从而最後得以站稳脚跟令你们这一代能够诞生下来……可是牠毕竟年岁已经很大,体力与意志再不复於以往了。我想没有什麽事情,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想要安慰而述说道的我却又想起大嘴雀,想起当初皮卡丘也是将牠击溃的主要参与者之一,然而我却对牠再也没有任何一丝的怨恨,有得只是跟大嘴雀一样的同情──一样相较於自身遭遇还要更多得多的同情。

    「嘿,夥伴你说得很好嘛皮卡。原来单纯的你也能说得这麽好啊?是的……曾经在那个时空的那个震惊刹那之间,我也是曾经像夥伴你这麽样想、这麽样的努力地自我安慰着:我的这麽一颗内忧外患、几乎就快要濒临崩溃掉的心。可是接着那家伙所表现得样子却不是『不忍再看到我们受苦』的慈爱,反而是毒瘾发作时的神经错乱……牠当着还再努力为牠所说『尊严』而忍耐痛楚的我们面前,显露出那种极度懦弱恐惧的样子一溜烟钻进那里面,然後牠把牢门扣上浑身瑟缩成一团颤抖的开始错乱说出那麽些话,那麽些让我们完全崩溃就快要发疯的忏悔的话……夥伴你知道那个曾被我们全族认为是『英雄』的家伙说了些什麽话吗皮?」

    不再狂笑,说这一段时皮卡丘反常的平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却令我更感觉担心,见着牠这时的右手不自觉地抬了上去。发颤、发抖却又紧紧抓着那枚主人给牠配戴在脖子上的磁石,好像是抓着一条唯一能够搭救牠生命般的绳头般……有点喘不过气,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种快爆发的紧绷感压制──终於我还是挣脱,摇了下头。

    「原来那个家伙、那个家伙……根本就是混帐护林员组织训练出来的走狗PM,什麽要维护我们野生PM所谓的『尊严』、什麽要挽救我们全族於人类的水深火热中、什麽牠一只就能够断後打退来追地数十多位护林员以及收服家、什麽神威无敌一战连败上百只他们追来的人类走狗PM等等通通都是谎言!然而当时包括我等天真的同族们,居然还对这些事情愚蠢的深信不疑──直到牠毒瘾发作精神错乱而忏悔出来的那刻这才令我们如梦初醒──真的、真的我们实在是天真地太不知所谓了……原来打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所谓的尊严:只不过是当初那一处我们所居森林的护林员,还不懂使用以食物换蛋的方法,来做为控制咱们这些PM们数量的手段,造成我们这族成员数量过多失衡的现象。由於恐怕他们人类控制的森林里那些生态与和谐会被破坏掉,然而他们这些伪善组织又不敢明目张胆进行扑杀,而给他们的靠山──也就是一直倡导人类和咱们PM们要和谐共生的PM联盟政府难堪,於是他们这组织就训练一只跟我们同族的PM来……这样又骗又摆弄地把我们多出来的族员给引领走,带到人类三不管的野外地方去自生自灭──!」

    尽管是怒吼的声嘶力竭,但或许又要顾虑声音的大小,刻意压低声音嘶吼的嘶吼,却是较先前的狂笑更为的嘶哑哀厉。大概是因为回想的缘故,牠那对始终溢满丰沛坚定与意志的眼神,此刻却枯乾得就像虚无中的空洞,茫茫然的神光彷佛游魂般地、不知要飘向何方?在声嘶力竭後的一段必然沉默里,反射性地、牠颤抖的右手握着那块磁石更紧,即便让经人工处理、却依旧略有些锐利的磁石边缘给割伤亦也全无触觉似的,见着血液从牠紧握的手中被挤出沿流直下,牠却又反而好像没看到般、亦也没看我似的。我不知道牠在看哪?或者对於那对飘荡的眼珠来说,看哪里也不重要吧?仅听到牠那接续地喃喃呓语,为继续着而述说下去……。

    「没有了……什麽都没有了……生活在这里不断忍受恐惧、惊险、紧绷、伤痛与死亡的意义,就这麽样在一瞬间什麽都没有了……我和许许多多始终坚持尊严的同族一样,也在这一瞬间被掏空成为一俱受毒瘾痛苦所驱策的行屍走肉……始终在我面前不断赞扬、称颂与执着於这种价值、且也让我深信於这种价值的父亲则默默无语、不再痛苦,可是却突然挑了块眼前最尖最硬的石块一头撞去当场倒毙在我面前……当然做出类似於牠这种动作的同族也并不是仅唯我父亲而已,牠们也很多地在我面前自我了结了自我,其中包括了一些我那时候最好的朋友们……然而其实我是知道的:伏於我父亲屍体上的母亲在发出惨厉哀号的哭声时,是有多麽样地痛苦……目睹牠承受着比我还要多地更多的毒瘾、破灭与死亡的痛苦,可是当时似乎已被掏空掉的我却完全没有什麽感觉,我想也许……也许其实在那个时候的我也已经死了吧,皮卡?」

    听着皮卡丘没有自答的自问,突然感觉眼眶变得有些模糊,使我几乎看不清牠这时候脸上的表情了……。




三十九、走眼

    突然一段不寻常、愤愤地吆喝声将我从回忆中抽回,定了下神、瞥了下目光快速审视着当下的周遭,有些害怕、不想承认却又实在是事实的相同感慨亦再次出现:不知道是曾几何时开始的?或许逐渐的累积就逐渐的开始,而到累积一定的次数时就已经再难以阻止了吧?

    当听到第一道指令时,心理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开始抢先自动呼唤、自动进入状况;第二道指令以後就开始沉入痛与痛快中的忘我,忘我中可以向後回忆、可以向前遐想。或者也可以想到另一个次元、另一个真正属於自己的次元,在那里的家人好吗、朋友好吗、大家都好吗……等等悲哀却又没有答案的事情──当然也可以再把全神投入於眼前的战斗上,不过对於威胁感没超越一定程度的敌手来说,却又是很容易乏味与习惯的事情。

    通常只要按主人指令反射性地任由身体行动就已经足够,极少会有未熟练而需要煞费心思的绝招与指令,要费心思的事情几乎都在训练时就已经做完,阵前抱佛脚令我们用身体为赌注施展不熟练与不稳定的绝招始终并非她风格所在。此外那种反射也已再难去阻止与违反,就算偶尔想要刻意再去制造些许迟疑的状况,都毫无例外的猛然感觉浑身不对劲似得,也许这就是所谓训练的成果吧?

    虽然对於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对主人指令的极端信任有些害怕与担心,然而为了令自己能够在每次战斗时少受点伤却还是不得不接受这种反射的支配,可能是已经完全相信主人不会拿自己身体玩笑与游戏,而会好好保护与照顾才会如此这般、去不由自主极端的信任主人指令了吧?看着此刻自己藤蔓的末端,那只被枝蔓捆成像球般的尼多力诺,我这麽样想着。

    「尼多力诺你还耍软什麽?快点给我挣脱呀!」

    「已经够了吧小逸?虽然你的尼多力诺会毒爆弹、暗影爪等招而战力强悍,但被寄宿种子射到额头上、头遭藤蔓给包覆住牠就慌乱掉不听你指令了,也就是因为牠失控地对我菊草叶捕风捉影横冲直撞的鲁莽进行攻击,才会再中上麻痹粉最後落得被藤蔓给捕住的结果。你应该也清楚对於完成藤蔓猎捕技术训练的草系PM来说,牠对手被其捕住的前三十秒内的首三次挣扎是能否挣脱的关键,限制的时间与次数一过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当下听主人这麽样说道时却回想起一个发现:其实之前那只妙蛙种子对自己还算是客气的了;至少比起现在於战斗中的自己,还多用麻痹粉与极级吸收来说是如此。先前在接受极级吸收的绝招训练时,也就已经搭配完成了它的训练。藤蔓猎捕技术训练其实就是训练快速认清对手身上的关键点,以可在第一时间就能够以藤蔓去捕住完全压制对手的技巧。例如脖子部位就是大多数PM的重要关键点,只要拿下後不中断地去收紧就能令对手在六十秒内活动能力减半、一百二十秒内陷入濒死昏迷状态……如果再搭配什麽寄宿种子、极级吸收、特毒毒液、毒粉、麻痹粉和睡眠粉等等绝招,就可以合并组成一连串令对手快速败倒但却身上无伤的杀招。即使如现在对手身上有毒,从而令接触牠的自己中了毒也没关系,因为中毒所耗去的体力远不及寄宿种子和极级吸收所补充回来的体力,呼吸受阻、体力被剥夺的对手比自己更先倒下,还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

    「哼……想不到小纹你居然还真有办法,能让这只不成才的菊草叶学会这种技术呀……?好吧,就算是我这次看走眼了,但是下次再对上我可也不会再放水了啊!」

    依旧嚣张的小逸这麽说道,言下之意也已经确认了这输局。回头看见主人对我点头示意,撤开了寄宿种子与藤蔓後,这只尼多力诺像片肉块摊在地上狂喘,遭藤蔓勒住因而令呼吸被阻滞一分多中的牠,似乎这时在三五分钟内都只能努力补足呼吸而无法动弹了吧。忽然发现牠含泪眼中对我透露出了极度的惊恐,虽然没有受伤但却似乎是被吓到了,我想也或许是吧?应该也是当然的吧?没受过一定程度的训练,战斗中忽然被寄宿种子喷出的一堆藤蔓给包缠住了头,嘴不能开、眼不能视的感觉与现实突然降诸於身上,不恐惧得发慌发乱的确是不太可能的。

    然而也是只要牠发慌发乱却足又另我有机可乘,得以彻底的用主藤蔓将牠拿住而完全压制、败倒,尽管这样相比於飞叶快刀和藤蔓直抽来说,虽是有点风险可是并不会令牠受伤受创,不过对牠来说这种感觉或许相较於单纯的受伤受创来说,还可能要更难受的多吧?比较於不会受伤与受创的痛楚与难受,可能直接受伤受创的痛楚与难受始终都还是短暂,然而主人依我感觉调整取向了前者为孰重、後者为孰轻。可是这样子真是对的吗?始终还是不太可以肯定,但却可以确定与其和伤痕累累的尼多力诺相较,目前尼多力诺的样子的确能使我地歉疚感觉减少了不少。

    「哼……居然没受什麽伤就被对方给击倒了啊?还被吓出泪来?我真是看错你这只没用的东西了。想想你这家伙之前还真有胆,敢来抢我火恐龙食物的时候可没有这麽孬种呀──居然被追上还不快放下食物逃之夭夭,反而还厚皮、厚面好勇斗强,一夫当关地来迎战我的两只得意PM。虽然是不知所谓但还是值得欣赏,可是现在你看你这副德性,是什麽丢人现眼的样子?真牠X的有够难看──!」

    此刻小逸走上前去冷眼瞧着尼多力诺,接续劈头就是对牠一阵的奚落与责骂,最後甚至还踹了牠一脚後才将其收入球里。眼见此景况的我当膛怒火中烧,若是他能够听懂,我肯定自己定会这样对他呛骂道:「你这死小鬼说这是什麽风凉话!要不你自己下去打一场看看啊奇──?不呼娘哭爹尿裤子才怪──!」然而即便是表达不满的吼叫,我却始终也还是没有对他发出,因为正为我喷洒解毒剂的主人这时已经抢先我一步,为此而上前跟他又再次大吵了起来……。




四十、轻响

    「太过分了逸──尼多力诺牠已经很努力了啊!虽然曾一度失控不听你的指令,可是你这个样子羞辱牠、责难牠也真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过分?过分的应该是小纹你自己才是吧──只赢我放水一场的你,凭什麽干预我教训自己的PM啊?再说对於打输的PM而言,做训练师的本来就应该要教训,难不成放任牠们再继续无耻的输下去吗?」

    「什麽叫做『再无耻的输下去』!难道你就不能相信牠们会努力……为了牵绊而变得更强吗──?」

    「嘿,纹你怎麽总是喜欢这样子老说些不可能的事情呢?难道你认为你这个样子……就能够达成你当初所信誓旦旦的决定:要成为一位顶尖的训练师吗?我就给你看清楚吧──这两枚是我常盘和尼比道馆的徽章!跟到现在连一个徽章都还没拿到的你比起来,难道你还会认为我训练的方式不正确吗?其实现在你也应该反省到……为什麽到现在你都还没到徽章吧?因为训练方式不正确的应该是纹你才对啊──!训练师对於PM本来就是应该要严厉督促与训练才对。有所失误就应要痛骂,令健忘的牠们牢记才不会再犯;被打输了就该要重罚,令无羞的牠们懂得耻辱,才会在下次更努力地战斗!像纹你这种打高枪的训练方式,根本就是在玩伴家家酒的游──」

    倏然,啪的一声轻响传来,虽轻、却又重得令我心头抽搐。接续先前的回想,却又因为眼前的情景而发生跳跃,昨晚倾听皮卡丘牠述说的某段,就这麽样无可避免地浮现出来──排除了其它,直接地浮现出来。

    「……虽然主人她一开使的确非常努力,兴致昂扬地努力想要让我得到活着的感觉,然而经过我给她的一连串无数挫折、屡试屡败後,直到她快要放弃前却也仅仅溶解掉我心上一层的冰封霜雪,离我深埋冰封里的心还是依旧太远了……若不是主人在异乡工作的父亲,发生了意外的话或许她还是没办法让我......不,这些只是我在自欺罢了──其实那时候是因为没有任何人帮她、鼓励她、陪在她身边支持她才是主要的原因,心还在冰封里的我不能够、她那些势利纷纷带上爱莫能助面具的朋友们也不能够,喜欢她却又因为某些事情而被绊着、甚至连相关消息都不知道的人更不能够……。

    自始自终我都是冷眼旁观的看着她如何奋力地抵挡悲伤与哀痛,一次又一次地想要使她那委靡不振深浸於酗酒里的母亲振作,却也一次又一次地遭受她母亲酒疯时无情言语与狂乱行为给狠狠的伤害着。当每次主人她尝试失败而被伤害後,总是看着父亲曾寄给她的那些信暗自掉泪,勉强支撑对着自己意志自我打气,虽是种自怜与自慰却又无比的空虚。那时我虽总是陪在她身边却从未表示什麽,也从未回应她命令以外的任何什麽。如果当时我能够做些什麽主人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不过也许主人如果不像现在这样子的话,我想我也应该无法得到活着的感觉,而能够成为现在的我了吧?

    在这样日复一日地洪流里,虽然我无动於衷却一直都能清楚感觉到主人她眼神地逐渐转变,本来的纯真、活泼、欢乐与朝气逐渐褪了下去,直到仅剩下一点点或许更少;取而代之的是如现在般深沈、远遂、坚毅与执着,主人她虽在煎熬里始终强忍过不短的一段日子,不过终於也还是来到了那一天:彻底绝望的那一天……我还能够记得那天的天上阴灰、空气湿冷,最後一次尝试失败受着无以复加伤害的主人她夹着眼泪,紧抱着那堆所有过往父亲给她的信函上到近郊的一处丘林,从凌晨时分的丘上下望是一片朦胧、万籁俱寂的真新城镇……就在那里,所有的信都被她给亲手烧掉了;同时她哽咽的哭声也轻轻溢了出来,那是我从未听见过的主人声音,它稀稀簌簌、若隐若现地听到有却又感觉没有,不过有关於它的这些怎样也都没有关系了。我只能够理解在那天以後,主人的眼神大概永远都不会被改变了吧……」

    「对不起。」

    突地一句话打断了轻响後的沉默,打断了轻响後冰封凝结的空气,也打断了轻响後在我脑中正进行的浮现。对着呆愣中小逸说完这句话的主人掉头就走,神情漠然地她越走越急、越走越切很快就超後了我,使我不得不转身也同她留下呆站的小逸而离去。期间,我又抽头一瞥看着小逸他眼中所表现出的除了惆怅与遗憾以外,就似乎什麽都没有了,连同之前的一切嚣张、昂扬与傲然,什麽都没有了;好像主人对他面上所挥出的一掌後,这一切都被打掉、打碎了似的不留下任何痕迹……。

    这是我所见过主人的首次,首次见到她被激的情绪失控朝人动手,首次见到她眼眶泛泪地走出漫无目的的步伐,不知是要走到哪里去?却知道小逸的那番话与他同时所展现的东西,或许已经使主人她的信念受到重击,虽不致於倾倒但难免还是会摇晃──忍不住地动手挥掌,或许也仅是她为了想要避免摇晃的一种反射性地自卫吧?但这样子做却还是难免暴露了她软弱的一个面相。不过到此之前一直看着主人坚强样子的我,却没有感受到任何一点点的丝毫沮丧,反而是感觉到与她的心灵更加亲近了不少……也许是我刚刚没有察觉到:在那这一刻的当下,我才终於体认出主人毕竟是人的现实,所以才会因此而有了这种感觉吗?

    「菊草叶……我的训练方式难道真的是不正确的吗……?」

    没有目的的行走,不知不觉又走入尼比市近郊那片常盘森林里。这时主人听似不经意的随口一问,却又令我感到沈重不已。即便自己马上应声朝她摇了下头,还是不免想到若是下一个道馆,自己再没挑战成功将可能会对主人造成打击,幸好主人接下来对我所回应的诚挚与深深信任地道谢声,令我得以提振信心而将沈重给冲淡不少。

[ 本帖最后由 lxy 于 2009-8-30 10:2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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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9 17:14:33 | 只看该作者
四十一、距离

    本来以为不管在什时候、在什麽地方,始终都离自己很远很远的距离,忽然就移到了咫尺之间,只要一刹那地不慎地踏错,就会碰上……尽管天渐渐变得黑暗,主人依然在森林中晃荡,这是条偏僻的林中步道,没有设路灯、也很久都没有经过整理了,两侧尽是与我同高的杂草相间於颗颗高耸的林木。面对逐渐的黑暗主人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因为时间与散步的影响而让心情渐渐得到放松,相较於和小逸分别前刻的抑郁、凝重、怀疑与气愤来说,现在的她已经轻松淡去了不少的那些。

    可惜尽管是已经如此,一切都还是难逃皮卡丘的察觉。当主人为了光亮而把牠放出来时,虽然听从指令尾巴放光并跳上主人肩膀做照明,可是途中依然不忘低声、略带杀气的问我「是谁?」未免被牠误会是自己让主人生气,连忙轻声回应了那个「逸」的名子,之後却听牠轻声低叹了一口气、连同杀气、愤慨都被叹掉似的沉默下去,或许是愧对、又或许是有些遗憾与惆怅。我猜想牠大概也是了解得:假如在当时的那段关键期小逸能够知道,并且即时陪在主人身边的话,那麽主人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把所有心力都毫无保留的倾注在牠这只PM身上,而牠也不会因此从而得到重生般存在复活的可贵感觉了吧?换句话说,牠接收了主人可能本该对小逸倾注的爱……。

    主人在这晚配给的食物较先前粗糙不少,不过想也是当然的──因为一时情绪而冲动到森林里散心,并不同於早先已有计划的训练日程。虽然这些东西平常主人应该身上都有不少存量,然而从她对我们的道歉中得知:原来的安排规划,被她自己波动情绪给打乱掉的事实。随意找了一块较少丛草的空旷野地停下歇息,同时仰望上头树缝中的洁亮繁星,一边倾听晚风吹拂於树草丛林的萧萧瑟音,再加上这世界除了人和PM外并没有其它的讨厌生物──综合以上特点,这的确是很悠闲惬意的一种享受,可以使人紧张疲累的身心得到最深沈的放松与调节,只要不出现那种不寻常的声音,或许今晚也就是最完美的一夜……。

    不寻常的声音颠覆了完美、拉近了距离,皮卡丘最先竖起的耳朵标志了那声音的存在,牠警觉的站起朝向前方深黑处指去叫道「有人。」,当下马上提起我和主人目光的注意,接着牠便用闪光朝那个方向探照了出去──使我们认清了对方,也使对方认清了我们。对方正是先前见过面的小洛,不过已没了原先拉达的跟随,而是换为一只摊在她怀中的迷你龙。

    「小、小洛姊!怎麽你会在这里?还有那只迷你龙是……?」

    「呼、呼……真的很不好意思小纹──虽然这样很冒昧,但请你务必要答应我:好好保护牠。因为我已经没办法再继续……」

    似乎是看到黑海怒涛中的灯塔,又似乎是发现一处可捉摸的生机绳索,好像她那双颤动、疲倦与绝望的眼中,突地又瞥见了一点希望一般──几乎是跋足狂奔地迎上前来,不顾喘呼与大汗淋漓的狼狈,劈头就对主人这麽样说道。

    「可是……我还不……」

    「求求你!」

    喊出绝决猛厉与迫切深恳的要求,小洛同时沈重地垂下头去,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迷你龙。在她惨白面容上的眼睛也似乎被拧在一起,拧出了不舍得地泪光泛漫在她的眼角边。突如其来地让原本就有些惊愕的主人,见着她这个样子更似乎是受到不小地震撼,呆楞住两三秒後这才答话应承。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这到底……小、小洛──」

    答应接过那只迷你龙後,主人继续追问道这是怎麽回事,却没有想到小洛竟在这一刹那之间,意识里内地气力就好像突然给掏空了似的,薄布般地浑身失控向前摊倒了下去。虽然没有指令,我还是赶紧自发地伸出藤蔓扶住她,乍然感觉到她身体竟是异常的冰冷,天壤别於记忆中那时她抱着我的温度……心头陡地觉得一阵寒冷、寒冷地令我不自觉地颤栗。或许是直觉到那段与它──死亡的距离在这一瞬间里忽然变得好短好短了吗?

    「微微的焦肉味道,但看前面她和那只迷你龙无恙,恐怕是她的背部已经被烧烂熟了吧皮。」

    耳边突然听到皮卡丘这句说明,屋漏夜雨地当场把我的心给重打入冰窖内。本反射性的气愤想要对牠反驳道:「拜托皮卡丘你别开这种恶心的玩笑啊奇!」,但回想起来牠可是从来不会对我、对主人开玩笑的PM啊──连忙在叫出口前,就把这句话给硬吞回到心里去、颤抖不已的心里去。

    「这……怎麽会这样……?」

    在轻轻的让小洛趴在地上过程中,随着突然变得不能再慢的时间里,如皮卡丘所推测地她背上那大片被烧焦发黑的烂肉,与及生满水炮的脓疮就这麽样赤裸裸、恐怖地展现在我们眼里。主人眼下情景给震撼得喃喃自问,但是小洛此刻似乎也同迷你龙一样:深陷昏迷而没有任何答覆。幸好尽管是如此主人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先安置迷你龙在一旁指令皮卡丘帮忙护卫,接着起出一直随身带上的图监、绷带和烧创治疗药剂,按下急难事件通报钮、紧急帮小洛包紮处理伤处。

    在这麽一连串动作中主人没有疑惑与犹豫,很是流畅与迅速的完成了作业,似乎对此已有了相当程度的学习与孰练,相比仅懂得对人送医院治疗与对PM送中心复原、在此时刻只会惶恐忧心不已的自来说,着实已强上优秀太多了……按照指令,我帮忙主人扶起包紮好的她靠坐於旁边一棵树干底下歇息,期间主人也顾虑到我不安的情绪,出声对我安抚。

    「菊草叶你不要担心。小洛她应该是不会有事情的……」

    听着从主人那种少有无法斩钉截铁的安慰语气里,使我忖侧出其中情况的危急与险恶非常,但还是不禁反省觉得羞愧,相比於自己那种慌乱失措的模样,对於在这之前还想要成为像主人一样的训练师的自己来说也未免太不自量力……尤其是当面对距离瞬间接近的那一刻──自己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倏地小洛终於缓缓转醒了过来,尽管自己心里一直忐忑反覆自我安慰着:这不是回光返照的现象!可是,这一切似乎却又不是展现在眼前的现实……。

四十二、沉吟

    或许死前的短暂弥留,能够回顾出一生的所有重要片段吧?重新苏醒发出声音地小洛没有让主人呼出放松舒坦的一口气,反而加重了她眉上的紧绷与脸上的焦急。望着小洛那苍白却又逐渐变得更苍白的脸,紧握她那无力下垂的手腕想要寻找到逐渐放轻又放轻地脉搏……这些情况即使不从主人的脸色、而从她身体上不自觉地轻微摇动与颊上渗出地冷汗还是可以窥见答案的。

    「刚刚……又回想起来了……我真是个坏孩子呢……。」

    「小洛姊请你不要说话──好好休息吧……不要担心,我一定会遵守承诺好好保护牠的。」

    面对小洛微微颤动的音旋,主人却显得有些慌乱立时激动喝止。可是叫到一半却又似乎察觉到失态与不妥,连忙将那种失控给压抑下去,努力再努力的想要做出来──可以让小洛她对一切都能够感到安心的样子,尽管在自己眼中所见的感觉是那麽样脆弱、不安与不稳,前所未见地远超对她一切又一切所目睹的所有过去,可是还是不得不敬畏起她已远超於己的坚强。

    「没有用的......我是知道的:身体的极限已经到了……。」

    「不!不会的……小洛姊……。」

    再一次的低声沉吟,激使主人眼中荡漾出了一丝难过与悲凄所搓揉而合成的氛围。尽管已经是十分勉强的样子,但仍然还是想要安慰对方……可能或许就是这一片和煦的诚意,才会让对方想要述说得更多,把此生所累计的一切全都倾诉出来吧?低声继续着沉吟……。

    「呵……没关系的小纹。其实呢,我从小就拥有……读取PM们的想法、以及治疗与恢复所接触到PM们伤创和体力的异能……本来我一直认为那是PM之神所赐给我的奇蹟、所赋予我的能力,一直以为治疗、恢复与理解PM们是我的使命……因此我常常在这片森林内找寻和救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们,并且制止那些想要伤害牠们的坏人……尽管每次为牠们恢复体力後就会疲累、替牠们治疗伤患後就会昏睡一段时间,但是我还是深信着这个使命,日复一日不断努力地做着这些事情……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却渐渐觉得进行恢复後的疲累感逐渐变重,而且进行治疗後的昏睡时间也逐渐变长……本来我一直只是觉得那是我自己的错觉,但却没想到这竟真的是事实……。」

    小洛沉吟至此,微微抬了下头盯着这棵树上的苍叶,似在为接下去的漫吟进行准备而追忆着。融入静默里的主人虽仍然紧紧注视着她,但紧握着她手腕观测脉动的手却已在我不觉间松开,此一发现倏地令我眼睛就好像被它所射出的绝望针头给刺痛,痛地从眼中溢出了些许的液体。

    「我还是一直、一直都很清楚地记得的呢……记得那天是我通过测试,终於正式成为训练师的那天,因为我在测试後使用了我的能力,只为了回报那些愿意为我测试而战斗的PM们……就这麽样我付出代价的情况被我父母给发现了,他们担心就把我硬拉、硬拖到医院去做检查,本来我还以为这只是他们大惊小怪、无所谓的事情,可是却没想到……医生竟然对我、对我父母当面宣布我的能力只是一个病、一个最终会夺去我性命的病……。

    那是一种罕见遗传基因异变的病呢……会让病人在接触PM时把自己的体力移转给PM,然而若接触治疗受伤PM的话则会更严重,每治疗一次全身的内脏器官都会加速老化一两年……当我在得知自己体内的脏腑,已经因为过往的救治PM而老化六十年的噩耗时,其实我是很後悔自己之前……居然会幻想要把这种事情、这种将自己推向死亡的事情给当成使命,简直跟飞蛾扑火的盲蛾没有什麽两样……实在是太傻了。

    虽然曾在瞬间有过这种念头,可是呢……当我又再听到我父母打算按照医生的指示:决定要将我给关在疾病疗养中心里,永远、永远地与PM进行隔离,以保住我往後性命能够达到最长的那一刻时,从我心坎反应上来的感觉却又令我明白了:原来自己并不是傻、而是真心地喜欢PM们、爱着PM们,由衷的想要为牠们不断反覆地去完成这种使命……始终是想要在每一日、每一天地与牠们一起生活着,即使是知道自己会因为接触牠们,而使生命缩短也是如此呢……。

    我想起在那天医院内的诊疗室里,我身边围满了好多好多地医生跟护士呢……我的爸爸怒气冲冲威胁着我如果不听话就是坏孩子;我的妈妈则一声又一声哀求着要我听话别做个坏孩子;那些围在我身边的那些医生和护士们,也都同样七嘴八舌劝我要听话接受安排做个好孩子……尽管那是个会令我在未来都将永远痛苦不已的安排,他们也是如此反覆述说着要迫使我接受的话……。

    可能我真的是一个坏孩子吧?虽然也爱着爸妈、同时也知道他们爱我,但为了PM我却始终也没有放弃反抗,去接受他们的这种安排……於是他们便联同医生们抓住了我,打算替我打上麻醉剂以後,再将我给强行拖去那间永远没有PM的疾病疗养中心里面……正当遭按着的我被那根针头给刺入身体、发出我至今从没有喊出过的绝望哀叫时,竟突然看到一位青年男子激动的从诊间外奔跑了进来,把那些正压制着我的医生给拉开、推开摔到一边,并大声对我父母不知道喝斥说着一些什麽……也许如果那一剂XXX还没有生效到那样子程度的话,或许我就可以在意识丧失前能够再听得更清楚一点了吧?」

    明明是平静又再平静不过的低吟,却使我的心翻了过来又再覆了过去,不中断的激荡、不终止的沸腾不已。难以想像竟然会有这种爱PM爱到这种程度的人,忖侧於过去和自己那种所谓爱PM的程度相比,根本就确确实实仅是九牛对一毛的水准罢了──对回忆起过去还未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曾一度自信拥有绝不输人对PM的爱的自己来看,面对着眼前这位气若游丝的小洛,登时脸上一热直感到羞愧不已;同时又後悔起来之前对曾想帮助自己的她来说,那时候的回应表现也都实在还是太冷漠了……然而听着她生命最後地低声沉吟,此刻仍然继续又继续着……。




四十三、迈步

    刹然间的思虑起伏,让我冒出了一堆问号:到底什麽是坏孩子?什麽又是好孩子呢?什麽是好PM?什麽又是坏PM呢?也许就是那些愿意任劳任怨、愿意将自己生命给压榨得喘不过气,毫无保留以满足他人慾望的孩子与PM们──那就是所谓的好孩子与好PM了吧?反之那些想要为自己的生命,争取一点点喘息余地的孩子与PM们──那就是所谓的坏孩子与叛逆的坏PM了吧?看着眼前走入生命最後所谓的「坏孩子」,脑中突然冒出的一堆问号又突然一下解开。虽然串连起自己的经历後又多领悟了一些,但却也只有更觉得无奈:大概世界的筑构就是这样,已经没法再改变了吧?

    「然後呢,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又也许是两天吧?我醒来了……在那间我最熟悉的PM中心里面,曾在我过去的日日夜夜里、都一直令我魂牵梦萦所向往的训练师客房内醒来了呢……受看护我吉利蛋引来的乔伊她并没有回答我提出的问题,仅只是交给我一封信、告诉我所有的答案都在里面後便又离开了呢……忐忑疑惑地我看完了那封信,它是封我父母对我所写的道歉信、也是诀别信、也是他们给我最初与最後的信了呢……它的内容是向我道歉、向我忏悔、向我道别,更是向我祝福着:希望我能够快乐走完……属於自己直到生命尽头的未来人生呢。或许,已经是最後一次我才会这样呢?从来每天我都是能够越晚些回去……就会越感到快乐的家,从来不曾会像读完那封信的时候那麽样想要回去呢……。」

    说到这个时候,小洛她浑身就像受寒似的开始发起抖来。尽管主人见状即刻解下她那件用来防风御寒的运动外套,迅速地裹在她身上却也似乎完全无效一样……没再多说些什麽的主人此刻显得异常凝重、肃穆与静默,我想也许我现在的表情大概也是相同的吧。可能是跟主人一样都已经透过直觉而感受到了──即使在此时此刻间或之後的任何一秒间,眼前的她忽地就突然永远睡去,应该也已经并不是什麽太奇怪的事情了吧?

    「好冷、好冷呢……就跟那晚我挟着矛盾的泪水急奔回去,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的家时一样呢……那夜我顶着寒风问遍了街坊的邻居,但是他们只知道我的父母是连夜搬走的……却完全不知道他们是已经搬到哪里去了呢……或许因为我是个常常跟PM在一起而总是很晚返家的坏孩子,总是在宁静的深夜中多次被父母给大声教训……所以、所以他们都在传言说我父母,是因为不要我这种不爱他们而是PM的坏孩子,才把我给丢下来在这儿的呢……可是尽管他们这样子地对我冷嘲热讽,我却始终都没办法做出任何的反驳呢……因为我知道他们说得都是事实,都是因为我是个太爱PM而不愿意接受他们安排的坏孩子地错,所以才会因此而遭受这样子地惩罚……」

    「才不是这样的──小洛姊……他们也是很爱你、想要达成你的心愿和想法,却又怕你因此而挂虑他们而没办法达成,所以才会……才会因此而这样子做啊──毕竟,你始终是他们亲生的孩子呀!」

    沉吟听到这时候,本是静默中的主人却突然显得有些激动。从她发出的波动语气中带有些许安慰,却又是似乎包含了更为强烈的某种执着,不过这始终为小洛在她那颗奄奄一息的深暗目光内,挽回了一丝些许希冀与释怀的微亮生机。

    「谢谢你呢小纹……不过虽然在那之後,我总是想要尽可能的去保护所有PM们……可是直到现在我却还是依然事与愿违,为了我的天真任性而害得牠们受到更严重地伤害呢……大概,我始终是个什麽都不懂……总是只会莽莽撞撞的坏孩子吧?要不是因为我一时的冲动,天真地以为只靠自己就有办法……有办法将这一只被坏人关在铁龙子内、受尽冷酷虐待的可怜迷你龙给救出来的话,那也不会因此而害得牠受到坏人更严重的伤害、也不会害得一直跟随在我身边的那只拉达……要为了要保护像我这种生命不多、却又总是天真任性地坏孩子而牺牲了呢……。」
   
    「不、不是这样的……小洛姊你即使被坏人伤成这个样子,却也还不是拼了命地把牠给治疗好、拼了命地抱着牠逃离到这里来了吗?所以其实你真的……真的不是一个坏孩子啊──!」

    依旧,主人努力地想要再注入给她一些振奋的慰藉,却没有想到这回却是使她流下了歉意的泪水。这是什麽样的感觉?我不知道,但心上却又发出刺痛不已的悸动。

    「对不起呢……那天我只是因为一时冲动,就对小纹你说出了那些过分的话,然而即使是这样……今天你还是愿意答应我这种唐突的要求呢……可是现在我却又突然还是想要再任性一次,想要再去抚摸一下你的那只菊草叶……不知道我这种样子的任性,可不可以呢?」

    听闻她对主人的这种要求,当下使我感到一阵的诧异,忖度出也许她是因为对我的想法感到好奇,而想要在最後的当下再来读取一次吧?觉得有些自己秘密可能被曝光的忧虑与无奈,然而主人却并没有为此对我下达任何指令──她仅是抬起头,眼中带着深深期望的目光朝我望去、向我要求答案。即便是知道尽管在当前的当下,主人也绝不会破坏原则滥用指令,向我们这些PM要求做出战斗与训练以外的忍耐,忍耐着厌恶去温驯顺从地取悦於她所想要我们去取悦的人……然而现在的问题却是自己的心里,不晓得能不能够有办法这般残酷的去拒绝?我心里挣扎了一下,却始终还是理所当然的迈步向前,缓缓温驯顺从的朝小洛她手边靠了上去……大概如果自己不是这个样子的话,可能现在应该我也不会跟着主人来到这里了吧?再想即使万一秘密被知道,让她给说了出来的话……按照主人的个性与想法,或许她知道後的结果反而会对我更好吧?应该……应该是会这样子吧……?




四十四、洛逝

    同样,是缓缓的……小洛她勉强抬起她似乎被冷得发抖的手,对着我靠上来的头上叶子……微微做出毫无力道的轻抚,同刻沈重、似快要关上的双目朝我的眼里望去。或许是因为先前的拒绝而感到有些歉疚,又或许是赞叹她爱PM的程度而感到羞愧,我不由自主的觉得难受而把目光飘开,然而这时候却听到她开始对我说话,最後对我说的一句话:「抱歉,菊草叶……那天我干扰到了你的训练,还对你提出会使你训练前功尽弃的软弱提议……希望,你始终能够幸福的跟随在小纹她身边……虽然最後,我似乎还是没有办法知道你确切的想法,不过也许在那个时候你的表现就已经是很足够了呢……。」

    她这样说着,却令我感到五味杂陈。有点不知道,该不该喘口秘密得以保住的险气?还是应不应呼一口对秘密没有曝光而失望惋惜的叹气?不过因为对她这番话联想,背上倒是一阵寒意猛地泛起……难道小洛她不能读取是因为我是人的关系?可是在现在我明明已经成为的……仅是一只普通的PM菊草叶啊!那麽、那麽我现在到底是什麽东西……什麽东西啊──?顷刻间,我只感到背上耸地冒出了不少的冷汗,觉得自己好像就快要失控似的发狂、发抖,就快要压抑不住而伸出藤蔓来把她给拉起,然後发出失常的高声对她叫问──自己究竟是什麽的疑问……但是还是立即就马上可以预见的:这样对听不懂自己话的她根本毫无作用,即便听懂对这样子一无所知的她也是毫无结果。

    在这一瞬间内,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抬起已不存在的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奋力透过哀号、怒吼和狂啸来发泄出自己的恐惧。可是不能够、始终不能够啊……始终现在已经是不能够的自己,也只可以用浑身些微地抽搐来做为难以忍受的忍耐;然而好在地,这仅仅只是刹那之後就停止了。因为小洛最後一句话的些许平复,以及她最後一句话之後的消然离开,使我已经没办法再继续……只专注於自己的思绪上,永远都不会忘记得……我看着她努力地微微抬高了头,对着也在旁边的主人说出了这麽一句:「小纹……你的菊草叶是只……很特别的PM呢。希望,你能够好好的……珍惜牠。」

    接着她的头、及抚摸我叶子的手就彷佛如断线一般,随着主人急切而高声的呼唤同时间落了下去、永远的落了下去──在这段冲击下的恍然之间,我的眼泪溢了出来……数十秒後的终於,主人高声、甚至有些惨厉的呼唤停止了。绝望呼嗖的微微萧瑟风声,此刻扑满了这片深黑中的树林……环顾周遭,瞥见对此无动於衷、却依然在警戒里地皮卡丘,以及看见脸上带着哀伤而黯然静默的主人──也终於的,挨不住虚无静默感的我,对主人发出了在静默里慰藉的轻叫声。

    「奇……奇克。」

    「没、没事的菊草叶……小洛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大概是作为训练师的反应使然,主人或许会认为我比她自己更需要安慰,才会因此而对我这麽样说着;又或许这只是她想要自欺与自我安慰的一种方法吧?然而本该对这些话感到可笑的我,此刻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反倒还为了要应承主人的话而认真地点了下头……望着眼前双目已经合上像似睡着,但却已经永远都不会醒来的小洛点了下头……。

    「小心皮卡──!」

    骤然间,皮卡丘的警戒叫声响起,它划破了我和主人所沈醉的哀伤情绪。我回头一看,仅见林中一道火焰突地窜出,它直直的正朝皮卡丘喷射而去──但我相信光只是这样,绝不会难倒早已经在警戒中的牠。瞬间牠一跃而起,朝侧边翻转跳开并同时抱起仍在昏迷的迷你龙,接着便马上几乎是一气呵成的将牠朝我和主人轻抛而去。闻声早有所备的我立即伸出藤蔓将牠轻轻接住,并即刻交回到主人怀中。

    「什麽人──?」

    勉强振作起来的主人不失气势地叫问道,皮卡丘闻言也会意地很有默契的来个礼尚往来,直接反朝刚刚喷出火焰的丛草里,劈击出一道不容小觑的电气雷光──刹那间,只见一道身影从中飞窜而出……我定神一看,竟然是只应该不可能会栖息在此处的鸭嘴火龙!只见牠双目翻白、口冒白沫的恐怖模样,明明像是有意识,却又好像是失去神智般的疯狂──这种样子登时令草系的我感到恐惧不已,浑身上下竟都不自觉、生理性的发起抖来……联想起来先前把小洛生命给催掉的身上烧伤,或许十之八九就是牠所干下的事情……虽有些恐惧,但却更是愤怒地我对牠发出示威性的吼叫,但是马上便被皮卡丘给叫停。

    「夥伴你别挑衅那家伙!目前的你并不是牠对手──那个家伙已经被毒品给控制住了……只要能得到一点点的药物,不论牠现在会干出什麽样的事情,也都并不是不可能的皮卡──。」

    听到皮卡丘这麽样对我警戒叫道,等於是间接证实了部分……眼前鸭嘴火龙对小洛所干下的事情!当下使我心中冒起了一阵寒颤,忍不住愤怒的想要质问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居然会叫无辜的PM沾染罪孽,去干下这种可恨事情啊──?然而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令我惊悚不已的愕然答案,正就出现在那位身穿黑底红色R字样上衣的女人身上,注视着她一脸轻挑、冷笑漫步走出来现身的当下之间,我几乎要惊叫出她的那声名子来──亚玛多!

    「呵呵──不错、不错,想不到你那只皮卡丘嘛,竟然能够避得过我这只鸭嘴火龙的突袭呀。虽然同样都是老鼠PM来着,但和先前那只笨鼠相比嘛,程度还可真是天差地别了呀──看来你的确比之前那个只懂靠东躲西窜,偷鸡摸狗和专走狗屎运的『坏孩子』来得要有实力多了呢──不过你可不要太嚣张而成为『坏孩子』啊,否则那边那个作为『坏孩子』的下场,在这里可不会就仅仅只有一个了哟。」

    亚玛多虽然左手拿了件鼓鼓的、让我直觉有些不祥预感的麻布袋,却还是抬起一手已经握住东西的双手作势轻篾拍了两三下。同时话语中尽是嘲讽、风凉、冷血和恐吓的恶言,内容竟是对自己恶行完全毫无一点反省的坦承不讳,似乎是那种要不把人给激怒、激得想上前去修理她一顿,否则便绝对誓不罢休的感觉。我又惊又怒的没法想到:原来亚玛多她居然是邪恶到这麽一般、远超我想像程度以外的家伙──突然间我又开始有些心寒,心寒她接下来将可能干出的事情:或许会令我们全都性命难保……。




四十五、袋里

    「是你吗……是你把小洛姊她给害成这样的吗?把什麽坏事都没有做的她……?」

    即便一切已经是十分明确了,但或许是因为无法理解,又或许是由於无法接受吧?顶着无可附加的惊诧和愕然,眼中压着甚难抑止的愤慨与怒火,主人虽静静地、却又是激动地发出重复确认的质问。然而就算是主人这样,亚玛多却依旧毫不受影响似的──始终凉薄、始终冷血、始终没有一丝反省的理直气壮……听她振振有词的开始说明──说明一切属於她的理所当然。

    「嘿……什麽坏事都没有做──还能够称为『坏孩子』吗?不要笑死我了啊!你这个笨蛋小鬼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难道你以为我们是这麽样不公不义,喜欢构陷像你们这种无聊小鬼入罪的混蛋吗──?不、不对的呀,我们火箭队可是很有原则的哟!那就是只会对敢惹、敢搞出咱们麻烦的家伙们绝不放过而已呀──小鬼你刚刚说那位躺在那里的那个『坏孩子』叫什来着……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反正『坏孩子』会做得傻事也都一样的嘛哈哈──他们呀总是不先多看看新闻报章上面,那麽些对我们不知好歹的训练师,以及他们地PM在最後被发现时的下场会是怎样?就胆大包天起来,敢跑去干出令我们麻烦的事情呢。

    例如说嘛──就像现在躺在那边的那个『坏孩子』啊,她就是把我们好不容易才弄到手来的稀有闪光迷你龙从笼子里给偷跑掉了,结果使我们本万无一失的交易因此延宕而告吹,包括成本总共损失的金额与时间,可是干掉她十条小命也赔不完的喔!不过像我这麽样宽宏大量的人,不会因此就计较而认为她是个『坏孩子』地,更重要的缘故是被她这麽样地搅和一场,害得我们再将要进行让人类进步的伟大行动受阻而必须重新调整:这个才是她作为『坏孩子』的主要原因啊!好了,小鬼你快点把我们的财物:那只迷你龙给物归原主吧;既然你已经看到作为『坏孩子』的下场,奉劝你可千万、千万不要想不开而起来效尤呀──否则前车可监不单你也会受到那位『坏孩子』的惩罚,甚至连你的PM呀,也都会变成跟装在这袋子里的东西一样喔。」

    亚玛多说着,便把她手上的麻布袋子一倒,只见一只已成焦黑的PM屍体,就这麽样噗!地一声直接掉了下来──我定神一看发现那只PM居然正就是先前所见,跟随在小洛身边的那一只拉达!回忆几些日子前还是活力十足、勇敢於替牠主人小洛而和皮卡丘牠对垒的拉达,此刻的样子竟就像似块已经使用过的木炭般……这、这一瞬间我的血液似乎就要凝结了──寒心颤栗的感觉也使我又无法自制地发抖、冷汗亦悚然冒出;作呕欲吐的恶心感觉更使我差点就要吐出来……当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我心理忍不住颤抖纳闷想要对天询问:怎麽会有这种丧心病狂的凶徒?害死了人、弄死了PM,竟就同吃饭一般──还感觉完全没事的样子自说自话啊……?

    相比於我的惊愕呆楞,主人与我的反应倒是有些不同,似乎这一幕对她而言就是一条导火线般,把她先前忍耐的怒火给引发暴泄开来。那种程度是我从未见过的前所未见,较诸於她和小逸吵架时的前所未见,还要更是前所未见的前所未见……当下我从她愤怒瞪视亚玛多的眼中,发现了她被气出的悲愤泪光,紧接着听她绝不妥协的坚决怒言,宛若雷声厉然动我心弦地在我耳畔边高声响起。

    「太过分了……居然只是因为这样……?只是因为阻挠了你们火箭队要做的那种──那种只会挑拨人类和PM间关系的卑劣行动──你就对小洛她们做出这种事情──这实在……实在是太过分了啊──!」

    感觉主人似乎显得有些抓狂、又有些失控,否则我也不曾听过她这麽样大骂着卑劣,好像对於火箭队的所作所为她也是知道些许似得……至於始终严肃戒备没有什麽心情及表情的皮卡丘,於此刻听闻了主人这一番话语後,似乎亦同时会意到她的想法──不再需要主人什麽指令与目光便立即扑前迎上发动了攻击,与同那一只沈醉毒品中的可怕鸭嘴火龙展开了一场如火如荼的缠斗;然而主人的那一句责骂却似乎是挑中了亚玛多心中某处的要害,使她终於摘下了那张毫无血性的冷残笑意,充塞认真与怒意地回应了对於主人所斥责的她的执着坚信。

    「住口──你这个口不择言……什麽都不懂的臭小鬼给我住口──像你们这种整天只会领着大笔PM联盟政府的预算,镇日养尊处优做什麽名叫PM训练师的修行学习,却实际上根本就只是带养着几只PM到处游山玩水的死小鬼是又懂得些什麽东西呀──?备受呵护作为PM联盟政府天之骄子的你们这群PM训练师,只会懂得对那些自以为是伸张正义、实则是老干着率兽食人可恶事情的那些什麽大师、什麽天王、什麽PM搜查官们,整日整夜地认做为顶礼、做为膜拜、做为偶像效法的愚昧家伙……又哪里会懂得在另一边没有阳光的天空底下,我父母为养活我是如何每日兢兢业业、每日担惊受怕、每日食不安寝,日复一日又年复一年地喽蚁般在黑暗底下生活着,只是为了替我寻找一条生机、一条可以通的活路,但是最终却还是被你们这些赞颂着什麽……满口狗屁爱PM的可恨PM搜查官,毫不留情的给用PM活活生生地杀害掉啊──竟然只是因为协助运送走私PM而又不听喝止想逃的关系……死小鬼你呀你在这个年纪又可曾看过:我那一对腰部底下骤遭破坏死光给炸断的父母,是如何拖着肠子在地上挣扎着想要在最後生命终结前拥抱住对方的啊──?又是如何在还未达成这个最後愿望时,就被那个站在快龙上的那什麽身为PM搜查官的可憎家伙,叫牠用喷射火焰将一切都通通烧掉的啊──?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知道的死小鬼你是可曾看到、可曾看到的啊──?」

    听着亚玛多灌满她生命地愤怒与执念所述说的这段话语,当下就令本还在愤怒中的主人变成只有呆住、只有无言以对和想像以外的呆楞面容,似是凝结而无法反应的定在空气中、定在深黑又深黑林里的空气中……不过本来也该同主人一样、一直是一样的我,此刻却似乎本能地嗅到一股杀意而警醒,杀意正来自於述说中的亚玛多,她越说、我嗅到的杀意竟就越浓了……。

[ 本帖最后由 lxy 于 2009-8-30 11:0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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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9 17:22:07 | 只看该作者
四十六、透明

    本来是震慑,在亚玛多激切的高声中;本来是茫然,眼里彷佛看不见东西,然而本能感应到的一股悚然杀意却逐渐浓烈,终究的迫使我不得不正视──正视着前方,已经缠斗多时的皮卡丘,我开始隐隐觉得担心:从未看到有对手,可以令牠花费那麽多、那麽长的时间,尽管没有主人的指令加持,仅凭本身的经验与直觉来战斗,然而对方却同牠也是一样──一样没有接收任何的指令,单单只是靠着对於毒品的疯狂渴望,进行着一招又一招毫无保留的蛮狠杀招,或许双目已翻白的牠正就是浓烈杀意的根源。在火光电光的不断交错下,我发现皮卡丘身上的毛已经出现了多处焦黑,有些较浅、或许只是表面;有些较深、或许已经成为灼伤处的印记。

    乍然,又是一招威强势猛的喷射火焰,迫得皮卡丘牠只得凭高速移动赶紧侧身避开,虽不忘以十万伏特绝招同时从做出回击,可惜马上便被那只鸭嘴火龙的火焰拳截下。相较於喷射火焰,牠火焰拳的力量似乎更为霸道,转瞬间就轰下在皮卡丘的身上,但幸好这只是牠紧急用影分身绝招所创的残影。一番连环互对上数招後,牠这才又终於找到一个空档,乘隙以铁尾打击在那只鸭嘴火龙手臂上。然而虽然使对方停顿一下,可是那只鸭嘴火龙却又异常的像什麽事也没发生过,另一手的火焰拳继续朝皮卡丘牠打去……心内预想皮卡丘整个脸被灼黑、灼焦的恐怖情景闪现,让我不由的打起一阵哆嗦而欲想开口大叫间,那一记火焰拳却早已猛然轰击了下去!

    砰的一声传来,皮卡丘浑身朝後方飞摔了出去,好在牠即时尾巴一甩才得以稳住身体而成功着地。细看牠的面容,却并未如先前在刹那间的所想样子,依旧完好如初的呈现。此状才使我放松呼出口气并顺带推想起刚刚,皮卡丘牠或许是早已经有准备,没有吃惊反即时挑起铁尾截下了那记火焰拳,虽然还是被击摔飞出去、尾巴的毛也又遭烧黑掉了几根,但好在依然保住全身而没有受到什麽重创。这麽双方数来数回的一个回合时间仅不足十秒,一切也仅是构成这场已经持续数十回合战斗之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皮卡丘牠四肢着地、身子压低绷紧如把拉满的弓弦,不再像过往般战斗仅以两只後肢直立的气定意闲,而牠额上早已渗出汗水亦使牠的皮毛不再蓬松扬散……嘴上不时低喘与轻呼的牠,此刻眼中闪现出一股棘手、疲累与最深、最同情莫名而混成的复杂目光。看到牠的这种眼神,恍然间昨晚牠对我诉说的其中某段,突然又再於我脑中声声在耳的呈现了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已经死去的我总是一直在逃避,就像俱空壳般的什麽都不再想,靠着肉身地本能在逃避毒品的痛楚……尽管自己已经被那个可恨的盗猎者给卖掉,卖入火箭队里被他们那些家伙在我身上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惨痛训练,但相比较於没有毒品所带来的痛楚,这一切的一切却又好像是毫无感觉似的:我只记得在那个时候的每一个日子……都只是在渴望着能够逃避,对着他们手上所拿针筒中的那一小撮透明液体渴望着能够逃避……只要有可以令他们将点些许透明液体打入我身体上的机会,不管他们是谁、以及他们的脸孔和声音又是什麽,他们要我做什麽、要我受什麽、要我干出些什麽来我都接受……。

    哈、很可笑吧皮?他们那些家伙在我心中、在我记忆中……明明只是跟那几许毫升的液体般一样地透明,透明到无法令我能够识别昨天的与今天的、那一个家伙与这一个家伙的有什麽不同……然而那时几乎已不再思考的我,却终究还是被肉体所想逃避痛苦的本能给疯狂地使唤着、什麽也不犹豫与思考而疯狂地按照他们的声音去做……尽管连那些家伙们的声音,每一位也似乎都透明到毫无差异一般,我还是不由自主的这样做着……终於直至那一些许地透明液体,又再一次缓缓地打进我身体的时候,才令我这一俱如行屍走肉陷入狂乱中、机器一般的躯体终於能够放松停顿下来……

    每每此刻,我就回复成为一个真正空壳的模样,眼内总是空空洞洞、透明般的凝望着前方发呆发傻,除了什麽都不想外、身体也一点都不再活动,跟一块被人砍下来给仍在地上的木头一样……即便那些家伙会对我说些什麽赞赏的话,但那些赞赏却仍旧如同发出它们本身地人和声音一样,是透明的无法让我去分辨、记忆与感觉……深陷在那种没有救赎的无尽轮回里,虽然心中总期待着能够再得回过往一点点活着的感觉,但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能够摆脱这种虚无的空洞透明,它总是使我无法自拔的一再继续又继续、继续又继续的永无止境……也许那就是它:那种可恨毒品对我所造成的效果吧?除了身体对於透明的它有着疯狂、有着永远无法止尽的渴望以外,其它的一切就都彷佛是变得透明一般,几乎已经无法再去记忆、也无法再去分辨……即使仍期望还能够有触摸到些许活着地感觉,却也已经没有办法了……。」

    似乎是在印证,似乎也是在展现……眼前那只双眼翻白、空洞无神的鸭嘴火龙,大概已经是完全吻合了之前皮卡丘那些话语的意义;只不过看到的效果,却似乎总要比仅是听到的效果来得更强、更可怕与更悲哀罢了。或许皮卡丘对牠所流露出的最深同情,也正是如此而来的吧?忖虑到这时,我听到了主人对雅玛多她激言的回应。

    「……可能……你说的没有错。我只是一个什麽都不懂……什麽也都不知道、什麽也都没有看到的小鬼,却又自以为是地对你说出刚刚那些口不择言的话……但是尽管如此……我依然知道我还是不能够不去阻止……不能够不去阻止,而再让你这样子的去杀害其它人和PM们──因为杀害无辜生命的事情……始终,都是不对的呀。」

    当主人这番话说完的其後片刻,我只见到了鲜红散漫在林里的空气中,那是浓烈的杀意终於失控转为浓烈的血的视觉……。

四十七、那招

    「你这个嚣张的小鬼……不要跟我开玩笑了──你是在讥讽我那时候的无法阻止……没用才会因此让我父母被杀害掉吗?还是在咒骂我父母因为对PM做过那些事情,所以根本就不是无辜……而本来就应该被杀死的啊──!」

    一边是激动的叫着,就好像是心中缺憾被掀了出来般的狂痛而狂号;一边竟是用力的,就好像是正对着害死自己父母的仇人一样……我一边听着亚玛多那满载悲愤与快意的狂乱声音,一边难以置信的看着──看着她居还朝地上那一俱已经成为焦碳的拉达屍体猛踹与猛踩……感觉那只拉达,似乎就像是杀害她父母的那只PM一样;一直存在的恶心感似乎为此而又变得更强了。然而,我也为此臆测到──或许,对於仇视PM的亚玛多来说,就哪一只PM来看都没有什麽不同的吧?不管是哪一只PM都是杀害她父母的凶手,即使是眼前的是那只为了保护主人小洛,因而牺牲性命的无辜拉达……或许,对她来说也是一样的吧?

    「住手──就算这条无辜生命已经变成这样……我也不能够让你再这样继续去伤害它了──皮卡丘,用十万伏特!」

    已经是发生的、始终是发生,无法去挽回、也无法去改变,但至少在眼前、再当下的那一刹那,能够有机会可以改变一点点的那一刹那,还是决定要豁尽一切全力以赴……尽管所能够改变的只有那一丝丝,只有让那已成焦块的拉达屍体,不再被亚玛多踹成四分五裂的那一丝丝,主人还是决定要全力去阻止──虽然已经无法再让那只拉达复活,但至少能够不让它再变得更糟、更坏,也许对於自己的遗憾也就能够补偿一点点了吧?这麽样推测间,我发现本已疲累的皮卡丘,闻指令声却突然又亢奋起来──彷佛像是听见爱人的召唤般:瞬间回复成精神抖擞的全盛神态,先前消耗全都一扫而空。牠一跃而上,劈出一道快猛的十万伏特电光。它由上也跃过鸭嘴火龙的头而直朝牠身後边,往那个正踩在拉达屍体上的亚玛多袭去……。

    不知道主人为何不指令用闪电?即使现在让皮卡丘使出闪电,依牠能力来看应该亦是没有问题的──虽然可能使牠破绽大露、体力大损,但鸭嘴火龙为要拿到毒品,不可能会弃亚玛多於不顾而乘机对皮卡丘牠回击……思考的弹指之间,一个领悟在我心底乍现:恐怕主人心理对亚玛多来说也是并不想要去伤害的吧?即使她是干下了那麽样可恨事情的家伙,主人她也是并不想要去伤害,而只是单纯地只是想要去阻止、想要去令她不要再继续那样做下去了吧?恍然间我听到亚玛多她一边啐骂、一边亦对鸭嘴火龙发出了指令,只感觉她语气里的杀意又变得更强了。

    「嘿,少装英雄来阻头阻势了啊──死小鬼你以为你自己是很厉害、很伟大了吗?居然敢在我面前模仿那种可恨PM搜查官的德性来伸张正义呀?根本就是想用PM来杀人、根本就是想以此来报复那些伤害PM的人,却又自以为正义地说着那些虚伪恶心的谎话,你真她x的简直是一个既可恨又该死的坏孩子啊──鸭嘴火龙给我用喷射火焰来拦截!」

    听到指令间,鸭嘴火龙头一抬使出喷射火焰,当场截下皮卡丘横空劈出的十万伏特;火光与电光的相交间,这两股能量相抵所散发出的光辉照亮了主人的眼脸……那是一张眼神哀默而脸上凝重的眼脸,就好像是一种因为觉悟而造成的心死:可能主人已经觉悟到不管再怎麽样说,对於亚玛多她地仇恨而言也都是无效的吧?现在只有尽快的以行动才能够去阻止──阻止不想看到的悲惨事情再继续下去!此刻我见到主人本来微微低下的头又再次抬起,她眼中似乎闪过了某种决意、那似乎是坚持一定要打败对手、阻止对方的决意──就算不管再怎麽被对方责难、再怎麽被对方误解自己成为什麽,也一定要去行动的决意。

    冷冷地,她对皮卡丘下达了将电势转朝天上的指示,登时本是阻挠电气前进的火光因为方向相同,瞬间就转为加乘电气朝天发送的能量。两种能量就好若一道璀璨的烟火似冲出了树丛,把更为清楚的信号打上了天际──那是比之前按下紧急救助按钮还要更为清楚的信号,此刻在这片丛林里一处远地中,我彷佛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

    「哼哼,不论你再耍什麽小聪明、再拖延什麽时间也都是没有用的啊小鬼──我可肯定……我一定能够马上就可以把你这个坏孩子给收拾掉,然後去取回……本来该属於我的东西──鸭嘴火龙给我用大字篝火!把那只跟牠主人一样……自以为厉害的死老鼠都给我一并收拾掉!」

    模样彷佛是吃定了主人,亚玛多手臂忽地朝前一摆,发出了这一项速战速决地指令。当下鸭嘴火龙双臂向後一开、腹部鼓胀,猛地就似要完全豁尽自己所有的能量般。瞬间,牠吐射出了一个长与高都默约三尺的大字篝火,足足大上了与主人曾在PM中心资讯室、於对战演示影片中看到的标准大字篝火来要一倍。想必亚玛多也是打定了主意:就算皮卡丘速度等级再快能够避开,然而牠身後的我和主人、以及小洛的屍体也都是绝对避不开的……我推判若是实力不足的训练师,是绝对无法去接下这一招的──即便在还未碰上而仅只是远观的阶段,都要因为这一招的异常强大,而开始慌张自乱阵脚了。然而我却没有慌乱,即便不清楚主人有何方法接下这招也是没有,因为主人那双毫无畏惧的坚毅目光已经给予了我相信。

    「居然已经到达这种程度了吗……?那麽皮卡丘你就用威力最强的『那招』吧──但是只要能令对方丧失战力就好,因为我真的是不想要……再让任何无辜的人和PM们,因为仇恨而再遭受到伤害了……。」

    当下主人指令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似乎不想叫皮卡丘牠用杀伤力这麽强大的绝招,可是眼下的状况已经令她不这麽指示不行,皮卡丘听令瞥头也注视着主人并慎重的点了下头,接着便将尾巴翘起开始凝聚铁尾的能量;然而我却知道这并不是像一般的铁尾绝招,而是一种我从来没见识过主人会令皮卡丘所使用的绝招,否则的话主人和皮卡丘也就没有必要去表现得这样……倏然间,我想起皮卡丘先前曾在训练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因为主人教导过我各种能量和威力之间都有一定的定律,例如我的电气能量:瞬间放出的越多、威力就越强,收控的越集中、杀伤力也就越恐怖……。」




四十八、枪响

    曾听到「收控的越集中、杀伤力也就越恐怖」本是一句抽象的话,此刻却看到了皮卡丘牠实际演示的证实:先凝聚铁尾的力量来增强尾巴的承受度,再将电气囊中的大量电气放出,然後把它们给全数给聚敛到钜齿状尾巴的第三节区域中──虽看似简单,但若能量控制一旦失衡,不是铁尾上的力量散掉功亏一篑;就是被电气能量摆脱其操纵,朝着其它方向传导散去造成白白浪费的结果……然而这些问题对於眼前的牠却并未造成阻碍:就像早已是驾轻就熟一般,只见牠不下眨眼间就把以上动作给一气呵成的完成。虽然这是首次看到牠同时操纵这两种截然不同类型的力量,不过想到记忆里牠所有的对战和训练,对於这两种力量似乎本来就是早已经极为之熟练,忖度如眼前般地操控对牠来说似乎也并未是太困难的事情。

    大字篝火依然继续在高速的推进,从刚开始双方仅仅数尺之遥的距离,就可以推估时间只存在於两、三秒的空隙。彷佛如石像一般,皮卡丘身体静静的直望、直望着越来越逼近自己的它,绝招所有准备动作只包括能量的收放与聚敛。看牠绝招准备的最後阶段,聚敛於尾巴第三节的大量电气能量,被压缩成一个菱角,直接嵌套在钜齿状尾巴最远的一角上。此刻牠尾巴上那处菱角的两边就像是镀上了一层金,那是超高密度地电气和铁尾能量所融合而成的一种能量收缩极致,虽看起来美丽但光推想就知那杀伤力绝对是十分恐怖。

    终於,等到了它──大字篝火的近临。皮卡丘一跳而上使身子朝上倒翻,从而令那两股能量所合成的杀招顺势由下而上劈去──登时大字篝火的火势瞬间变成两半,包括中间燃烧的核心能量点也是如此,推动该招的作用力失去了平衡,结果就是该招被划分为二,其一半轨道朝左侧、其另一半轨道则朝右侧滑散开去,接着便见两旁的丛林草木开始燃烧了起来──冒出了汽与烟。由此证实得知这招大字篝火的火力,相较於先前每招喷射火焰的火力远高出了数倍以上……。

    没等到亚玛多的惊愕结束,发动这招後的皮卡丘一落地上,便辅以高速移动的身法朝鸭嘴火龙逆袭上去──这并不需要主人再下达指令来提示,或许训练这招时时牠和主人之间已有所默契。然而受毒品控制而狂乱的鸭嘴火龙却无牠主人般惊愕,反是立刻就以火焰拳进行反击……但尽管如此有毒品的催助,可惜刚放大绝招完後始终是力不从心,结果就是牠拳招的速度慢上了先前一筹,从而让皮卡丘有惊无险闪避过去。

    接下来的刹那,铁尾与电气结合成的光刀杀招就直直朝牠右脚劈去──我似乎看到了接下来的瞬间:这只鸭嘴火龙整个右脚惨遭一刀两断,牠重心失衡跌到地上翻滚哀号的恐怖画面出现再眼前……不过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根据先前战斗所见:牠在毒品的帮助下,对於几乎是任何伤害都能够忽略的此番情形,要阻止这样子的牠再继续行动下去,似乎也只能够靠这种残酷却有效的直接破坏方法了吧?然而,似乎皮卡丘也很明白主人的想见与不想见,甚至於还备有回避此种情况的应对方式。我担心而不想看到的情况并没有真正发生──听到「磅」的骨碎声响而不是「咻」的切开声音说明皮卡丘牠始终是留了手,没有继续将电气给压缩至边缘成为刀刃的状态,而是放松令电气散开至整个第三节尾巴的区块,攻击模式改以铁鎚形态来做出粉碎性的打击。

    「可恶──鸭嘴火龙给我用喷射火焰!」

    亚玛多的惊愕状态在那骨碎声响爆出的同刻间结束,虽然气急败坏赶紧命令鸭嘴火龙反击,但这一刻却已经是为时已晚。鸭嘴火龙的右脚骨头已被打碎掉,当场令牠单膝跪下不良於行,虽然或许这样程度的伤害对於PM而言,也仅仅不过是个不算多重的轻伤害罢了──甚至於比我当初受到豪力修理时还要来得更轻一些,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已经让那只鸭嘴火龙战力大大地下滑。这时只见皮卡丘轻而易举就避开了那道喷射火焰,後跃再次与鸭嘴火龙拉开出一段距离。原来牠身上的紧绷感觉也几乎削减掉一半以上,甚至连刚刚经过一番功夫凝聚而来的铁尾以及电气混合能量也都放溢掉,表现出几乎是坚信了大局已定的态势。

    「已经……结束了吧?鸭嘴火龙牠已经无法再行动,所以你不能再命令牠去伤害那些……任何无辜的人和PM了。」

    主人脸上静静的、漠然的这麽说道,没有过往战斗得胜时常流露的欣喜,口气中我能听得出的是一种哀伤与一种同情,但是却又带着些许无法原谅的坚决。或许是对无辜受到伤害者所感触到的哀伤,混合着对於亚玛多那家伙所遭遇的同情,但却又无法原谅她所作所为的痛恨,进而交织形成的矛盾与复杂情感吧?刚刚遭皮卡丘破开的大字篝火火力,所造成的两侧丛草燃烧,从中冒出的黑烟已穿透树林袅袅升上天空。耳边救难车的声音亦已经越来越靠近,或许应该这晚的这一切也都已经结束,但是令我直觉到刺透脊骨的可怕杀气此时却升高到临界──令我不得不叫出来的临界……使我的感觉对理智做出了疑问:真的,已经结束了吗?

    「真的……已经结束了吗?被你这种嚣张、自以为是又没大没小的小鬼给打败……然後听你说着那堆令人作呕、虚伪PM搜查官般的正义宣言……最後胆小如鼠的狼狈逃跑或者又被那些赶来支援的警察给逮捕吗……?难道、难道你这小鬼真得以为──这是你在家里看的PM联盟宣传连续剧内里地可笑剧情吗──?不!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呀哈哈──!」

    「皮卡丘小心呀──奇克!」

    听着本是低转、本是呓语的亚玛多,她语气突然猛的发狂拉高了音调,始终刺透脊骨地可怕杀气终於由此冲破了我的临界。当我无自抑地大叫间,只见亚玛多的右手突然从身上一掏,紧接而就是一声把我、皮卡丘及主人全都震慑住的枪响,至於鸭嘴火龙却已经绝不会再有所谓被震慑或者不被震慑了……因为子弹已经从牠毫无自卫的後脑勺穿入贯透右眼球穿出,打入皮卡丘牠脑门上──不过幸好,这是我没有叫的情况……但是尽管如此,令牠得以及时身形一侧、避过这要命的一击,可是牠的右耳却也已经整只断开从後飞掉,血液如泉水般的从中泉涌而出……先前心中「真的,已经结束了吗?」的疑问有了答案:没有,始终还是没有……。




四十九、看到

    彷佛,在震撼的刹那间时间会变得很慢,可能是精神不由自主的高度集中与紧绷所导致的结果吧?它使我看到了很多东西、也发现了很多东西,尽管那些东西是那麽样的使我心里感到惊恐,然而这麽样的一切,自开始发生的那一瞬间似乎就已经无法拒绝了──我看到了那只鸭嘴火龙的鲜红脑浆,从右眼不断喷去、身子逐渐朝前倾倒下去的恐怖样子;也看到了皮卡丘的牠那朵整只断开、从後飞掉的右耳,在它断开末端所洒散在空气中的众多晶莹血珠;更看到了皮卡丘对牠那只被射断的耳朵、及不断出血染红的头皮完全没有反应……从牠的背面我只有看到了牠颤抖,和牠那颗随鸭嘴火龙逐渐倒下而逐渐倾下的头──我想牠的颤抖并不是恐惧,而是表露出牠从未表露出的最强、最烈地愤怒……忽地,我听到了牠的低吼,低吼出那两字的意涵是「该死」。

    载满愤怒,牠低吼出的两个字音证实我的想法,或许牠打从第一眼就已经看到了自己,从这只被毒品控制的鸭嘴火龙身上看到了牠自己──因为遭到毒品控制而不断的被利用、不断的被拿来作为背负罪孽的容器,只有完成那些人们所交代的那些……一件又一件充满罪孽的「任务」以後,才能够获得一针又一针使自己狂乱身躯得以平静的透明液体,若果要是有一次没有办法完成「任务」而回去的话,下场就是会被那些人们给当成垃圾处理掉。在刹那内的刹那里,我回想起昨晚──牠对我所说最令我颤栗不已的那一段话……。

    「……可能是因为还是依然有期望的关系吧?渐渐我开始在毒品造就的透明空洞里不知不觉地幻想起来,总是幻想着有个身穿火箭队衣服……也就是那些家伙们制服的人会对我有多麽样好、多麽样照顾、多麽样给我温暖,尽管那个幻想出来地他脸上是个既透明又空洞的恶心家伙,尽管也知道那个什麽对我多麽样好、多麽样照顾、多麽样给我温暖的事情,在当时候的现实中是从来没有被实现过──可是我却还是这麽样自己欺骗自己、自己说服自己、自己强逼自己──去相信、去陶醉在这种不知所谓的混浊幻想里!直到自己进化成皮卡丘、直到自己完成那些家伙的训练、进行任务以後我都这样在幻想着……而且还幻想的越来越深、越来越沉入、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无法自拔……。

    虽然现在我已经忘记……那时候在训练中的实际情景、流程与内容是什麽了?不过我还是知道他们那些家伙训练我们这些PM的目的:就是做替他们那些家伙杀人和杀其它PM的道具──因为用『道具』来动手工作并完成所要完成的事情不但方便,即便事败被抓到身上也不会沾血染腥,除了难以被判罪定罚外更可将诸一切都推到『道具』身上……作为雷系『道具』的我被训练出来地『功用』就是这样:对於人类,我被训练得会使用高密度电气能量……以近距离打入他们心脏的方式,将他们的心脏给麻痹,当场就不着痕迹的即刻猝死;对於PM,我被训练得则是将那种电气能量轰入脑中,使牠们整个脑从内部炸裂开来……这样的话即使是在PM中心里面,急救设备一应俱全也绝对是救不回来的……。

    或许我是个很幸运的家伙吧?明明原本的自己已经是死掉,心已经疯、身躯也已经狂乱掉,日复一日替那些家伙干着造孽的可恨事情,未料到有日竟可以在任务中有机会遇到牠:那个过去的、还未进化的自己,或许那只吉利蛋牠已经告诉夥伴你大概了吧?我还记得……那次是跟往常的任务一样都是由那个不管是谁?好像都没有差别的透明家伙对我下令道:『把那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碍手碍脚的馆主铁旋在天亮前给我送进棺材里面去!』

    接收到这项指令後,我跟往常任务一样做着相同的事情:首先故意用铁钉将自己搞得伤痕累累、皮绽肉开的样子,来到那道馆的门前摊在那里吸引目标出现……虽然我会这麽样做一切都是被那些家伙给训练出来的结果,但其实我明明是知道做这种事情……是多麽样的卑鄙与无耻!总是干着在欺骗中将无辜的对方,给冷酷宰杀掉的事情实在该死──或许那时候,我根本就已经变成只杀千刀的疯狂PM了吧?

    我还记得那时候疯狂的自己,总是用着『再干一件也不会怎样』和『他们对我很好所以替他们这样做没关系』等奇怪又荒谬的理由在交互对自己自欺,然後再放纵允许自己去干出那麽些事情……可能我也只不过是因为害怕──害怕不干的後果,就是像那些曾经看到任务失败的其它PM们,有些被他们那些家伙当成枪靶而变得支离破碎或成蜂窝;有些则被送去测试新药、测试新武器後变成完全不成形状的恐怖模样……每当我从萤幕及玻璃屏外看到这些PM们的下场时,那些家伙就总是冷笑着对我说:『背叛或失败的垃圾下场就是这样,能想有多惨就会有多惨啊。』或许可能我的心底就是因为这样而害怕,外又加上那些可恨的毒品,才会使我本单纯乾净的灵魂扭曲得那麽样无耻与丑陋……。

    总之我还是那样做了──跟往常执行任务一样无耻与卑鄙的去做:引诱那个看起来很开朗、很和善的无辜老人,令他见我这副模样而焦急地走近……虽然在走到一定的距离以後,我被他肩上那只跟我同族的皮丘给察觉到,不过即使是这样我也笃定这也已经是太迟了……我想那次若是我没有途中从幻想害怕与毒品的饥渴中给惊醒,我大概就会冷血的如往日一样吧?一个不留的……将他们给全都杀掉了吧皮卡?不过幸好这次我始终没有再这样造孽下去……。

    我始终没有忘记:那时候我扑袭而上,打算先了结那位被突然警告而楞住的目标时,这只皮丘明明能感觉到我手上的电气密度有多麽样集中,集中到能将他们的头都给连续瞬间爆掉……牠是绝对保护不了牠所想要保护的人的,但是牠依旧奋不顾身的迎上去想要保护……刹那间我在牠即将被我给炸开而飞掉的眼睛里头,彷佛恍然看到了我过去的自己……那个曾经总是坚持信念誓死保护家人时的自己,是拥有多麽样单纯而美丽的灵魂啊……。

    彷佛,我听到了一句话,它不期然从我心底里发出:『或许意义不是在所坚持的东西本身,而是在於坚持的时候。』终於的,我领悟到自己过去意义的依然存在……它使我想要挣扎,想要挣扎从这一切的丑陋幻想、懦弱害怕与对毒品疯狂执着中打开一线生机,即使是会死、或者是会变得怎样都没关系了……。」




五十、明白
   
    “皮卡丘快逃──!”

    从震慑中苏醒,彷佛主人已经明白了一切。眼前的这个景况,是多麽样的危险、多麽样的可怕与多麽样的残酷,随时皮卡丘都会跟那只鸭嘴火龙一样的倒下,一样的永远趴在血泊之中──她高亢焦急的叫声这时候插了进来,阻断我先前在刹那间的刹那里,所回忆的一段声音。此刻,六神无主的我登时摆眼从後一瞥,见着她面容上所泛起的害怕、担心与慌乱,掩盖了早前即使面对大字爆猛招时,依旧所能带给我安心与信心的无惧与坚毅。我的心倏尔感到一阵寒颤,终於我也已经明白眼前的这麽一切,始终超出於主人所能掌控与应对的上限。或许,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不管她做为训练师的实力再怎麽样强、训练和指挥PM对战的能力再怎麽样高,但是要对付拿出那种恐怖杀伤性武器不按任何规则乱搞的家伙,不管是经验、不管是技术实力等等,终究还是太缺乏了……。

    “……可恶皮卡!”

    对於看到鸭嘴火龙的下场,尽管已经愤怒到全身颤抖;对於始终没办法救牠的悲痛,尽管已经彭湃到最高程度,或许如果没有主人那声高声的呼唤与召回,皮卡丘可能就会如脱缰野马般,不顾一切的朝亚玛多杀去吧?我大概明白到在皮卡丘眼中,那只鸭嘴火龙所代表的情感是什麽──也许牠就是过去的自己,过去的那一个极度渴望能够得到拯救的自己,想要从永无止境的罪孽与邪恶、残酷与冷血、虚无与空寂中得到解放……大概当第一眼见到的时候,或许牠就打从心底想要去救出那样的自己,然而却始终还是在那声残酷划空的枪响间宣告失败了。

    听到主人的呼唤指令後皮卡丘牠牙根紧咬,猛力抑止住会令自己失控的那些悲愤情感,回身发出这种应承的悲愤吼叫声後,便赶紧向後朝我们奔回──可惜尽管如此,我依旧明白到不只是牠、就算是我和主人,想要能够脱险实在还是太难了……失却了右耳,皮卡丘牠身子的平衡感似乎也同时失却了,回奔没两三下步数,竟就当场身子一倾、朝左一摔,失身跌下趴倒在地上──我从来不曾想像过,皮卡丘牠竟会像眼前这般的一刻:这麽样的狼狈、这麽样的无力与这麽样的凄惨,而造成牠这个样子的它,则正被亚玛多给一手轻持着,随着她不迟不疾的脚步逐渐接近……。

    “嘿,真是只不听话的笨老鼠啊。要是刚刚让我打中脑子的话就可以早一点解脱,跟我那只没用的鸭嘴火龙一样,也就不会有像现在这般痛苦与难看的样子了呢。其实比起同僚们呢我可是很有爱心的喔,虽然你们这些虚伪的PM训练师和低贱的PM们根本就不应该如此幸运,但是拿该处理掉的PM做枪靶时,我依旧总是坚持要早点让牠们解脱的基本原则,绝对不会玩什麽:要打多少枪才断气的游戏……。”

    “住、给我住手呀──!”听得亚玛多这麽一番话,主人被刺激的有些失态。她失声迫然叫到,一边慌忙拿出PM球打算将皮卡丘给收回,然而我却也不得不紧张叫着将主人给撞开,因为我发现亚玛多她竟又举枪又打出了一发子弹──”砰!”的第二声枪响从主人被我撞开而掉落的PM球上头传出,皮卡丘的PM球当场就碎开成了无数不规则破片,纷纷洒落在地上。

    “哈哈做得不错嘛──小鬼你的菊草叶做得真不错,才差这麽一点点你的手指就要跟那些破片一样了呢。怎麽样啊?像你这种嚣张又自以为是的小鬼呀──终於能够稍稍理解那时候我真实的感觉了吗?终於能够稍稍体会到那时候……我目睹父母被你们这些什麽PM训练师叫PM给残杀时的痛了吗──?我父母只是想要令我能够生活过得好一点,能够不要再一直令我跟着穷困的他们受苦而已,才会整天胆颤心惊的焦虑不堪,去做着那些其实根本就没什麽大不了的事情而已呀──这难道有错吗!有错吗──?”

    走近的亚玛多一边叫到,一边则朝前踹开倒在前头的鸭嘴火龙屍体,就像在踹开坨碍眼没用的垃圾石块一样。然而听她这麽叫到,我却已经听不出来了──听不出来她到底是得意还是悲痛?是仇恨已报的快慰,还是永不磨灭创痛的撕裂?被由踹开而洒散的鸭嘴火龙血浆给溅到,满头已经鲜红成一片的皮卡丘,此刻牠突然发出叫我要保护主人的声音,却反让我听出来了──那是置生死於度外的决绝。展眼间,牠再度回身朝亚玛多吼叫出一声”浑蛋!”便全力施展出一瞬强力的闪光,当场使我什麽东西都看不见了,我想主人和亚玛多也是这样吧?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听到了第三声枪响破空的猝然响声,使我又再不自觉想起接续那个时候,皮卡丘牠再接下去的话……。

    “因为领悟,所以我才能够反省;因为能够反省,我才能够终於明白……明白自己的本质是怎麽样的罪恶与怎麽样的可悲呢皮。领悟的瞬间我在心底里却又冒出了三个问题,它们向我质问而使我明白了我自己是个什麽样的家伙:为什麽,到现在我才能够领悟?为什麽,对以前那些想要去坚持保护PM而遭我棘手杀害的人们不能令我领悟?为什麽,对於过去种种那些想要保护牠们主人的PM们……明明是和牠拥有相同的眼神却也都不能让我领悟?

    原来,我只是一只对自己自私的丑陋家伙……所以我才会到现在才领悟、所以我才会在看到那个过去的自己、甚至将牠给杀害的前一瞬间时才领悟,跟那些火箭队家伙的命令无关、也跟那些该蒸发的透明液体无关,而都只是跟我自己、只是跟我这个丑陋本质的自己有关──!当时我这麽样想着时,突然间在我眼前好像看到了什麽东西,接着一阵巨大的痛楚从我脑中爆裂开来……然後,我只知道自己浸在自己的惨叫声中,接着便就什麽都不知道了……或许就是如同那只吉利蛋牠所告诉夥伴你的一样吧皮卡。”

[ 本帖最后由 lxy 于 2009-8-30 11:0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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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9 17:28:18 | 只看该作者
五十一、反覆
   
    或许是和牠一样、一样地身为PM……尤其,是身为属性相制於牠的草系的PM吧?比其他人都早,我双目从闪光的刺痛中回复过来,然而在我眼前所开展出来的一切,却又令我感到反覆。反覆的晕头转向,反覆的不见前路,反覆的已经令我无法能够再来思考--该怎麽做?皮卡丘趴倒在由自己所产生的血泊之中,一动也不再动地如同前头鸭嘴火龙屍体的翻版--本来会动、会有声音的生物,变成了不动、没有声音的物体;亚玛多则正快慰地在无声无言的狞笑着,尽管她面颜上始终留下了曾经惊悸过的皱痕,但是却始终被她那张抽蓄状不断泛起的笑靥,所造就而成的新痕给逐渐地冲刷掉……彷佛又替她那张或许本来是光亮、本是无暇,却曾几何时受到摧残的面上又再刻下了一道深划。一反,疯狂与死亡的恐怖感觉悚然催促着我,惊心动魄的向我发出--快钻入道旁丛草中逃跑的厉叫……。

    “皮卡丘!”

    仿若同刻的此际,主人的一声厉喊高唤将我内心原有的厉叫给掩盖,她受闪光所影响而紧闭的那线眼眸渗透出了泪水,或许这并不是由闪光所造成的刺痛所致,而是她已经预感到了皮卡丘现在的状况。即使是看不见,但也能够透过直觉来感应……从她身子上的微微颤抖中我能够知道:此刻她心中所遭受的痛楚多麽样的强烈,可能她仍然在祈望着、期望着当眼睛睁开的瞬间,可以不要看到如我所看到的景象──尽管这是枉然、跟我那时候所幻想拥有:那些许可承受的实力一样也是枉然……由此,我能够推想出当主人睁开眼睛後的反应是什麽?终究,我始终还是联想起了自己,那个於初次道馆战後所承载惨痛感觉地自己。或许是应该去回馈、回馈她那时候曾给予我的慰藉,然而回馈的方式大概也只有照着皮卡丘对我所说:”夥伴,拜托你……请保护好主人。”的最後那一句话吧?一覆,我发觉自己的身子在颤抖着,似若是体内的血液正在强烈翻滚,驱策着要我下定豁出性命的决定──决定对那个手持恐怖利器的家伙以命去搏命。

    一反与一覆,一时这高而那低,一时那高而这低。虽然表象的时间仅仅只有数十秒,但却已在我就似早於开眼时,便遭到钉死的身体里面重复起伏了无数次……小时候,本尘封已久的记忆在反覆中被翻倒了出来──往往都是那个熟悉与熟习的反覆感觉,往往都是那个不管怎麽决定都令我心惊胆颤地恐怖感觉:一分是人间、一分是炼狱,其实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能够明白:为什麽,自己严酷的父亲要那麽样的偏执,要令少了那一分的我伤疼得三个月难坐、三个月手抖?

    每当期考後,应不应该窜改曾写下的过去来拿到那分──那个可以令我不用跌入炼狱、可以令我依旧在人间苟延的一分而反覆。曾经,这种反覆所造成的煎熬逼使得我终想要一了百了,可叹这种想法反而又和自己地那软弱怕死的个性,造就生成为另一种更深与痛的煎熬……不知不觉、渐渐地我在其中被扭曲,扭曲成了一句什麽都不想再管,只想朝上去爬、爬离这一切煎熬的东西……尽管至今已经爬离开那番煎熬了多年,可惜这种畸形却似乎也再难以去改变……此外,在自成为PM後的现在当下,彷佛与那种反覆相若的感觉……又已经再度重新回来了。

    此刹那间,反覆的再度回来使我明白。我明白自己只是一个软弱的人,一个软弱的想要避过伤与痛地普通人,可悲的镇日茫茫找寻着一处可以心安、可以身适之处,亦因此或许自己才会锺情於幻想做个PM的训练师,令幻想中做为PM训练师的快乐冲淡掉在那个原本世界里的伤与疼……即便是到现在的这个当下,已经完全体会到做为PM训练师的那些快乐,真相是建立在那些PM身上的伤与痛之上,但是自己却依旧还是渴望、还是不甘、还是反覆地会想要能够在一觉醒来时,可以幸运的改化成为一位PM训练师……大概这个,也和现在总想着要追寻自由的自己,始终也是同样的吧?同样的,总是想要找到一处可以心安、可以身适之处──或许,我自己始终都是一个软弱而又自私的人吧?在矛盾反覆与回忆的思绪起伏间,忽然间听见主人那记悲痛的哭叫声。我隐隐的发现到一件事实:也许最佳的时机已被自己的软弱与自私给浪费掉了……。

    “皮、皮卡丘啊──!”叫着,主人身子一瘫跪在地上;无声无言狞笑着的亚玛多,则是这时候才发声与发笑,或许先前的无言与无声就是为了看到这幕──主人睁眼後受到如此打击而惨痛瘫软的这幕。

    “哈哈,怎麽样呀?你这个自以为是、自以为什麽都懂的臭小鬼──现在终於能够完全感受到:我那时候失去父母的感觉了吗?哈哈……。”

    “……我……我早就……已经完全感受到了啊:那些被你父母给走私出去的PM们,会是什麽样的下场、会受到怎麽样的痛楚,我早就已经都感受到了啊……电视上常常有在播放、我能够感受到新闻中的那些……那些被所谓的PM饕客拿来活生生做为进补材料地PM牠们,死前处在刀下、火焰与滚水中所要承受的痛楚和恐怖……那些被所谓的PM完美收藏家活生生给制作成为标本地PM牠们,窒息前浸在刺鼻药物里所需面对的难熬与难受……那些被所谓的PM地下科学家活生生给当成为实验品地PM牠们,解脱前所需要经历到的各种稀奇古怪地伤害与惨痛……这麽些的一切,我早就都已经感受到了啊──可是像你、像你这种人!却只在自己失去父母的时候才能够感受地到……这是因为你始终都只不过……只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家伙啊。”

    意料之外,完全想像不到主人居然会说出这麽的一番话来……展眼从亚玛多她扭曲到已经不能再扭曲的脸上来看──我想,她似乎是终於要完全的疯狂了……。

五十二、值不

    不断反覆、不断震荡、不断紧绷,一条不断矛盾摆动的心弦终于来到了这里、决断的这里。除了一个问题的答案以外,仿佛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尽管此刻自己外在的表现是多么样怯懦、多么样恐惧、多么样紧张与颤栗也都不重要了。因为一切都已经回归到了终点,面对终点上的问题我心里明白:唯有找到耸立在此处问题的答案,自己才能够摆脱呆若木鸡、愣傻无为的挣扎僵局,没有后悔与遗憾的去全心全意开始行动……究竟,值不值得呢?究竟,那些主人待我的昨日,是否值得我现在付出生命、未来付出自由──甚至还是永远无法摆脱的付出自由呢?在眼前逐渐刻不容缓的当下……能够,找出答案吗?能够,找得出来吗?

    “始终……我只是一个自私的家伙吗……?哈、哈哈……哈哈哈──那么就让我来看看吧……你这个爱装模作样、自以为是的恶心训练师……是怎么样地对于PM的无私吧!”

    低沉自问,而后一阵狂笑。缓缓地、亚玛多再度举起那握着枪的手,直直地、枪口指向主人身旁的我,静静地、她抬起脚步走了过去,跃过了皮卡丘那块倒在血泊中的躯体朝我走了过去。瞬间,还没找到答案的我被她那股浓烈杀意给冻结,无法思考、无法呼吸、无法动弹的僵在原地打颤……最强的恐惧感往往似乎总是在要面对地当下才发生,就好像一种慑人心弦的幻觉般,顷刻就把我变成像只待宰羔羊一样……。

    “住手──菊草叶你快逃啊!快带迷你龙它一起──”就似被瞄准了要害,本瘫跪在地上的主人她猛地站起,直直张开双臂横档在枪口和我之间。她那迫切高声的叫唤声……仿佛将我被恐惧的冻结给击碎,可惜语未完下一声的枪响却也同时传来──子弹从主人耳畔旁划过、划开出了一道血痕。

    “小心点呀……如果装模作样过了头的话,你这个小鬼可是会连自己一条小命也都保不住的喔──现在就乖乖的给我滚开到一边去!让我把你那只明明胆小如鼠,却也老跟你一样只懂装模作样的恶心废物PM给射成蜂窝后,再让我带回我该带回的那件财产,就饶你这个明明也是自私──却只懂装模作样小鬼的一条小命!”

    失却了邪恶调笑的冷嘲热讽,却多添上了更满的怒狂与凶暴。亚玛多最直接的恫吓使得主人感到恐惧,从主人那袭维护我的身子背影上,我看到了微微的、轻轻的、一阵又一阵的颤抖,然而即便如此主人依旧始终都没有让开、始终都没有……忽然间,从她最后始终拒绝的话语里,我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不要……因为不管怎样,我都不能为了自己……而让你这种人再这样子去漠视、去伤害……无辜与弱小地它们了啊。”

    一席话,又令我联想起来了──那段她在常盘道馆里面,曾经对于板木的答覆。总是只想要去关心、总是只想要去帮助、总是只想要去保护──那些弱小的、失败的与可怜的卑微家伙们……或许对于这样子的她,答案或许就是已经值得了吧?忖度起,或许包括自己在内的芸芸多数人们,从来都是只会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的势利者。永远,都是只为那些无所不能总随心所欲的英雄遭遇而关心、而惋惜;永远,都是只为那些最后屹立在胜利舞台上的胜利者而欢呼、而颂扬;永远,都是只为那些权倾一时富贵满堂的贵富人们而憧憬、而向往……对于弱小、对于失败、对于卑微的家伙们,永远都是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甚至于鄙视、甚至于落井下石……也许就算是自己也罢──永远,也都是这丑陋与庸俗的样子吧?

    不管怎样,依旧老是幻想要成为PM训练师的其中原因之一,大概就是因为能够拥有随心所欲命令PM的权力;即便那种幻想在梦的深处里头,遭受于意识里所感受到的确切现实而打断,却又总会另外再幻想自己就算不能成为PM训练师,也可以变成像超梦般总是随心所欲的强大PM──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喜欢什么就可以拿什么、爱什么就可以占有什么,不用管其它被伤害、被掠取、被强夺者们的无谓感受与反抗,还是可以得到人们那些没有是非的盲目赞扬与叫好──这多好、多么好呀?每次在梦中幻想到这里时,我都会如镜般恍然看到自己那种丑陋及庸俗的嘴脸,而让这种幻想在惊悸与惭愧之间结束──看着即使是站在残酷面前的主人,却还是始终坚持着我所没有的这一切珍贵东西,没有堕落、没有放弃……终于,我为了那个答案做出了不会后悔的决定。

    “X的,你这个死小鬼……真得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吗──!那我就在你身上打开一两处孔洞──来揭穿你那张装模作样的无私面具吧!”

    “奇克──你这家伙给我停手呀!”吼着,我从主人身子侧边奔跃了出去,尽管耳边听到了主人那句“菊草叶不要──快逃啊!”的声音,我还是直朝那家伙她冲杀了过去。紧接,第五声枪响接续在那家伙她那句“呵,没想到这只只懂虚张声势的软弱东西还可真有种呀。”话后头传出,猝然我的左前肢传上一阵强烈剧痛──不用想也知是怎么样子的我,赶紧于将丧失移动能力前忍痛地又奋力一跃,同时伸出藤蔓朝那家伙袭去并运聚反射盾的能量于叶上。顷刻,第六、七、八声枪响连环爆出──左藤蔓断裂的刺痛、叶上遭开洞的厉痛、右前肢传上的惨痛,连同先前的剧痛接二连三传、争先恐后灌进了我脑中──若没有受过忍耐能力的训练,此刻我可能就要痛得发疯抓狂了吧?幸好我还是在接下去的那一刹那内忍住,紧将右藤蔓所缠绕住的东西奋力地一扭──终于,那家伙发出了一声悚然的惨叫。

    尽管难以置信自己所拥有的气力,可是却是又如此的真实在眼前展现:缠住那家伙持枪手腕用力一扭的结果,是使她的整条手臂当场脱臼,枪随着她的惨叫声同时落了地。可惜当我落地、浑身枪伤的痛楚达到高峰间,她却又马上另手掏出了一把小刀,转瞬仅仅一挥就将我另一条藤蔓也给切断。紧接着便看她将那把小刀朝我狠狠掷射过去,虽然前一秒利用反射盾的能量勉强让叶子卡住子弹,不至于当场脑袋开花;可惜现在叶子已经受此创伤而无法再故技重施,加上两条前肢都已中弹连跳也都没有办法……就在我以为自己卡着子弹的叶子或身上,都将无法避免地又要插上一把小刀间,主人赶紧从后将我给抱起、紧紧的抱起在怀里,使得那一把小刀落空而没插在我枪伤累累的身上叶上──然而此刻,那家伙却又另手再重新拿起手枪,朝着我和主人指了过去……。

    “它X的畜生……竟然敢弄痛我──你这死小鬼马上给我滚开!我一定要将你那只它X的畜生给打成蜂窝啊!”

    那家伙发狂似的对枪口前面……紧抱着我的主人发出爆裂一般的吼啸。主人没有回应,只是依旧紧抱着我、背对于她的枪口,我见着了她那对溢出泪水、难过紧闭的双目,心头如疯似狂的抽蓄起来、眼前的一切也都迅速地模糊了起来……倏然间,我察觉到了主人的倾倒──或许是被那家伙从后一踹的关系吧?接着,我再度听见了吼啸,内容是对主人的诅咒与怒骂,那是恐怖感;接着,我再度听到了主人的声音,内容三字是对我的道歉,那是绞痛感;接着,我再度听见了“砰!”的一声惨厉巨响,然而除了更浓的血腥味以外,我已经再也无法去辨别那到底是枪响?是雷声?还是在记忆之中,某些凶杀电影里面的东西──给爆破掉地声响了……?




五十三、偿孽

    巨响后,一片沉寂,仿佛连风声也都消逝。唯一听到的,就只有自己勃腾的心跳声,它告诉了我自己依然活着,然而同时,我却反而感觉到一股莫名的迫切担心。已经无法去深究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已经变得这样?会对得那位当初想还总想要甩开的她这样……微微的澌澌雨声,唤醒我这似乎不到三秒内的思绪,努力挥动叶子猛将溢满眼眶、使自己看不清楚的液体排除──看到了依然紧抱着我,却仿佛已经觉悟双目紧闭的她时,仿佛放下心头重担的我释然轻吐出了口气。

    虽然,她的样子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状况中反应回来,但是还依然是活着那就已经足够了……然而我的疑惑,却又继之而起──没有理由呀!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会这样就放过我们,除非……推想到此我心头猝然冒起一阵颤抖、将头轻轻的一摆,尽管是已经有了预感,却依旧难敌乍现在眼前的震慑──我吓得失声发出了一记叫声……。

    “奇克──!”

    那是亚玛多的尸体,她身体正面向下、趴倒在距离我不到咫尺的旁边,头瞥向着我──这是一张没有眼睛、只留有两个窟窿的脸!它空洞的什么也没有,仿佛是颗在万圣节中被掏空的南瓜头般──什么也没有!看着这眼前她的模样,惊吓中的我不由地反思起来:想着这位凶徒或许只是一个可悲的人,为了可悲的想法做而做着可悲的事……最后,也才会得到这样可悲的终结了吧?

    “菊草叶不要看……。”

    听到她的声音,仿佛似是在哀求。我又撇回了头去,看见了已经从刚刚状况中反应回来的她……此刻睁开眼睛的脸上似乎有些抽蓄,但还是努力撑起她在平时常的温和,轻声对我这么的说道。可是我却明白自到这森林内的至今,她所受的刺激其实应该是比我还要大、还要强也还要重的,只不过为了照顾我、为了使我这种PM能够感到安心,做为背负起我训练师责任的她,才会总是想要表现得比我还要这么样的平静……细想间,我尝到了某种酸楚的味道。

    “皮卡皮……。”

    皮卡丘的声音响起,那是三个字的道歉声音。没有太多的惊诧,因为在见着亚玛多的最后样子,我已经预感到了大概。随着紧抱着我的主人缓缓站起后的转身,我看到了很多血淋淋的肉屑与浆液,混杂着从主人外套的衣垂边缘滑落下来──那是件类似于我记忆中的PM游戏里,某位水晶版女主角所穿戴的外套,除却袖口深紫防沾污的颜色、以及加长及臀地防风的高度外,其它的形式几乎大致都相同。每当感到有寒意时,主人总是用它来挡风、靠它来驱寒的……可是我却不敢想像,现在已经溅满亚玛多脑浆以及脑组织的它,披在主人背上的样子会是什么?

    造成亚玛多变成这样子,木头般立着的皮卡丘它双眼似乎显得异常黯然,子弹尾端则卡在它胸前的磁石上──虽然造成了重创使得它大量失血,但所幸没有打穿心脏让它当场命殁,不过在聚集电气使创口焦灼止血后,再从后方把所剩能量轰入亚玛多她后脑勺等等的这些行动,似乎也已经达到它体力的极限……但见它依然强撑着向主人道歉的模样,令我回忆起那个它害主人对它最为生气与愤怒的一次,状况仿佛地也就是如同现在是一样……。

    “嘿皮卡……那一天我的印象总是很深刻呢。因为那时候跟在主人身边的我总是那么样顽固不灵,老是不听、也不理会主人的教训、要求和感受,老是我行我素毫不留手地干些过分维护主人的事情。相较于研究所中伙伴你所看到的那次,在过去的时候我更是几乎每一次都会反应过度呢……因此常常严重的去伤害到一些无辜地PM们,哪怕它们只是对主人来说有一点点的可疑,我都会对它们先下手攻击再算……这害得主人总是为我感到困扰。

    我记得过去地那些时候呀……三天两头地,主人她都得要替我的行为向那些被我所伤害的无辜者们道歉与补偿……可是在那天我知道自己实在是做得太过分,明明是在主人将信给烧毁掉、深埋入土中最为绝望伤心的时候,却也还是执意冰封自己而回避地不去感受她的心情……不想回家的主人从那座丘林上下来,经过某条她所选择的、不同于先前上来的另一段路程时,却在途中忽然出现了一只比比鸟,不由分说它就朝我们袭击过来……。

    我不知道呀皮卡……它只是因为遭受先前缺些德训练师的骚扰,害得它心爱所要保护的蛋在战斗中被弄破了几个,所以才会误以为带着我的主人也是跟那些家伙们一样,所以才会抢先发动突击以做吓阻……结果主人虽然是当下叫我停手,我却始终还是没有留手地轰出一招闪电,把这只接近想攻击伤害主人的它给当空炸飞……不幸地,它摔下时掉入到一旁因昨夜大雨,因此而湍急不已的溪涧里头……才一眨眼之间,它就已经不知道被冲到哪里了……?但是我却已经隐隐确信到,它大概八成是再也回不来了吧。

    然而在当时候,我虽不安却依旧如昔般地表现出一派理所当然的样子,使得想要找那只比比鸟却已经欲找无从的主人被我给激怒……或许那一次就是她对我最生气的一次吧?气愤含泪的她失手朝我脸上挥了一掌,还将当初她父亲装载着我送予她的那枚PM球亦也给扔到溪涧里去……她坚决的告诉我:若我始终无法听从她所说的话那么就不要再跟随着她,因为她不想要我再因为她而伤害到其它的无辜者……她取下了那些因为我而害得母亲已经不会再回来照顾的蛋,对我说明她早前感受到那只比比鸟的心情后,气愤的表示说她不需要像我这种PM地保护,然后就撇下了我带着蛋迳自朝PM中心走去。

    或许,像我这种自私的家伙啊……每次总是要等到出现无法挽回的遗憾与伤害时,才会懂得想要反省自己……看着那时候主人走掉的身影,我追溯起当初与她第一次见面时,就莫名想要不顾一切去保护她的原因……或许那就是想要偿还自己当初第一次任务所造下的罪孽吧?我想起当时的自己听从火箭队那些家伙地话,所执行下来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去诱杀一个和主人年纪相若的女孩,以做为给某一位阻碍他们办重要事情PM搜查员的报复……那位女孩那时候是多么无条件的关心和相信我,焦急地将那个自导自演伤痕累累的我给紧紧抱着想要送我去PM中心,但却没想到我会干下那种令她心脏麻痹猝死的罪孽出来……。”




五十四、龙怒

    大概,是有所重叠吧?才会在首次见面的刹那中……记上了曾做下的罪孽,才会想要对她偿还、才会想要对她保护──甚至,是不计生死吧?虽然清楚地知道:那个她并不是她──不是过去那个被自己欺骗杀死的她,却仍旧是不由自主,过之偏执、过之冰封断绝、过之不管现在的她的感受……其实,也许一切只是想令自己好过一点,为了让那颗满载过去歉疚的自己,通过这样地偏执而好过一点……可是这样,却忽略掉现在的她的想法──总是放纵自己的心,对于现实当下封闭;总是放纵自己的感情,把自己对于自己过去的那种情感,尽情的、偏执的往现在的她的身上投射过去──的确,太自私了啊……那是皮卡丘它对我说到:在那段过往回忆里头,反省最后它所得到的结论。

    在它细述中,我能够理解:或许,对于它记忆中这天,是一个关键性的日子吧?对于主人来说,虽是个绝望的日子,却也是个觉悟的日子;因为觉悟,主人她才能够开通这条路、这条通往皮卡丘它冰封心灵里的路……尽管这样的结果,是以一条无辜生命做为代价,但至少有就比没有来说,是要好了吧?透过反省而得到结论,自己冰封的心灵终于回应,为自己与主人间开出了一条通路,最后驱动着身子追赶上去……完成了第一场听从命令,进而守护她的对战,打赢了那个看到主人落单、兼且要保护蛋,便指令手上的PM,去捉弄、去欺负她地一位──落井下石的卑鄙家伙……虽然看似是理所当然的一切过程,然而它却在当时候就已经清楚:其实是自己对于主人承诺的欺骗──因为,它始终是这么样觉悟的理解……若到了某一刻,听从主人的话却无法保护主人她自己时,那么它就不会去听从主人她的话了……。

    “没、没关系的……皮卡丘……。”

    或许,又是另一次的重叠吧?沉默数秒,主人开口安慰──跟当时候一样,对于因为欺骗而歉疚的它,我也是这么样地安慰……瞥眼向上,看清了主人的面容,似乎仍然有些抽蓄,上头蕴含了多种情感,令她表情变得格外复杂。可能她会这么样说,是因为抵销后的结果吧?对于皮卡丘还是生还由衷所感到的一切情感,对上展眼前在见到亚玛多那种下场所触发的一切情感,尽管在这种互相冲击的表面是如此地平静,但她怀中的我却仍然能够知道──因为主人在这么地数秒间,她心跳的声音仿佛是变快了一倍……。

    “皮卡……。”

    流出泪水、道声谢谢,却再也支持不住,伤重晕倒下去……为了救护,主人暂先放下我,上前去拾回耳朵,打算用伤药与绷带替它接回……虽然我不知道PM的复原能力有多强?但此刻却有些逼着自己去相信、相信或许主人的办法是有效地吧?然而此时,我听到从前方传来主人的道歉声……

    “对不起呢……如果我能够早一点知道的话……你也就不会成为现在这模样了……。”

    对着拉达的尸体,主人遗憾的说道。

    “对不起呢……我没有想到你主人竟会对失去战力的你这样子做……不但没有办法救你──还因此造成你变成这样……真得很对不起啊……。”

    对着鸭嘴火龙的尸体,主人后悔的说道。

    “对不起呢……虽然你是这么样自私的人,可是我却没有办法阻止你再继续错下去……害得你最后变成这种样子……。”

    拾回皮卡丘的耳朵,走回再度对着亚玛多的尸体,主人自责的说道。随后便陷入沉默里,除却动手救护皮卡丘外,便再也没有说话。对于这种静默的感觉,隐隐感到的不安泛在心上,然后便开始不由自主,我发出了声关切的叫探:“奇克……?”

    “我没事的菊草叶,对不起呢……不但害你为这么没用的我而伤成这样,还要为最后只能够做到这样子道歉的我而担心……其实我也是知道的:即使是像刚刚这样的道歉,也没有办法挽回什么、也没有办法拯救什么,除了使自己能够好过一点以外,也没有办法做什么的了呵……像我这种没有办法保护、想要去保护的东西的人──却还总是喜欢说着那些大话,实在是太可笑了呵……。”

    我听到主人这么样说着、这么样淌泪苦笑地说着,反射的感觉却是心痛地好像无法忍受似──“奇克!”我叫唤了一声,忍住身上痛楚伸出先前被射断掉的一半藤鞭,朝着那只昏去、却未受什么伤害的迷你龙比去……主人见状虽愣了一下,始终领悟过来向我点了下头、宽慰道:“菊草叶,谢谢你。”我想着,若不是我的叶子正受创、正有一颗子弹卡在上头的话,我想主人她又会再如往常一般──去轻抚我的叶子吧?好不容易,才能够放松身与心去想这种无聊事情啊……然而却未料到,接着竟然马上就是听到一阵龙鸣声响刹然地、凄厉地奏起──它的颤动与失控,再次令我不由地又开始紧张与担心起来。

    “迷啾──小洛、小洛你醒醒啊!不是、不是已经说好了吗──要带着我到森林里……陪着我轻松惬意的看着日升日落、伴着我徜徉呼吸自由的空气吗……?拜托、拜托啊……求求你快点醒来啊──迷!”

    这只始终昏迷的迷你龙,于此刻间终于是苏醒了过来。虽然从当初见着它开始,它的样子并未与普通迷你龙存在有太大的差异,但是现在它那种激动的模样,却又从未在我的记忆里出现过……在它醒来的第一时间内,便直直窜到坐在树下的小洛身边,满腹紧张心急、恐慌害怕的情感在它面上表露无遗,但是尽管它发傻发痴似地,一声又一声的又哭又叫、又唤又哀、又求又喊,甚至还紧咬着小洛的袖管猛摇着……可惜始终太晚才醒过来的它,注定始终也只能够得这样一个:“没有反应”的心碎答案……才一下子的光阴,靠着树干、毫无反应的小洛上半身躯,就这么被迷你龙它给摇得朝侧倾倒下去,为了安慰、也为了防止小洛受到毁损,主人赶紧快步朝其迎上做出制止与劝慰……。

    “迷你龙快停止啊──小洛姊她已经睡着了……你再这样子做,也只会令她无法睡好而已啊……。”

    “迷吼……一切、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个可恶的家伙害得啊迷──!”

    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闻声的迷你龙突地转身,于它不断冒出泪水的眼珠中,似要喷爆出一道愤恨的血浆,对着走近的主人这么怒吼道──同刻,一团火球也在它口中运聚起来,当下它就放出了一记龙之怒的杀招:效果是一团红亮火球直直地飞射而出!见状,战力已失、趴在地上、无能为力的我,登时惊叫着心头狂跳不已──推想到这难道是小洛上半身躯倾倒的打击,才会害得迷你龙它失却常性与常理了吗?要是主人近距离被这杀招给击中的话那铁定就──已经不敢再想像,接下来到底会怎么样了?




五十五、碎尸

    怎么回事?也许只是个误会,但却反而使我难受。不足三尺间的距离,火球从主人的身旁高速飞擦而过──使我知道自己误会了迷你龙所认定的目标,既然它能够认得、能够清楚救出自己的是小洛,那么先前自己是被谁抓、谁虐待、谁欺侮难道还会不知道吗?刹那间,火球飞到了我旁边亚玛多的尸身上,我听到了它手中手枪里残余子弹火药的引爆声:“碰!”宛如记忆中的电影里炸弹或是大龙炮开花一般……浓郁的血腥当堂味扑面而至,我不得不紧闭了眼睛──始终,人类尸体那种血肉横飞的景象,现在的我无法接受……。

    此刻,感觉身上和面上似都被什么东西给溅着沾着,其实那些东西我也知道是什么,然而尽管拚命不去想、依旧一阵反胃逆袭上到我的喉口,耳边却听到迷你龙它愤怒的叫啸声正在继续──。

    “哈迷……我要将你这该死的家伙给碎尸万段呀哈哈──!”

    迷你龙叫道,声音有些抖动、也有些疯狂,不过想法却很直接、很单纯。尽管意思简单的能够马上理解,但却十分的颤栗与残忍──因为我十分清楚:这并非只是它发泄情绪的空话,而是的确的……就会说到做到的实话。PM们大都单纯、即便是发泄情绪,也少会轻言说出那种做不到的空话……刺鼻的烧肉味漫了上来,远远超越了先前、只有皮卡丘才可在于小洛身上,所能够查觉出来那种所谓的烧肉味道……。

    “迷你龙住手──!”

    听到主人叫止的声音,我却不敢相信。她居然能够在看到那种血肉横飞以后,还可以有勇气去阻拦那只正盛怒下的它来?预想若一个不好,也许就不只是手枪破脑的那样程度,而是血肉横飞、碎尸万段的下场──紧张关切间,我赶紧睁开了眼……却登时只见前头十多公分处,某截断掉的手指横着瘫在地上、它末端还露出又红又白的骨头,感觉到的那种冲击终令我忍耐不住而呕吐出来──。

    尽管是倾吐了一口,还是可以察觉此际一道白光从头上划空而过,远处后方林中传来树干树枝被射断的声响;或许本来那道白光──破坏光束应该就是迷你龙它接下来……要把亚玛多给碎尸万段的绝招。虽然规模远逊于动画中所见快龙放出的那种水平,但要将人的四肢给炸碎成一段又一段还是绰绰有余地事情──只要主人没在它运聚破坏光束并滑动上来时出手抱住它腹部、使它此一绝招失焦的话……想着为这时紧搂挣扎中迷你龙的主人捏一把冷汗,若被刚刚此招打中、不管哪里铁定就都像那些树枝一样……。

    “放开我!我一定要将那个家伙给碎尸万段──不管那个家伙再怎样欺负我、伤害我、羞辱我都没有关系……但是我绝不能够放过──把我所喜欢的小洛她、她给害成这样子的那个家伙呀迷──!”

    “唔……!”

    我惊吓了一下。虽然刚放射完破坏光束,所造成一时间的体虚力弱,使它没法挣开紧搂着它的主人,但不代表它就不会行动──去攻击阻拦它发泄怒火的主人,吼叫一阵后它便头朝下、直直朝主人手臂上咬下,刹那间它嘴下头冒上来的血如泉涌,使主人痛出隐隐的一声、也使我忍不住发声制止。

    “住嘴啊奇克奇──反正你再这样子做小洛她也不会醒来了呀奇!”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惊吓?我一时情急叫出来的制止声音,仿佛好像更刺激到了迷你龙它的心理,只见它反应是紧闭双目一副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管的样子,只顾着对主人的手臂越咬越深、越咬越紧,似乎已经是放弃、已经是绝望,所以以才会如此绝决、如此自暴自弃与歇斯底里……或许,它是想要逼使主人甩开它,又或者对它的无理伤害进行反击吧?望着主人臂上的鲜血不断滴落在地,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再说什么?然而主人却仿佛是知道,从她已经平下痛苦抽蓄的平静脸上、从她依旧搂着却已经逐渐放松的双臂上,我隐隐直觉出:她是知道的……。

    “很痛吧……?迷你龙……我知道了;对不起呢……我始终没有办法救回保护你、撑住伤势带你到这里来的小洛姊她,可是、请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因为我想牺牲性命治疗你、带着你逃到这里来的小洛她即使是睡着了也一定……也一定不会希望看着你变成现在这种样子的,所以为了她、请你不要……不要让自己再这样下去了。”

    没有拉开也没有甩开,对于此刻迷你龙它的心情,她仿佛是知道的、仿佛是感同身受的,她这么样慰藉着、甚至还以自己的额头,轻轻向着迷你龙它颤抖与抽蓄不稳的头缘磨蹭着……样子完全没有一丝恐惧、一丝害怕迷你龙会转口,反身朝她喉咙与脖子攻击而去所将可能造成的后果──我不知道她这时候是否是已经觉悟?为要开导迷你龙而觉悟、进而赌上性命,还是因为对迷你龙它此刻的心理状态十拿九稳、信心十足?但若换成我是PM训练师的话,绝不可能会有勇气去这样拦下……造成尸块横飞、正处于盛怒中的它这只PM,甚至还能够对接下来紧咬着自己手臂的它,能够去这样的放开一切顾虑而予以慰藉、给予开导……看到主人现在的这种作法,我为她不由得紧张起来、心惊肉跳起来。

    难道是因为赌上了生命,所以才能够打通了一条──可以走到另一条生命核心内的道路?紧张、忐忑不安的我无法臆测,只是知道眼前的进行:是迷你龙的没有反应,使场面被一片沉寂所笼罩……随者时间点滴流逝与迁移,我始终、也始终只能静静看着……。

    渐渐的,发现到迷你龙它逐渐从抽蓄、从紧绷中放松,也发现到它血红的目光逐渐从愤怒、从怨恨中解脱跟转化,化成纯白与洁净透明的无声啜泣与依偎……甚至是歉疚、甚至是后悔、甚至是开始……用舌头轻舔──轻舔那个曾被它给咬出来的伤口……至此,我终于放松出一口气,因为已经能够确定到:主人做法的结果是成功了……虽然,我还是不知道对于现在的它而言,主人是否已经成功替代了小洛的位置?也不知道主人是不是想要收服它?但是依据自身的经验却可以体会到,体会到那也许是要比PM球更强而有力的收服──也许那种得到其心的收服,已经不再需要所谓任何形式上的战斗了。

[ 本帖最后由 lxy 于 2009-8-30 11:0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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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9 17:32:32 | 只看该作者
五十六、恶魔

    一句话,令得迷你龙它暴怒攻击;一句话,令得主人她受伤而哽咽……就算是在未来会有互相理解的那么一天,但是已经受到的创伤又会消失吗?会吗、会吗?

    刹然,或许是到迷你龙它轻舔主人伤口的第三下之间,后头传来了一声东西掉落的“碰!”声。跟主人、迷你龙的目光焦点一致──我别过头去,发现一位身穿一件黄色、貌似搜救队制服的少年成员以及一箱白色、貌似急救箱的东西掉在地上。从少年他那双不断颤抖的稚嫩目光,以及冷汗直冒的苍白脸面上头,我看得出他已经所深深误会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残缺不全、正燃烧着的亚玛多尸体,加上主人浑身上下尽是所沾满、所滴落而下的鲜红脑浆及脑组织,最后再搭配上主人为抚慰迷你龙,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平静神态……他已经所深深误会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知道。

    “呃这……这个……我没有……”

    仿佛是愣住、沉默了一二秒钟后,主人开口说道……但是似乎她就算是开口,也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能够怎么样去说了──至于那浑身颤抖着的少年,他所回应出来的话却很简单,是只有在极度惊悚情绪中的两个字:“恶、恶魔……!”

    “你这个浑蛋是在说什么鬼话呀迷──!”

    闻话,迷你龙它暴怒起来纵身窜动,就从已经放松双臂的主人怀中窜下──它一边对那人吼啸起来,同时还一边快速滑行了上去,模样就像发现到猎物的巨蟒一般。似乎那两字令它变成就好像被放开掉的紧绷弓弦,嘴巴上头又凝聚了强光、破坏死光的强光……至于那位似乎是救难队成员的少年,则早已经被吓得往后瘫坐在地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此际,我听到主人大喊:“迷你龙不要这样!”的声音……看得出虽然是大怒、但却没有杀意的迷你龙它,或许只是想要教训一下这位对主人乱说话的人──这一点从它故意射偏破坏光束、仅将那人身边石头给炸成粉碎的结果上得到了证实,但是这种效果却也只是使那人变得更恐惧、使误会变得更深刻而已……。

    “啊…..啊……!”

    “对不起……请问有没有受伤……?”

    “滚……滚开啊!你这个率兽食人的恶魔别碰我──救、救命呀──!”

    边道歉、主人边上前想要将那人给拉起,但已经是误会难解的那人,却发疯发狂般将上前的主人给一把推开!接着便是边喊边叫、边连滚带爬的往来的方向逃去──一直到不见踪影为止,仅仅留下木然呆立在原地的主人,恍然的、茫然的望着他逃去地丛林深处……可是一切却还是很清楚的:自己除了对主人发出几声安慰的叫声以外,也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

    “菊草叶不要担心……其实啊、当我决定要做PM训练师的时候,就已经有准备……哪一天会被别人给这么样说了……只是、只是呢没有想到那一天居然会这么样的快……这么样的快……。”

    她语末的呓语有些哽咽,我了解:那是她所受到的伤;也了解:或许就算是做为PM训练师的人、以及不是做为PM训练师的人之间,也并不是都能够互相了解的──虽然最后多得姗姗来迟的一位年长、见多识广又通情达理的搜救队队长帮忙处理,我们才幸运得以返回尼比市的PM中心,但是常盘森林里的夜风却多了许多先前所没有的──也不希望要有的味道……。

    “呼……已经治疗完成了,请不用担心。皮卡丘胸口上的弹伤并不严重,虽然它失血过多,但是只要休息个一两天就可以复原;不过它因为断掉耳朵所造成的平衡感衰退,可能就需要一个礼拜才能够回来……幸好做为它主人的你,能够在第一时间内替它将耳朵找回接上,否则的话就算经过一两个月,它也是没办法长回原貌、回复旧有的作用的……因此乔伊我呢、希望做为它主人的小妹妹你,能够不要再这么样自责了好吗?”

    “小纹妹妹您好,我是尼比市警署PM类刑事科的警务专员君莎。根据搜救队的现场报告以及证词,关于常盘森林的有些事情想要当面请教您一下,麻烦您请随我到署里去走一趟做说明好吗?当然您可以带任何您想带的PM的。”

    “迷你龙谢谢你呢……虽然我知道:你也跟菊草叶它一样想要陪我去,可是我还是只能够选择菊草叶它……因为你并不是我的PM,只要能够保护你不受伤害那就足够了。我不希望你还要为了……那个并不是你训练师的我而被连累,所以也希望你能够……不要再这样子任性了好不好?”

    三小时之后的深夜,尼比市警署内是一片的寂寥,除却载送我们到这里、却又再度外出办事情的君莎外,只余下了一两位当值警员正默默处理着案件资料;隔间地单独侦讯室顶上窗户透出着黄色的灯光,也透露出或许是其它相关案件的人,正在进行着笔录作业的讯息;伴着墙壁上时钟滴答秒针的轻响,主人抱着已经复原八成的我坐在一条长椅上……她的眼睛微微闭上,似乎是稍做休息正在小憩;然而前三小时中听到的三段话,则是不断的在我耳边晃荡着……。

    看着主人疲累的样子,我想起了当她听到乔伊那段话前的始终焦虑、自责以及低沉,听完乔伊那段话之后暂时的些许放松、些许宽慰与些许舒缓,然而一切在听到君莎的那段要求话语后,便又几乎被抵消掉了──要不然也不会像现在、害自己弄得那么样疲累,而不得不闭上眼睛稍做休息……唔!可恶我怎么好像已经变得无时无刻都紧着她了呢?就连她去个警署这么安全的地方,也会不由自主的强烈想要去跟她──难道这是在当她挺身而出,面对那家伙的枪下为维护我时,就已经注定好了的结果吗?毕竟这种行为就算是我的亲身父母,也是不一定可以办得到的事情,恐怕我真的将会要永远离不开……不、不可以再这样想下去,只要能够相信:虽然做她PM再好,但自己也绝不会就这样甘愿当她PM一辈子的──必须要……要对自己拥有些信心才行!

    这么样想的瞬间,便又联想到了主人她对迷你龙所说的话,也想到了当时候──迷你龙见主人带着我、托付完乔伊照料昏睡的皮卡丘及它后、将跟随君莎出去时,竟就在PM中心里的看护室内,当着所有人以及其它PM的面扑上来,紧咬住主人她新换上的外套袖子边不放……要不是主人这么样去对它说的话──大概它也绝不会松口吧?我推测到,但是却又开始疑惑不解:主人她该不会是真得──不想要收服迷你龙它吧?否则的话,应该也不会就这样对它划清界线啊……还是主人她想要加强那只迷你龙它,对于做为自己手上PM的意念与决心呢?还是其实主人一切都没有想,只是做着她认为对的事情──完全都是因为我想法太过于功利,所以才会出现那一堆不必要的胡乱猜测呢?始终搞不清楚、搞不清楚呀……。

    “嘎──!”

    侦讯室门打开的声音传来,步行而出的、竟然正是刚刚那位落荒而逃的搜救队少年!登时,我感到我和主人的心头,袭上来了一阵剧烈的抽痛……。

五十七、室中
   
    能够理解吗?能够不要再次尝受到刺伤吗?或许是挂心主人,心头的起伏频率,按照那少年的走近而攀升……或许,主人也是一样的吧?总是渴望着能够得到多一点认同,纵使是素不相识的人也还是渴望着,也许即便是仅只有一点,那便也就已经足够了──但,真的可以吗?找不到,从前头这一位少年那张渐进且低沉深郁的眼脸上,不断找了又找的我还是找不到答案──真的可以吗?微微的,我感觉到主人拥着我的手臂正在颤动着。

    “我知道了……队长他已经告诉我了……对不起。”

    意外的,第一句他的开口,仿佛说出了我预感中所找不到的东西……虽有些惊喜,可是直觉却更感不安。不过对于主人来说,似乎是得到了完全的解脱,仿佛是先前被他所受到的伤已得到了平反──在她得到宽慰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一线的欣喜……尽管,背景还满是未消退掉的遗憾以及悲伤。

    “没有关系得,只要你能够知道就没有关系了……那时突然让你见到我这种样子,也并不能怪……”

    大概,是因为一时欣喜的关系,从而唤起一瞬的兴奋吧?回应间,主人也趋前朝那位少年靠近,然而她这项不知不觉间的行为,却似乎触犯到那位少年在停步后、对着主人所间隔而开的距离底线──突然间,他一声“离我远一点!”的激动失控喝斥,让我了解自己所预感的现实,其实还依旧是现实的……只知道在刹那之间,主人的言语和动作刹那间完全被打断,仿佛当场就变成一具木头人般──打愣住。

    “……尽管我相信……我尊敬的队长他所相信的:你不是那种会指使PM去杀人的训练师……但、但是那些PM们──却都是因为你、因为想保护PM的你而去杀人的啊!像你这种在面对烧毁、炸毁别人尸体的PM时,却不会恐惧、也不会害怕──还能够那么样平静以对的家伙……根本、根本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疯子啊!”

    叫道,那少年便撇过身跑开,朝着警署的玄关外、头也不回地跑开──就像是在逃离、从某种厌恶恶心东西的身畔处逃离一般……附近几位正当班的员警,除了抬头望了一眼以外,之后便又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办理着各自的文件档案……或许主人所受椎心刺痛的伤害,对他们来说不过仅是个值得看上一眼的云烟吧?匹然,我察觉叶子上有点湿,上头点点滴落的水珠是什么?我没有看,便就已经十分清楚……目送那位少年远去身影的──只有寂静、沉默与无话可说的点滴泪珠,稀稀落落沾在我顶上的叶上。回过了头、我熟练的用叶子帮着主人带去了泪痕,尽管主人脸上的表面平静如常,但是酸咸的泪却又溢漏出了不少……。

    “谢谢你呢菊草叶,抱歉把你刚刚才复原及洗净的叶子给弄湿了……但是,我就是这样喜欢着PM啊……。”

    主人垂下头去对我说道,但感觉却好像是在回应──回应刚刚那位少年所说的话……我懂,我理解,我点了下头,虽然不知道对主人二度受到的伤害来说是否足够?然而自己也只能够做到这样了──乍然,侦讯室内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呼喝:“下一位!”迫使主人只得赶紧再将眼睛一抿、抱着我匆匆步行了进去……室中,四壁均白、下嵌一围长椅、中嵌一围铁柱;室中央,两椅子之间一张办桌横展,桌上头电话、文件、台灯、笔篓罗列,对面椅上是一名中年、看来很有探案经验的侦讯员,就像记忆里、侦探影集中常出现的那种资深探长角色模样。

    “小朋友你的资料我看过了;但例行讯问程序还是必须要进行的:神尾纹乃、十五岁、真新镇人没错吧?”

    “是的。”

    “联盟身分编号是一八七五、四七三三、九六七二、五一六二?”

    “是。”

    “训练师注册证号是……”

    尽管讯问内容有些杂乱繁琐,但是至少态度还算普通平常;本以为在警探片里讯问时,可能有的禁书并未发生,然而我却始终还是在担心着──担心着之前所造成的伤害,会再一次上演、再一次的使主人受伤,幸好姓名年龄户籍住址、各类身分证号号码、父母家庭求学构成等等都问完时,三十分钟的时间内始终都没有发生什么情况……正当我听着那些关于主人的琐碎资讯逐渐放松、甚至放松到快要睡着时──这名讯问员开始对案情展开了讯问,也展开了一场──我难以想像的禁书。

    “……关于案情,刚刚那位目击少年跟我说过大概了:我想小朋友你是因为不满火箭队成员、那位叫做亚玛多的坏人要抓回受她们虐待的PM、间且又想要去收服那只PM,所以呢就叫自己的PM把她给杀掉,再任由那只受她们虐待的PM毁损其遗体消气,以讨好它而驯服听话于你是这样子没错吧?”

    “不!不是的,就算那个人她、她再怎样过分,我都并没有……想要叫PM去杀她,我叫PM真的──只是想要阻止她再伤害其他无辜的人及PM了。”

    “但是你的这个行为却激怒了她,害得她情绪失控进而想要伤害你,所以最后才会迫使得你的PM为要保护你而动手杀害了她,请问这跟你直接叫PM杀害了她又有什么样的差别吗?”

    “不是的──我真得并不想要杀害她啊!”

    “哈哈别逗我笑了小朋友啊──哪一个让PM去杀掉人的训练师不这么说耶?明明都是叫PM去‘阻止’结果都变成‘杀害’的说?”

    “我、我……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要……”

    “还再狡辩啊!你何不照照镜子来看看?看看你这小朋友这么小年纪就这么样不诚实,连刚刚我讯问的那位比你还大几多岁数的目击少年都没你这种样子──你知道吗?那位比你还要大几多岁数的目击少年啊、他一想到你这样人就都坐立不安、冷汗直冒外还连打哆嗦呢,要不是怯于他那个跟你们那叫什么训练师协会有良好关系队长的‘尊敬’,恐怕他也不会‘相信’你不是那种会直接叫PM去宰掉别人的人吧?”

    本来的话锋尖利,突然之间却爆出了一句吼斥,当堂把我和主人给吓了一跳。接着,那讯问员继续毫不留情、言语不堪的数落说着,甚至还边说边掏出块镜子直接摆照着主人──虽然有心理准备,主人可能会碰上禁书,但却没想到竟然会到了这种程度……登时我感到怒火中烧、觉得无比的气愤,真想要向他怒吼道:他X的混蛋!你这家伙凭什么对主人她这样子做啊──?



五十八、深黑

    尽管是狂风、尽管是暴雨,或许畏缩起来、或许惧怕起来,我想应该就能够少受着些伤害吧?然而向前看去,看到镜中倒印着的,是主人那对已经清明无垢、却仿佛又遭伤与痛给凿得更为深邃的苍蓝眼眸……没有了本来也许在前一刻,曾经呈现的畏缩与惧怕地黯淡,反而是一片阵阵的激溅与一尾被禁书所卷起来的浪涛──本来气愤的我又开始担忧,为了主人接下来的反应……所可能将会造成她自己更大的伤害而担忧。

    “……我知道啊……在他刚刚叫我离他远一点时──我就已经知道了啊!可是就算是被说成是恶魔也好、被认成是疯子也好……始终我也只是──也只是想要去保护那些PM们呀!”

    “啪啦!”猛的一声,是镜子掉下摔成数十碎块的声音;同时,也是本来拿着镜子的侦讯员左手,朝主人脸上挥下一道耳光的声音,更是我想要猛然扑出去反击那个家伙心颤的声音……然而主人却告诉我不要──用着那突然加紧搂住我身体的手臂告诉我不要……。

    “小朋友你在胡说那是什么话──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就是因为你有这种想法,所以才会想要去阻止、所以才会想要去杀了她、也所以最后才会造成有这么些照片上的结果呀!”

    似乎是数无数张的照片,就被那家伙给同时扔飞了起来……每一张都是亚玛多的尸体,它们包括了各种角度、包括了各种亮度、包括了各种距离,也包括了炸断的手、烧焦的背、破掉凹陷的后脑勺──甚至是那一张曾令我惊吓、噩梦般的窟窿状苍白脸面……仿佛每一张都在控诉、仿佛每一张都在指责、仿佛每一张都在诅咒,我的心弦感到一阵强烈震撼,终于还是不得不撇开目光,不敢再看那些──那些恐怖事实的再次重现。

    然而,主人却没有像我这样做,她始终只是看着、沉默的看着、看着直到最后一张、如同游魂鬼魅般飞舞的照片再一次落下的时候她才再开口,但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左脸颊被打而红肿的痛,甚至是刚刚那些照片所反射到她眼中的刺──是已经习惯了吗?所以才能够这样子去忍受了吗?即便此时她应答的话斩钉截铁,我也还是不知道我问号的答案。

    “即使是这个样子……我也不会后悔、也不会放弃那个想法的,即使再发生一次──我也还是会始终抱持着:那个想法。”

    “是吗?想不到小朋友你是这么样地冥顽不灵呢……那看来我就必须要请你的监护人来好好沟通了。”

    侦讯员说道,边一手拿起桌上的电话、边一手便开始对话机上的数字键盘开始拨打起来……主人见状开始时虽然没有阻止,但却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像在强烈忍耐着心头上的某种不忍,只可惜最后还是始终失控的出声叫道:“不……不要!请你不要──不要让我母亲又痛苦了啊!”至于她没有搂住我的另一手则抢上前,紧按着那话机上似是拨号清除键的按钮,但却没料到那家伙竟然就这样……就这样拿出副手铐当场以一端扣住了主人这只手──!

    “喀嚓!”的声响之下,我和主人都愣住了……难以置信会被这样子对待──听这家伙喝道:“小朋友别妨碍公务──到那边去好好反省!”便趁主人她惊愕之间,连拖带拉粗暴地将她那只被手铐给扣住的手给抓起,我随着主人不由自己的身体移动摇晃起来……转瞬之间耳边又是“喀嚓!”的声响传来──此一摇晃这时候才停止……抬眼一看,我赫然见到主人扣在手上手铐的另一端,正扣在这四壁上中嵌的一条铁条上!终于忍不住,我伸出刚不久才新生出来的藤蔓,愤怒的打算要给这个把主人扣在这里便连看也不看一眼,就转身去头也不回的、直直往原来话机位置走去的家伙一个报复。

    “拜托你菊草叶,不要这样做……我想那个人他其实、其实也只是在怨恨着PM而已……。”

    主人压低声音、针对着我这么说道,然而我却还是忿忿不平地发出叫声:“所以就可以让他这样子为所欲为了吗奇克!”

    “没有关系的菊草叶……因为毕竟也是因为我,才会让皮卡丘它害死了亚玛多她啊……只是心里觉得很难过,母亲她大概又要因为想起我而痛苦了……。”

    主人完全理解、然后回应,但听到她这样一提起,登时我又想起刚刚那些飞舞的骇人照片……了解到主人这样的想法,我也已经没有办法再做些什么了……突然“啪!”的一声自前传来,那是电话被挂上的声音,前头这家伙似乎已打完了电话,嘴里放声正在自言自语碎念着些东西:“去!原来是个醉妇、竟然还说些什么不认识?难怪乎会让孩子疯PM疯成这种样子……。”一听到这话,我的心几乎就像要被刺穿,因为我不知道也听到这话的主人,到底是会有多伤和多痛啊!

    “好啦小朋友,看来你妈还要晚点才会来接你,所以今晚你就留在这儿好好反省反省。”

    走上前去,那家伙大言不惭的对主人说着……很清楚的我也知道:若主人现在叫我把他给勒死──就算之后将会被枪毙,我也一定会这么做的!然而还没有料到,接下来他竟就把侦讯室的灯一关、锁上门后便走出到室外头去,留下了一手抱着我、一手则被手铐扣在铁柱上的主人,就这么样坐在陷入深黑里的暗室长椅子上……感觉很静、很冷也很疼,我不忍而动着身子、想要跳下去,找出方法把那透出一线光辉的室门给打开──不懂为什么呀?侦讯室中的灯源开关,竟是设在室外的墙上呀?

    “不要离开我,菊草叶。”

    “奇……。”听主人这么说,我也只能够应声,停止想做的行动紧挨着她──仿佛在记忆中,曾经受到大人无情伤害的那种感觉又被唤醒,的确呀……那种感觉很痛,痛得我只有流泪、一夜难眠。

    “抱歉呢,害你不能跟皮卡丘它一样,可以舒服的睡在PM中心的床上……但是也因为是这样呢,我才能够忍受到现在……始终是有你的存在,才一直能够提醒我知道:至少,我并不是只有一人而已呢。”

    主人这么一说我终于知道,原来她搂着我就像是在浪涛中搂着一块──一块使自己不会被打沉的浮木……始料不到自己居然是对她那般的重要,深黑中我的眼眶不禁湿润起来……本以为,我们会在这跟PM球中没两样的鬼地方待上一晚,可是就在这个半晌后的突然之间,刚刚已关闭锁上侦讯室的室门竟突然却又被打开──就似是从外头,被一阵伴随着争执的声音给重重轰开一样!




五十九、玩具

    此刻,争执的声音止息,室上的灯也亮了──接着,一道人影步行进来,见到他我只觉得一阵讶异,然而这却怎也比不上主人……她那种突窜起来的惊声──“渡……渡先生!”

    见到他,仿佛完全忘了自己正被扣住,急着站起上前去打招呼,但却又马上被扣在腕上的手铐反作用力拉回,让主人她当场又摔跌回本来的位子上……一来又一回,她对于我所造成的强烈震动,像正在揭示着对于他的敬重程度,然而扣在腕上将她摔回原位的手铐,却又毫不留情地揭开此刻她处境的尴尬──甚至无地自容……摔回原位的当下让她意识到这点,因此禁声、因此沉默、亦因此垂下了头……好在,渡并没有我记忆中的冷漠与孤傲,见状的急时便赶紧三步合两步、快步走近来查看。

    “抱歉小纹妹妹,我来晚了。那位讯问员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怎么样?除了眼前的所见,一记耳光、一堆飞舞着的难看照片,以及难以计数的言语伤害,又能够怎么样呢?说出来,除了二度伤害以外,已经毫无意义了……听到主人低沉答道的话:“没有……只是有点痛……。”声音感觉像荡漾绵延到很远的深又深处……。

    拿着钥匙、正忙着解开主人手铐的渡,似乎也察觉到了主人所遭受的伤痛:单是手铐的下面,那道刚被它拉回去、所擦破而渗红的伤与痛,就已经足够的了……察觉到的他沉默了几秒,接着问道:“难道……小纹你就要放弃了吗?做为一位PM训练师。”

    “不,因为我已经答应过了……所以,我不会再放弃的。”主人答道、坚定的答道,就仿佛是已经克服──先前所受的伤与痛般,完全消却掉任何一丝曾有的畏缩与退惧……渡露出赞赏的微笑,他轻拍一下主人的肩,虽是欣慰、却更近欣喜的说道:“是吗?那太好了……我还想小纹你也会像先前的那些年轻训练师一样:都被他给害得……没有办法、或没有信念再当训练师了。”

    闻言间刹然的一阵讶异,从主人她突然微微睁大的眼眸中连同“为什么?”这三字及问号给一同吐露了出来──也抱着跟主人一样心情的我直盯着他,想着好险庆幸自己有听从主人的话没乱动手,否则主人她当训练师的路……可能就要被我给断送掉了。幸好,如果主人带着的不是我、而是迷你龙它的话,那么现在的一切就更难以想像──此时渡头朝上抬、神往上飘,像是在回忆些什么?三秒钟后地终于,他娓娓说出了一段曾经……。

    “曾经,有一个热衷追求‘梦想’的男人,为了能够让自己可以更顺利的追求‘梦想’,于是他弄了一件‘玩具’以打发掉他女儿对他所要求的时间,然而他却想不到这个自己所珍爱的孩子,却会为了这一件‘玩具’而被害死……直到现在,始终他都是这么样想着的:‘都是因为那件‘玩具’任性的在外游荡,才会害得自己的孩子为找回它,而闪避不及在马路上遭汽车辗过’;‘都是因为那件‘玩具’的关系才害得自己孩子发疯,明明已经告诉过自己孩子:那种东西坏掉了、不见了会再弄一个给她,根本就不用在这么样的晚上还多事出门去找’这也就是他会这么样对你的原因、以及对着先前那些其它年轻PM训练师都这样做的原因,他不害怕自己所可能遭到那些被激怒的‘玩具’给伤害甚至杀害,只要能够多让一位他所看上的孩子无法再跟着这种‘玩具’生活在一起──那么不管怎样,他就觉得无所谓了。”

    “……但是PM们……并不是‘玩具’呀。”

    仿佛,一切都已经被贯通、被渡这么一段的陈述给贯通。理解到事情的前后与表外,沉默半晌后的主人说道;听着想法的总结渡没有再回应,他只用认同的目光对着主人她轻点了下头……或许理解也是一种安慰与一种激励?我想,但看主人此时的精神似乎已经较之前好多了,然而风雨并没有消逝,室门外的它依旧在酝酿、始终在积聚中──当主人抱着我跟随在渡身后步出时,一叠惨白的报告朝我们扑了上来。主人抱着我的手臂猝然变得有些紧绷,但是幸好在见到渡镇定自若地随手接下它的半晌之后又回复到了平常……想着,是什么报告?我抬眼一望,见到了它最上头所夹带的那张照片:里头居然正就是小洛!一张记录着非常健康、非常活泼、非常有生命力及更年轻地她的照片。

    “刚刚我看过这份死亡者的调查报告了......那位叫洛的孩子如果能够接受医院的安排、如果能够考虑她父母的想法……今天、今天根本就不会这样子死去──都是因为你:首席搜查长官渡!都是因为你这家伙的介入才会──害死了那位如果尽早处理今天明明就还可以好好的、健康的活在隔离中心的孩子啊!现在你难道--还要再去害站在这里的另一个孩子了吗--?”

    似是理智容忍到了临界、似是承受坚持到了饱和,侦讯员对着我们发出悲愤与痛心的质问──如狂风、如暴雨般迎面朝前头引领我们的渡鬼哭神号袭去,然而相比主人身子般又再次出现的些许震动,渡则始终如昔──像是一块重逾千斤的石碑般没有一点抖、没有一点摇,他目光朝着报告书上轻轻一扫而过,平静如水的声音里头似乎带着坚毅难憾的意念……。

    “南藤警部,我希望你能够说话放尊重一点、态度放冷静一点,不要每次都总是意气用事的办事情:这点是做为你上司的我所必须要指正你的事,还有一点我也必须要提醒你:就是不要只从强势者的角度来认知这个世界。医院从来都只会考虑如何从孩子身上榨取到最多的收入、父母从来都只会按着自己主观想法拿孩子随意的扭曲成他们所任性地形状,又有谁会去考虑孩子的想法、又有谁会去在意孩子的痛苦呢?我只是对那个孩子的愿望伸出援手,让她走向她所想要走的道路,尽管短暂、但只要是她所希望──那么就一定是正确的了。”

    “说得挺冠免堂皇的啊……但是长官呀──我想您只是想将这么些无辜的孩子们,再去塑造成另一批跟您这种人一样……一样只懂得会率兽食人的冷血杀人魔吧!长官您最近一次挽救PM的行动真的是很有名呀──才刚刚叫快龙把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给撞成肉泥、使他变成黏糊状贴在墙上后,却还能够保持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马上走出现场去接受传媒访问……现在您一定又是想这样吧?把这位跟随于您身后的孩子,变成为跟您是同样的这一种人吧?”

    目中,本来是温和与坚定的背影,当下的一段话语却仿佛冲击了它──同时,震慑不已的心弦勾出了眼中曾经地一幕:“尼比市PM博物馆里,不知道因何而激动闹场叫嚣、举条拉布的人们,全都被工作人员给逐出了场去……。”



六十、一样

    “嘿。”面对激烈的指控,渡仅轻描淡写地冷笑了一声,仿佛是理所当然、无可厚非,又似是无稽不屑、可笑至极。我虽然希望是后者,心上却不由颤栗恐惧起来,无法理解为何温和坚定的印象,竟突然会扭曲成这般残酷与狠辣?耳边继续听到渡的解说──解说他这么做的理所当然:

    “我不过是保护证人安全而已,当时现场的目击者都知道:那位首谋嫌疑者南开先生不听制止,反而掏枪想把证人灭口──我做的,只不过是我一直以来所该要做的事情;再说现在去塑造、阻碍与扭曲孩子的人,应该是另有其人吧?

    根据现场事证、图鉴急难录声器等等来研判,明明是做为受害者的孩子,却被锁在深黑中不见五指的侦讯室里,用侦讯笔录中让当事人休息的名义作为藉口,变相行使拘留之实情的目的又是什么?我想,已经很有实务经验的南藤警部你不会是不知道地吧?”

    “住口、住口呀──你这个不知道让PM杀掉多少人的疯子凭什么教训我?只不过是有PM联盟政府当靠山就随意空降挥办案,还到处去当那些无知训练师的导师和偶像,像你这种颠倒正义与公义的家伙到底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啊!”

    “那还真是遗憾啊南藤警部,看来做为你上司的我是必须要处置你滥权的行为了;对于因为不了解而就指称他人是疯子的你,做为警部不但有失分寸、未来也必定会伤害到其它训练师的权益,所以我决不能再坐视你这样子而不管──

    我已经清查过南藤警部你所曾接触四十七名在受于训练师修行培训中的孩子们,不管是什么样的案件或案情他们全都于你接触后不久,便皆自动放弃了训练师的修行培训──关于这点我并不会追究,但是呢一切也必须要到此为止了。因为我能够理解:其实你的‘梦想’与我一样,只是遗憾──你的‘梦想’范围太过狭隘了。”

    “不要开玩笑了──对那些无法理解‘梦想’的东西讲‘梦想’,只不过是使对牛弹琴的荒谬再多重现一次罢了。”

    “那只是你的偏见南藤警部──你孩子之所以被害死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个,你应该也知道吧?即使是被车子辗过而生命垂危,在她弥留之时所深深呼唤的、所切切想要叫唤的依然不是你而是……”

    “够了!我不要再听你这疯子的胡说八道──给我滚、给我滚呀──!”

    或许是被击中到真正的痛处了吧?那家伙失态地指着渡的鼻子咆啸,然而渡却仿佛完全不以为意似的,他瞥了下头对主人说一了声:“走吧。”便旁若无人般,完全无视于那家伙及在场其它测目的当值员警们,领着主人走出了这一所警局──然而在这一瞬间二度面对到那家伙的主人,虽然神情中仍然残留着怯意,但还是打起勇气对那家伙这么说道:“谢谢警官你呢……但是我决定要走的路,是不会被改变的。”

    不过这时候,失控过的那家伙此时却呆若木鸡,对主人的这番话语置若罔闻,他只怔怔地看着惨白的地上而没再有任何反应……终于,我和主人随着渡步离到警局外, 外头的天空是一片深深又深深的深黑,接上除了细细而微弱的路灯灯光以外,便就已经没有人、没有车、没有再会发出声音的东西了──渡没有叫车或者叫快龙来载送我们,他只有领着我们以步行方式朝PM中心走去……或许,他也是能够理解主人所将会想要去问的问题,所以才会用这样方式而预留下时间了吧?终于在沉寂半晌后,主人开口对渡发出了疑问:

    “请问渡先生那……那一位叫做南开的人,真是您刻意想要去杀死的吗?总觉得……您刚才的冷笑好可怕……虽然我知道新闻上说那位叫做南开的人,他因为非法进行实验而害死了很多无辜的PM们,可是……”

    主人还未说完渡就瞥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我是使他想起了什么一般,他直接的对主人插话答道:“其实那家伙所做非法实验的细节小纹妹妹你并不知道,由于情节尺度的问题普通传媒并不会去披露……他大量从黑市中非法廉价地购买未进化的幼小PM们,然后再逼令它们为了食物而不得不去一对一的自相残杀,目的是用以找出强健个体来进行后续高风险性的实验……

    很多的幼小PM们都被他给弄得惨死在同类手上,但更多的则是发疯甚至是完全失去了理智;见到小纹妹妹你手上的菊草叶,我就想起了在那时候所看到地另一只,浑身血肉模糊的趴倒在龙里就快要被熊宝宝给弄死掉地它,至今它那双半闭上、却卑微地只渴望能够活下去的眼神我依然难忘……虽然我的确是要去保护那位不忍心、而向我们来通风报信的线民没错,但是我并不会去否认──是我故意要去刺激那个:应该要付出代价的家伙!”

    说道激动处,渡紧握着双拳,就像是想要把什么东西给捏碎……然而一切,却又似乎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个循环、一个牢不可破的仇恨循环,循环中有着万众PM们被南开般那些人们给播弄的死亡、伤痛与疯狂,也有着像渡般对那些人们的激愤与怒恨,以及像刚刚那个因为不解与厌恶,进而对主人万般伤害的家伙……能够解开吗?或许除了死亡以外,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吧?因为不管是哪一个世界,也就都是如此在运行着吧?此际,我耳边传来了主人更进一步的问号:

    “可是这样子做……却又会激怒到更多的其它人啊……而又会害得有更多的无辜PM们,因为这样被迁怒而又受到许多的伤害甚至杀害,就像造成那位火箭队成员亚玛多她的行为一样……我真的是不想要再看到──有人或PM们被害死了啊。”

    “所以呢?难道要就这样放过他们吗?小纹妹妹你根本并不知道:现在的法律是没有办法──给做下那种事情地家伙付上相应代价的,他们顶多进去监狱中待个几年、然后又得到那些什么犯罪组织的假释,出来后还是会继续对着广大的无辜PM们再去干着这些惨不忍睹地事情──你以为:他们会悔改吗?

    我必须要告诉你:为了生活,他们不会!因为老调重弹是最容易──为了付钱给他们假释的组织,他们不会!因为所谓的欠债还债是天经地义──为了满足他们那些在内心深处永无止尽的欲望,他们不会!因为他们那种人永远都不可能是会顾虑PM们的感受的──唯有死亡和毁灭,才能够是真正地去制止他们、终止他们再伤害PM们了呀!

    总之,同样身为训练师的我必须要对你表示赞赏:今天你那只皮卡丘它所做的是件绝对正确地事情──如同像亚玛多的那种人早就应该要接受死亡的终止,这样才不会害更多的PM们──如同那一只迷你龙被伤害、如同那一只拉达和那一只鸭嘴火龙一样地被杀害!做为一位PM训练师只要是为了PM们而这样做──让像那种伤害PM的人死亡与毁灭,根本就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因为也只有这样子做,才能够救回更多条PM的生命啊!”

    这么样地,就如同当时记忆中的演说一般,同样是铿锵有力激昂的说词,然而我却似乎是见到了:一环仇恨循环中──所无法被动摇的一个环节。

[ 本帖最后由 lxy 于 2009-9-11 21:4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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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29 17:34:20 | 只看该作者
一帖就这么点字?
分是不是太好拿了?
况且还是转载的
啊咧咧,又挖坑不填哎╮(╯▽╰)╭

告别真新镇后不知经过多久,擦伤,砍伤,朋友的数目,让我有点自豪,那时候因为流行而跑去买的,这双轻便的运动鞋,现在成了,找遍全世界也找不到的,最棒的破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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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9 18:36:50 | 只看该作者
你觉得看着方便就行,缩水方法启动……

缩水完毕,一贴5篇

另:能否帮我把分加回去?5555……

[ 本帖最后由 lxy 于 2009-9-5 21:5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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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30 15:23:03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14 lxy 的帖子

亲爱的,你转载的应该拿一篇的分- -=△=这样骗分很厉害

[ 本帖最后由 2008333 于 2009-8-30 15:2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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